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桌上的一副扑克被格利德扬手抛向空中，五十二张纸牌化作漫天流萤般簌簌飞舞，折射着酒吧顶灯的碎金般光芒。
姜凡眯起眼扫视，试图在旋转的牌阵中锁定最大的那张——
可每张牌的花色点数都在旋转中模糊成一团，要在这电光火石间锁定最大的那张，无异于在狂风里捕捉一片特定的落叶。
但他指尖已悄然泛起淡蓝电弧。
炼金术或许不能直接操控纸牌的轨迹，却能在触碰的瞬间改写牌面数字。
姜凡暗自盘算：只要格利德的牌比自己大，便趁着开牌前的刹那动手脚。
“来，一起开牌！”
格利德忽然按住桌面，指节叩击木桌的声响打破了姜凡的算计。
姜凡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嘴角的弧度僵在半空：
“呃……这……”
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指尖的电弧骤然收敛，趁将牌拍在桌面的瞬间，掌心贴着牌面轻轻一抹——
微弱的电光在指缝间乍闪即逝，牌面数字已悄然改写。
做完这一切，他故意将牌重重拍在桌上，那股势在必得的气势，连常年混迹赌场的格利德都忍不住眯起了眼。
围观众人探头去看，原本嘈杂的空气突然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掐断。
姜凡低头一瞥，心脏猛地一沉：格利德摊开的牌面上，赫然是一张红心 K。
“你们的牌一模一样……”
身后传来秦毅发颤的声音。
姜凡起初还不以为意，平手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当他看清自己牌面的花色，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滑——
他手里的，同样是红心 K。
“作弊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格利德忽然笑了，墨镜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姜凡的伪装，
“你想怎么办呢？”
被当场抓包，姜凡反倒松了口气，干脆光棍地抬手：
“你想怎样？大不了多答应你一个要求。”
“成交。”
格利德收起牌，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记住，你欠我两个要求了。”
姜凡愣了愣。
他本以为会有一场硬仗，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轻易放过自己，这让他对“人造人”的认知又多了层模糊的棱角。
待到人群散尽，格利德却忽然叫住他：
“你等一下。”
姜凡心头一紧，瞬间后退五步，灵力在掌心蓄势待发，警惕地盯着对方：
“还有事？”
“你们最好赶紧离开这个城镇。”
格利德的声音沉了下来，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去亚美斯多利斯的中央政府，那里才是安全的。”
“中央政府？”
姜凡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是说有独眼龙和那个腹黑小孩的地方？
我就是从那边逃出来的！那里比这儿危险十倍！”
格利德沉默片刻，墨镜后的眉头似乎皱了起来：
“你竟然从最安全的地方逃出来了？”
“安全？”姜凡简直要气笑了，“独眼龙还好说，那个小孩我根本奈何不了！”
“你是说傲慢？”
格利德忽然了然，“他对你下死手了？不过你既然会炼金术，该知道他的弱点是光。”
姜凡瞳孔骤然收缩。
格利德竟然毫不犹豫地爆出了同伴的弱点，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内讧。
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被格利德挥手打断：
“赶紧走，早点回中央政府。”
说完，格利德转身回到吧台，给自己调了杯琥珀色的烈酒，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落寞。
姜凡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
格利德的话可信度有多少？身后还有两个追杀他的人造人，眼前这个“贪婪之罪”虽然示好，可谁知道是不是另一个陷阱？但事到如今，似乎也只能赌一把了。
天色擦黑时，姜凡把想法告诉了秦毅他们。
其他三组人显然不愿再跟着冒险，纷纷找借口留在原地。
叶无道像是被幻术勾了魂，想都没想就点头同意，连带着一脸不情愿的陆梦涵也被他半拖半拽地跟着。
四人趁着夜色启程，打算沿原路从地下暗河返回。
灵力托着四人的身形掠过低空，衣袂被夜风扯得猎猎作响，下方的树影与房屋化作模糊的流光向后退去。
就在他们即将穿出城镇边缘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斜后方驶来。
御空的四人与车内的人在半空中猝然对视——那是嫉妒、色欲与暴食三人组！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成了冰。轿车擦肩而过的刹那，姜凡低喝一声：
“不好，是人造人，加速！”
车内传来恩维气急败坏的吼声：
“可恶，是那个小贼！快掉头！”
“我尼玛……”
嫉妒的吐槽被引擎的咆哮淹没，油门被踩到底，轮胎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尖叫。
可轿车的速度哪里赶得上御空飞行？
恩维索性推门跳下，周身骤然爆出刺目的蓝白色电弧，噼啪作响的电流缠绕着他的躯体，骨骼碎裂重组的脆响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不过眨眼功夫，原本的人形已膨胀成一条翼展逾十米的漆黑飞龙，鳞甲在月色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上来！”
飞龙张口吐出人言，拉斯特与格拉托尼立刻纵身跳上龙背。
“实在不行，就把东西还给人家吧……”
秦毅看着身后迅速缩小的地面，声音发颤。
姜凡翻了个白眼：
“我也想，但你看他们那架势，就算还了东西，你觉得能活命？”
话虽糙，理却不糙。秦毅抿紧嘴不再说话，只是把灵力催发到极致。
陆梦涵突然拽了拽叶无道的衣袖：
“表哥，我们分开走吧？他们追的是姜凡和秦毅，跟我们没关系啊！”
“不行，要走一起走。”
叶无道头也不回，语气坚定得让姜凡都咋舌——这幻术的效力未免也太强了。
陆梦涵气结：
“不是，你是不是有病？”
飞龙振翅的轰鸣越来越近。
姜凡回头瞥了一眼，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那条漆黑的巨龙驮着两人，利爪在夜风中闪着寒光，距离他们已不足百米。
“大家别回头！那三个追上来了！”
他吼道。
可好奇心终究压过了恐惧，三人齐刷刷回头。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各自催发灵力，瞬间超了姜凡一大截。
“不是，你们……”
姜凡哭笑不得，只能咬着牙追上去，体内的灵力如潮水般往外涌，只盼着能尽快甩开追兵。
但灵力总有耗尽的时候。在距离雷托教还有十几公里的地方，身后的风声骤然迫近。
姜凡只觉后颈一凉，四根泛着金属光泽的指刀已擦着他的头皮掠了过去。
“快降落！”
他嘶吼着下坠，四人踉跄着摔在地面，激起一片尘土。
落地的瞬间，姜凡双手猛地合十，指尖迸射的灵力在落地瞬间炸开，“轰”的一声震起漫天尘土。
借着烟幕掩护，他双掌按地低喝：“土遁！”
四人的身影瞬间沉入裂开的地面。
“休想跑！格拉托尼！”
拉斯特的声音穿透土层传来。
紧接着，地面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姜凡透过土层感应到，那个圆滚滚的胖子正张开腹腔的巨口，对着他们遁逃的方向喷出一道漆黑的波动。
所过之处，无论是坚硬的岩石还是丛生的草木，都像被无形的漩涡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仿佛那片空间本身就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
“差一点……”
姜凡在地下溶洞里猛地刹住身形，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刚才那道波动，距离他们藏身的位置不过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