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三十年(4094年)夏四月初一癸未日,祭祀太庙。赏赐国子监的学生每人五件夏衣,有妻室家人的每人再加二匹帛。
甲申日,礼部上奏说:“先王制定礼仪,是为了分辨上下,确定尊卑。本朝制定了礼制,施行已久,人们对它都习以为常了。相见时的礼节,常常超越了应有的等级身份,违背了礼的本意。请下令禁止。”
皇上命令六部、都察院、翰林院等官员商议:凡是百官按照品秩的高低来区分尊卑的次序。如果品级相近的人相见行礼,就东西方向相对站立,稍微低微的人站在西边,地位高的人站在东边。那些品级官秩相差二、三等的人,品级低的位于下方,品级高的位于上方;那些品级官秩相差四等的人,那么品级低的人要行下拜之礼,品级高的人坐着接受礼拜,有事情的时候品级低的人就要下跪。
告。如果一品官员和二品官员相见,二品官员站在西边行礼,一品官员站在东边回礼。与三品、四品官员相见,三品、四品官员在下方行礼,一品官员在中间回礼。与五品以下官员相见时,一品官员坐着接受拜见,官员向他禀报事情时,要跪着。其他的按照这个来做。那些下属官员的品级低于上级官员的,禀报事情时就要下跪。
凡是皇帝身边的侍从官员,不能拘泥于他们的品级,行跪拜礼,也不许他们与外官结交。凡是同在一个衙门任职的官员,不论品阶高低,都不受限制。凡是大小官员在内府相见,不允许行跪拜之礼。如果官员出入街道,也不允许违抗怠慢。其余的军民百姓,如果在街市上遇见官员,官员的前导经过时,必须下马躲避,不许冲撞。违反规定的人,要论罪处理。商议结果上奏给皇帝后,皇帝同意了。
乙酉日。敕令:晋王,如今皇上筹备边防有十件事:其一是:以前调派到开平,防守边疆擒获胡人的大小将校,应该派人查核清楚,详细登记后上报。这个时候边塞的草刚刚变青,胡人一定会顺着有水草的地方向南来,应该谨慎地侦察了望,广泛地布置兵力,务必竭尽智慧和思虑,设法做好防御。
每一个堠用两匹马,而把三十个堠算作一路,总计要用六十匹马。它们(驿站)之间的距离有的是二十里,有的是三十里,就设置一条驿路,总共十条驿路,就要用六百匹马。它布置(堠)的方法,是由内向外(延伸),那靠近里面的地方就二十里设置一个堠,共设置十个堠;外面就十五里设置一个堠,再设置十个堠;再往外就十里设置一个堠,再设置十个堠。按照这种方法节省人力,一路的烽火台就有望在五百里内相互照应,有一点点烽火警报,就没有不知道的了。
第二点,需要选择将领率领精锐骑兵,人数可以是五六千,也可以是七八千,在一百五十里到二百里外的一路进发。暗中埋伏来侦察观望敌军,这样就可以知道对方的虚实情况了。
第三条是,所设置的十路侦察哨所,每处设置三十层,每层有两匹马,东西相距二百里。广所派遣的防守边疆的将士军官,东边五层之内,西边五层之内,都必须在十层的中间两层,用以等候远处了望的消息。还命令每一个堠垒都备好炮石、积薪,一定要严格做好防备,白天通过烟来侦察敌情,晚上通过火来侦察敌情,还要加强戒备,那么敌军的数量多少也就知道了。
第四条说,大王所统领的大军,除了派遣都督等人员率领(军队)进行防守戒备之外,其余的护卫部队,或者一万人或者二万人,大王亲自率领他们在附近的驻屯之地,往来放牧,仍然必须身披坚固的铠甲,手拿锐利的兵器,早晚更加谨慎小心。了望远方的人距离大王的军营大约三十里,不允许有片刻的懈怠。
大王的队伍,常常在侦察骑兵的范围之内,不适合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队伍)在东西南北各个方向来来往往,让人难以预测(行踪),而且必须追逐水草(茂盛之地),跟随营地放牧,从而让(牲畜)繁殖。
其五曰:今年八月二十日,晋王、燕王出发,九月一日,辽宁、谷代出发,一定要规划好路程,同时到达京城。朕另有想法,(这件事)必须当面告知(你)才行。
第六条说:今年的屯田耕种,从东胜到开平,从开平到大宁、广宁,必须在五月时做一次汇报,禾苗生长养护得怎么样;七月再做一次汇报,结的果实(这里指粮食作物的收成情况)怎么样;十月又做一次汇报,所收获的粮食有多少,一年汇报三次,这样不但能让我知道边疆储备的虚实情况,而且屯田的军队也不至于松懈懈怠了。
第七件事:晋王、燕王应该命令诸王以及都司、行都司,报告所知的孳生牲畜和预备战马的数量,必须由行太仆寺进行点验和核查,从洪武二十三年到现在,计算一共产生了多少马驹,将全部的数量报告上来。
第八条,京城发往江淮太仆寺的种马和战马,八年间总数达七万匹。王要督促诸王及都司、行都司,根据逐年领取马匹的数量,核查他们最初领取马匹的日期以及实际收到马匹的日期,分条陈述清楚。同时命令太仆寺监督马政,更加严明法令,督促都司、行都司,不能稍有懈怠。
第九条说:之前所征调的罪犯,无论罪行大小,将校都要认真地加以审查,编成队伍。其中有名额而人未到,以及生病、死亡的,都要明白地写明具体人数上报。
第十,不论大小官员还是军校等人,凡是领有骒马的,都要查验其领取日期,每年都要缴纳一匹马驹,同时要审查其是否产驹,不可一概而论地征索。特地告诉你们知道,要按照敕令去执行。
重申禁令,百姓不能擅自出海和外国互相贸易。
戊子日,命令右军都督府派遣镇抚官刘正到泸州购买棉布,前往西番交换马匹。总共用了九万九千多匹布,换来了一千五百六十匹马。命令分发给建昌、盐井二卫的士兵操练饲养。
己丑日,表彰苏州府昆山县百姓水得的妻子李氏的贞节。
改秦州的茶马司为西宁茶马司,把它的治所迁到西宁。这是听从长兴侯耿炳文的请求。
辛卯日。皇上写信告诉今上,说:“玉林、天城都是西北的要地,没有坚固的城池和深广的护城河就无法守住。如今山西军已经在修筑玉林城,天城城应当命令北平军去修筑,限定今年完工,否则明年完工,不要催促工期使军队疲惫。”
皇帝制令征西将军、长兴侯耿炳文、武定侯郭英说:“四川、陕西两省交界的地方,自从平定天下以来,番族、汉族的顽固百姓大多潜藏在山谷之间,不承担赋税徭役,不畏惧法律制度。
近来高福兴等人跟随山贼发动叛乱,阻断官道,杀害百姓,所以命令你们去讨伐他们。大军到达后,对于良善的人进行招抚劝谕,交付有关部门编管为军,对于其余不顺从教化的人,一定要平定他们,这样才能班师回朝。这里地势险要,山路崎岖,难以用骑兵作战,如果军队中有马匹,可以先让骑兵下马,让他们守卫城池。应该把这些马发回都司喂养,只留下二三千匹就可以了。如果有军国大事,要分条列举上奏。”
皇上对晋王如今的皇帝说:“最近钦天监上奏占卜天象的结果,应当会有胡兵入侵。朕认为不仅可以从天象中看出征兆,从人事方面来推测,胡人也有这样的阴谋。为什么呢?前年秋天,山西塞外归降的胡人逃回到岭北,这几个人在山西居住了八年,怎么能不把中原的虚实告诉胡人呢?这是胡人入侵的开端啊。
从今以后命令都司、行都司检阅步兵,骑兵有三万或者二万,经常配备几万步卒,而每五百骑兵由一名将领率领;五百骑兵分为五队,每队由一名战将率领,而五名战将都听从一名将领的命令,往来冲锋陷阵,以摧毁贼军的阵势。步兵也和骑兵一样,要挑选将领来指挥,严格整顿队伍,与骑兵一同前进,夹攻敌人。
我们的马虽然少,但步兵很多,胡人的马虽然多,但他们没有步兵,如果他们来侵犯,我们就可以与他们作战了。你要深刻体会朕的心意,不要疏忽。”
古州的蛮人强盗林宽又率领众人侵犯新化,突然到达平茶。防守抵御的千户纪达率领七十多个壮士迎击他们,贼寇大量聚集,纪达冲入贼寇的阵营,亲手杀死数人,用枪横着挑起一人,把他扔出去,等到流箭射中手臂,纪达拔出箭继续战斗,贼寇大惊说:“这是平茶的纪蒙吗?”他们就逃走了。大概蛮人称官为‘蒙’。皇帝听说这件事后,嘉奖了纪达的勇敢和谋略,赐给他钱钞和绢帛。
癸巳日。户部呈上富人名册。在此之前,皇上对户部尚书郁新、吏部侍郎张迪等人说:“人有固定的产业,才会有稳定的心态。现在天下的富民生长在民间,完全了解民事,这中间难道没有可以任用的有才能之人吗?让他们查阅户籍,将这些人的姓名上报给我,我将从中选拔任用。”
于是户部上奏说:“云南、广西、广东、四川不实行钞法。现在查考簿籍,得到浙江等九个布政司、直隶应天等十八个府州,田地超过七顷的有一万四千三百四十一户,列出他们的户名进呈上来。”于是将他们的名字记录下来,收藏在印绶监,再按照顺序将他们召来,量才任用。
甲午日,广南卫发生火灾,火势蔓延烧毁了四座城门的城楼以及广南卫的官署、仓库、兵器、官府文书和军民的房屋,还造成了人员受伤。
确定考核署理事务的官员、监生的等级。当时刑部司务杨正等人详细列举了郎中以下官员和历事监生中勤奋谨慎的和才力不足的,报告给了皇帝,皇帝命令勤奋谨慎的人继续处理事务,才力不足的人交给群臣商议。
吏部侍郎张迪建议:“凡是正式任职的官员,如果在任三个月,能力达不到要求的,考核后奏请降职;临时任职的官员和历事监生,如果在任三个月,能力达不到要求的,仍然送回国子监读书。”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
丙申日。升任刑科给事中张思恭为刑部右侍郎。有人在晚上拿金子送给张思恭,张思恭拒绝不接受,那人放下金子就离开了。第二天早上,张思恭向朝廷汇报。皇上认为张思恭有操守,于是提升了他的官职,还把那些金子赏赐给了张思恭。
设置安东、沈阳两个郡的牧千户所。当时韩王、沈王的护卫官军被派到东胜建立卫所,特地设置了两个千户所隶属于东胜卫。
思南宣慰使司田大雅的母亲杨氏来朝见皇帝,献上了马匹和土特产,皇帝下令赐给她白金、彩帛、钞锭。
皇上因为武官大多私自役使军卒,超越法律制度的规定,命令礼部考察确定他们可役使的人数限额。于是礼部商议:“指挥(官)和同知(官)共六人,佥事(官)以及千百户(官)、卫所镇抚(官)共四人,都从正规军队编制内选用,轮流交替值班,每三天轮换一次,下班就回归队伍操练。
凡是卫所值班的有六人,守门的有两人,看守监狱的有四人,看守仓库的有一人,只挑选年老的军人充当差役,每月轮换一次值班。”皇上认为正军被征调服役的人太多,应当减少他们的人数。指挥使到佥事四人,千户以下三人,百户以下两人,每三天换一次班,其余的按照你们商议的办,将这些规定写成法令。
丁酉日,朝廷下诏革除各地的铁冶所,分别是山西交城县大通冶、吉州礼国冶、富国冶,江西临江府新喻冶、袁州府分宜冶、湖广武昌府兴国冶、河南钧州冶、新安冶、四川蒲江县新市冶,一共九个。因为开采冶炼的行为使百姓受苦,所以朝廷下令停止开采。
己亥日。任命湖广都指挥使齐让担任平羌将军,蕲州卫指挥佥事胡冕担任左副将军,安陆卫指挥佥事宋晨担任右副将军,统领五万士兵讨伐古州蛮寇林宽等人。
赐予在京城退休的武官小麦,指挥使二十石,千户、卫镇抚十石,百户、所镇抚五石,监工以及江淮济川指挥使五十石,千户、卫镇抚三十石,百户、所镇抚二十石。
壬寅日,征南将军、都督佥事顾成等平定了水西的各个蛮族。当初,普定卫西堡长官司的土官阿傍发动叛乱,贵州都指挥使司派遣军队讨伐并打败了他,贼寇首领卜剌赞等人逃走,(他们)和土官阿火者、助必登一起劫杀官军。到这时,顾成派遣普定卫指挥顾统设立奖赏标准,引诱并擒获了卜剌赞,又射死了阿火者,必登后援断绝,逃向远方,水西得以平定。
癸卯日,设置东平州以及肥城两千户所,让百姓编排成甲组织进行屯聚守卫。又征发山东布政使司、按察司中判杖刑的罪犯来补充(缺额)。
升骁骑卫指挥佥事王聚、虎贲卫指挥佥事翁义为湖广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佥事。
任命前任刑部尚书杨靖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提拔监察御史严震、王直为右都御史。
宽宥署理佥都御史邓文铿、刘观、景清的罪行。当初,文铿等人奏事完毕,将奏本送到刑科,不久因为事情有差错,私自带着都察院的官印到刑科,更换奏本,被给事中上奏告发,皇帝下诏将其关进监狱,到这时宽恕了他,命令他前往四川、陕西稽查私茶。
辛亥日。任命唐庸为给事中。庸,是宁夏人。父亲邓中曾经担任贵州卫戍卒,邓庸代替他服役。当时有法令,凡是军人、百姓怀有一才一艺的人,都能够自我举荐(为国家效力)。唐庸到朝廷亲自陈述情况,吏部上奏说唐庸是正规军人,应该返回戍守之地。皇帝说:“命令既然已经下达而又违背它,这是不讲信用。人有才能却不任用,这是抛弃贤才啊。”于是就提拔任用了他。
《大明太祖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实录》卷二百五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