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秦羽那条冰冷的左臂,声音压得更低:
“还有这东西现在像个死物。但你们也看到了,它里面藏着的东西有多危险!
那个‘戍卫者’的意志它要的是彻底的‘同化’!
这次秦羽小子硬扛过去了,下次呢?下下次呢?
只要这东西还连在他身上,只要他还需要动用里面的力量,这就是一颗悬在所有人头顶的炸弹!”
赵铁柱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死死盯着杜医生: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趁他昏迷,把这鬼玩意儿切了?
老子告诉你,门都没有!他mmd为了救‘铁砧’,为了堵那个窟窿,他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现在让老子卸磨杀驴?!”
“老赵!你冷静点!”
杜医生也提高了音量,脸上带着技术人员的焦躁和忧虑,
“我没说现在切!我说的是现实!是隐患!这东西就是个超级火药桶!
连接点就是引信!现在引信是烂的,火药是湿的,看着没事!
但谁敢保证没有下一颗火星?!谁敢保证引信不会自己阴燃起来?!
到时候炸死的可不止他一个!”
他指着房间四角的青铜谐振柱:
“最大功率的谐振场!你知道这能耗有多大吗?!
‘铁砧’三分之一的能源配额都砸在这里了!能撑多久?!长老会那边已经。。。”
“长老会?!”
赵铁柱猛地打断他,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戾气,
“那帮穿紫袍的老棺材瓤子又放什么屁了?!”
杜医生看了一眼静滞仓里的秦羽和苏瑾,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懑:
“林默把报告递上去了!‘黑曜石’级监控令已经签发!
‘净尘预案’b7项随时可能启动!
他们还启动了对你‘管理失职’和‘蓄意隐瞒风险’的质询程序!
听证会就在明天上午!”
“放他娘的狗屁!”
赵铁柱怒极反笑,声音却冷得像冰,
“失职?隐瞒?老子保的是从武城尸山血海里爬回来的兄弟!
保的是替‘铁砧’堵了窟窿的英雄!他们懂个卵!质询?好啊!
老子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铁砧’撒野!”
“赵叔!”
苏瑾的声音带着焦急,
“不能硬来!秦羽现在经不起任何折腾了!谐振场不能停!我们需要时间!”
“时间?”
杜医生苦笑一声,指着秦羽左肩,
“丫头,你看看那连接点!在谐振场最大压制下,那暗红残留还在以肉眼几乎不可见、但仪器能检测到的速度缓慢侵蚀!
秦羽的自愈力在修复身体,但修复的速度赶不上这鬼东西侵蚀神经废墟的速度!
时间时间不在我们这边!要么找到彻底清除污染、修复神经桥接的办法,要么。。。”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不言而喻。
“那就找办法!”
赵铁柱斩钉截铁,如同立下军令状,
“老子就不信这鬼东西没治!老杜!你是‘铁砧’最好的脑子!给老子想!
动用你所有资源!所有渠道!所有见不得光的手段!
需要什么?远古遗迹的青铜碎片?禁忌的生物技术?
还是他mmd去‘锈带’抓几个异变体来切片?老子给你弄来!”
杜医生看着赵铁柱眼中不顾一切的疯狂,又看看静滞仓里昏迷的秦羽和满脸担忧的苏瑾,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尽力。但老赵,丑话说前头,这玩意儿超出了我们现有的技术框架太多太多!
希望渺茫。你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没有最坏!”
赵铁柱猛地一挥手,眼神锐利如刀,扫过秦羽和苏瑾,
“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在,天就塌不下来!明天的质询,老子去会会那帮老东西!‘铁砧’的锤子,不是用来敲自己人的!”
他转身,魁梧的身影带着一股决绝的气势,大步走向门口,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静滞室内回荡。临出门前,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
“小子,丫头,给老子挺住了。等老子回来。”
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关闭。
静滞室内,只剩下仪器微弱的嗡鸣和凝胶液面细微的波动声。
杜医生看着关闭的门,又看看两台静滞仓,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走到控制台前,继续监控那些复杂的数据。
苏瑾躺在凝胶中,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秦羽。
赵铁柱的咆哮和承诺,杜医生的沉重诊断,如同冰冷的潮水在她心中反复冲刷。
恐惧、担忧、渺茫的希望交织在一起。
她看着秦羽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看着那条冰冷死寂的左臂,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意识链接最后时刻感受到的那片浩瀚、冰冷、充满几何美感的秩序之海,
以及那个破碎的“戍卫者”身影和它口中那虚无缥缈的“星火”。
“星火。”
苏瑾无声地呢喃,眼神从迷茫渐渐变得锐利起来。
杜医生和赵叔的视角在现实层面,而她和秦羽,或许接触到了更深层、更危险的真相。
南城·长老会议事厅
压抑的气氛如同凝固的沥青。
惨白的冷光灯下,巨大的紫檀木长桌光可鉴人。三位笼罩在深紫色长袍阴影下的长老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像,端坐在长桌尽头。
兜帽的阴影下,只有几缕银白的胡须纹丝不动。
林默站在长桌下首,姿态恭敬,声音平稳无波地汇报着:
“‘铁砧’d-7区空间污染事件已确认平息。
污染源头代号‘腐蚀之心’,已在空间湮灭中彻底清除。
目标秦羽重伤昏迷,生命体征稳定,但其携带的‘高能古代遗物’(暗青左臂)与目标神经连接点遭受不可逆重创,残留高烈度污秽能量侵蚀,并引发深层意识污染事件。
‘铁砧’负责人赵铁柱,在事件全程存在重大信息隐瞒、越权处置及资源滥用行为,包括但不限于:
违规启用‘熔炉级’动力装甲‘碎颅者’并导致其彻底损毁;
未经授权调用最高等级谐振场资源并长期维持最大功率,严重挤占‘铁砧’及南城防御能源配额;
对监察司‘灰袍’的合理调查程序设置阻碍。”
他的汇报条理清晰,将一场惨烈的守卫战描述成了充满风险与过失的责任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