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暗夜之子’?”
薇薇安率先打破了这场令人窒息的对峙。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卢卡斯家族的人?”
两个问题,直接,而且致命。
她没有绕任何圈子,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谈判专家,直接掀开了桌上所有的底牌。
莱恩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他预想过无数种见面的场景。
他以为会看到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孩,或者一个色厉内荏的骗子。
他准备了无数个问题,来质问,来试探。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平静,如此直接地,叫破他的身份。
她知道。
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那个在直播里,还在为了一块饼干而认真教学的女孩,和眼前这个,在废墟之上,衣衫褴褛,却眼神锐利如刀的女王,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他心中的那份怀疑,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浓烈。
但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他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纠缠这些细枝末节。
他也有一个,更重要,更迫切,也更致命的问题,需要得到答案。
“那本日记。”
莱恩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被风雪打磨过的岩石。
“里面记载的内容,是真的吗?”
他反问。
用一个更宏大的问题,覆盖了薇薇安的问题。
将这场对话的主导权,又重新拉了回来。
四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火花在碰撞。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试探着对方的底线,衡量着对方的价值。
薇薇安从他的问题里,听出了急切。
莱恩也从她的问题里,看出了笃定。
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撒谎,隐瞒,或者玩弄任何语言上的技巧,在对方面前,都是徒劳的。
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二的,被那段被尘封的历史,扼住了喉咙的人。
他们是宿敌。
但他们,也是唯一的,能够解开彼此枷锁的,钥匙。
薇薇安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她那颗属于社畜的心,在这一刻,竟然生出了一种荒谬的“亲切感”。
这感觉,像极了她前世,与一个同样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来自竞争对手公司的项目经理,在行业酒会上相遇。
彼此之间,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寒暄。
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关于“甲方”的黑话,就能瞬间明白,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被同一个魔鬼,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的,可怜人。
“站在这里聊,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薇薇安率先打破了这场无声的对峙,她用下巴,指了指大厅中央那堆巨大的吊灯残骸。
“毕竟,我这里刚刚处理完一个,不太友好的‘访客’。”
她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陈述着刚刚那场足以致命的战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莱恩的目光,扫过那堆扭曲的钢铁,又落回了她那张沾着灰尘的脸上。
他的心,再次被那股莫名的烦躁攥紧。
他能想象出,她口中那句“不太友好”,到底代表着怎样的凶险。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去书房谈吧。”
薇薇安转过身,向着那条通往城堡深处的黑暗走廊,迈开了脚步。
她没有回头去看莱恩有没有跟上来。
因为她知道,他会。
这不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这变成了一场,决定两个家族命运的,最高级别的,商务谈判。
而她,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