身体逐渐恢复气力后,秦羽的活动范围也扩大了。竹屋不远处就是沙滩,沙滩边缘生长着一些高大挺拔的椰子树,树上挂满了沉甸甸的青色或褐色椰子。
某日,渔晚指着那些椰子,对秦羽说:“想喝椰汁吗?自己去摘呗,反正你现在也能爬树了。” 她的语气带着点理所当然,仿佛爬树摘椰子是这里每个人都会的基本技能。
秦羽仰头看了看那需要两人合抱、光滑笔直的树干,又感受了一下体内依旧空空如也、仅凭肉身力量的状态,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若是以前,他意念一动,椰子便会自动落下。但现在……他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凭借着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和对身体掌控的底子,还是略显笨拙地、依靠手脚的力量,一点点爬了上去。
当他终于摘下一颗成熟的椰子,抱着它从树上滑下来时,渔晚已经在下面拍手笑道:“还不错嘛!看来深海没把你泡软!”
她用柴刀利落地劈开椰子,清甜的椰汁和雪白的椰肉成了他们劳作后最好的慰藉。喝着久违的椰汁,秦羽再次恍惚,这味道,与记忆中地球热带海滩边的并无二致。
村落里确实有一个小小的小卖部,就在几间竹屋围成的小空地边上,由一个脸上总是带着和蔼笑容的老婆婆经营着。
小卖部的货架上东西不多,且大多蒙着一层薄灰。
有针线、粗盐、一些简单的工具,甚至还有一些用透明塑料袋包装着的、看起来像是零食的东西,包装上的图案和文字风格,与秦羽记忆中丧尸病毒席卷全球前的那个时代一模一样!
秦羽注意到,这里的“货币”似乎是一种打磨光滑的、带有天然纹路的彩色小贝壳。
渔晚偶尔会用晒好的鱼干或者采集的草药去换一点盐或者针线。
秦羽曾看到一小包那种怀旧零食的标价,竟然需要二十个那种彩色贝壳,而渔晚辛苦一天打到的鱼,可能也才换到五六个。
“这里的东西……有些贵。”秦羽在沙盘上划写道。
渔晚撇撇嘴,有些无奈:“是啊,老阿婆说这些东西都是从‘那边’漂过来的,很少见,所以贵。我都舍不得换呢。”
她所说的“那边”,再次指向了那片神秘的、可能连接着外界的紫海。
而最让秦羽心神不宁的,还是渔晚玩的游戏。
他后来仔细看了那游戏机的屏幕,以及渔晚偶尔兴奋地指给他看的游戏封面。
那款让她沉迷的、操作像素小人在危机四伏环境中求生的游戏,名字叫做——《末日求生》。
游戏的内容,赫然是一个普通人在丧尸病毒爆发后,如何搜集物资、建造庇护所、对抗丧尸、艰难生存下去的故事!里面的丧尸形象、废弃的城市场景、稀缺的物资设定……都与秦羽亲身经历过的、地球末日初期的景象何其相似!
看着渔晚操控着游戏里的角色,熟练地躲避丧尸、撬锁寻找罐头、用简陋武器战斗,秦羽的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这绝不仅仅是巧合!这个游戏,还有小卖部里那些旧时代的零食,都像是从他被摧毁的家乡、从那场席卷全球的灾难之前,直接“穿越”到了这个神秘的地方!
“这个游戏……”秦羽在沙盘上缓缓划出这几个字,眼神复杂地看向渔晚。
渔晚头也不抬,手指飞快操作,随口答道:“怎么样?很刺激吧?老阿婆那里还有卡带呢,说是从一个特别漂亮的‘盒子’里找到的。我觉得这里面教的很多方法说不定真有用呢,比如怎么找干净的水,怎么设置简单的陷阱……”
秦羽沉默地看着她。这个生活在宁静海边、与世无争的女孩,如此认真地玩着一款描绘她完全无法想象的、真实发生过的末日景象的游戏,并将其视为一种有趣的知识学习……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感到一种荒诞至极的悲凉和诡异。
椰子树、小卖部、怀旧零食、《末日求生》游戏……
这一切的碎片,都像是一面面破碎的镜子,映照出秦羽早已失去的过去,却又被扭曲地镶嵌在了这个神秘的当下。
他越发确信,这片紫海,这个村落,以及救了他的渔晚,都与“观察者”,与那场波及无数宇宙的灾难,存在着某种他尚未理解的、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一边默默地帮着渔晚打理着日常,劈柴、修补渔网、给空心菜浇水,一边更加留心地观察着村落的一切,尤其是关于“深海”和“漂流物”的信息。他需要更多的线索,来拼凑出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他恢复力量的途径。
而渔晚,依旧每日兴高采烈地玩着她的《末日求生》,仿佛那只是一个与她无关的、有趣的冒险故事。殊不知,她身边的这个“哑巴”男子,正是从那真实得多的“末日”中,一路挣扎着走到今天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