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关一夜易主的消息,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青云天都的金銮殿上。这座统治了青云界万载的圣朝心脏,第一次感受到了末日降临的彻骨寒意。
“报——!!!八百里加急!天南关……天南关失守了!镇国公被俘,少将军他……他献关投降了!” 传令兵浑身浴血,冲入大殿,嘶声喊出这句足以让乾坤倒转的话后,便气绝身亡。
死寂。
金銮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文武百官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泥塑木雕,僵立在原地。龙椅之上,本就重病缠身的青云帝青冥,脸色瞬间由蜡黄转为死灰,身体剧烈一晃,猛地喷出一口紫黑色的淤血,染红了身前龙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告急文书。
“陛……陛下!” 近侍太监魂飞魄散,尖着嗓子扑了上去。
“父皇!” 太子(已废,软禁东宫)与二皇子青玉虎(因太子被俘,其势力大涨)此刻也顾不得争斗,慌忙上前。
青冥帝艰难地抬起手,阻止了众人的搀扶。他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浑浊的双眼扫过下方那些面色惶恐、眼神闪烁的臣子,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暴怒涌上心头。万年基业啊!竟然毁在了自己的手上!
“徐世积……被俘?徐敬业……献关?” 青冥帝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带着血丝,“好……好一个忠良之后!好一个镇国公府!朕待他们徐家不满啊!” 他猛地一拍龙案,实心的紫檀木龙案应声而碎!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群臣跪倒一片,哭声、劝慰声、请罪声响成一片,更添混乱。
“息怒?呵呵……哈哈哈哈……” 青冥帝仰天惨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苍凉与疯狂,“贼军已破天南,下一步便是朕的青云天都!尔等让朕如何息怒?啊?!”
他猛地站起身,虽身形摇晃,但那股属于化神后期巅峰帝皇的恐怖威压,如同垂死巨龙的最后一搏,轰然爆发开来,笼罩整个大殿,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平日里结党营私,争权夺利,个个都是栋梁之才!如今国难当头,除了跪地哭嚎,还能做什么?!圣朝养士万年,竟养出了你们这群废物!” 青冥帝须发戟张,目光如刀,狠狠刮过每一个大臣的脸。
百官噤若寒蝉,无人敢抬头对视。
“陛下!” 终于,一位身着陈旧铠甲、鬓发皆白的老将军踏出一步,正是仅存的柱国大将军,化神初期的尉迟恭。他老泪纵横,重重叩首:“老臣无能,致使国势糜烂至此!然,国不可一日无君,都不可一日无主!老臣恳请陛下,即刻移驾北疆!北疆尚有雄兵数十万,更有皇陵秘境可守!只要陛下在,圣朝旗号在,我等便可卧薪尝胆,以图后举啊!陛下!”
“请陛下移驾北疆!” 一部分武将和老臣纷纷叩首附和,这是目前看来最稳妥的退路。
“不可!” 二皇子青玉虎猛地抬头,急声道:“父皇!万万不可!北疆苦寒,资源匮乏,更有魔渊虎视眈眈!此刻若弃守天都,天下人心顷刻散尽!我圣朝万年威望将荡然无存!届时,各地督抚必将纷纷自立,北疆亦非乐土!唯有死守天都,与社稷共存亡,方能激励天下忠义之士来援,或有一线生机!”
“二殿下此言差矣!此乃匹夫之勇!天都虽坚,然贼势浩大,更有大乘魔头助阵,如何能守?陛下万金之躯,岂可立于危墙之下?” 尉迟恭反驳。
“大将军是要父皇做那逃亡之君,受尽天下耻笑吗?” 青玉虎寸步不让。
朝堂之上,再次陷入了“南迁”与“死守”的激烈争吵,甚至比之前太子与二皇子之争更为尖锐,因为这关乎所有人的生死和圣朝最后的命运。
“都给朕……闭嘴!!!”
青冥帝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声浪震得整个金銮殿嗡嗡作响!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神中的混乱、悲凉、绝望渐渐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所取代。
他缓缓走下丹陛,脚步虚浮却异常坚定。他走到大殿中央,拾起地上那份染血的急报,看着上面“天南关陷落”的字样,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逃?” 他嗤笑一声,声音冰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是这青云界的天子!是圣朝万载的帝王!你让朕,弃祖宗基业,弃亿万子民,如丧家之犬般……逃?”
他猛地将急报撕得粉碎,纸屑纷飞中,他环视群臣,一字一顿道:“朕,哪里也不去!”
“朕,就在这青云天都!”
“朕,要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四字一出,如同惊雷炸响!所有人都惊呆了!陛下要亲征?以如今残破之躯,对抗如日中天的幽冥大军?
“陛下三思啊!” 尉迟恭痛哭流涕,“陛下龙体欠安,贼军势大,万万不可亲身犯险啊!”
“父皇!不可!” 青玉虎也慌了神。
“不必再劝!” 青冥帝斩钉截铁,眼中燃烧着最后的帝王尊严与疯狂,“国破在即,苟延残喘,与死何异?朕宁可轰轰烈烈,战死在这社稷坛上!也要让天下人看看,我青云圣朝,有不跪之君!”
“传朕旨意!”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威严:
“第一,开启社稷坛,朕要祭告天地祖宗,与国同殇!”
“第二,敲响景阳钟,召集京畿所有兵马,凡筑基以上修士,皆需入伍!开启内库,分发法器丹药,朕要在这青云天都之下,与幽冥叛军,决一死战!”
“第三,传檄天下!凡我圣朝子民,忠义之士,皆可来援!共赴国难!”
“第四,二皇子青玉虎听令!命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领天都防务!尉迟恭为副帅!一应军政,皆由你二人决断!”
“第五,开启皇城底蕴!请出镇国九鼎!唤醒皇室底蕴!朕要看看,是他幽冥天庭的魔功厉害,还是我圣朝万年的气运雄厚!”
一道道命令下达,带着一种悲壮而疯狂的意味。青冥帝这是要压上圣朝最后的一切,进行一场国运赌博!
“臣……领旨!” 二皇子青玉虎知道已无法挽回,跪地接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既有恐惧,也有一丝被委以重任的激动,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野心。若父皇战死,而他能守住天都,或者……他不敢再想下去。
“老臣……领旨!” 尉迟恭重重叩首,老泪纵横,他知道,这或许是圣朝最后的绝唱了。
景阳钟悲凉而雄浑的钟声,响彻了整个青云天都。九声钟鸣,代表着最高级别的国难!无数百姓惊慌失措,达官显贵开始秘密准备后路,但也有一部分忠君之士和热血修士,开始向皇城汇聚。
社稷坛上,青冥帝身着戎装,手持人皇剑,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焚香祭天。他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燃烧着最后的生命之火。
与此同时,皇城深处,尘封已久的秘境被打开,九尊散发着苍茫浩瀚气息的巨鼎虚影缓缓浮现,那是圣朝凝聚万载气运的镇国九鼎!更深处,几道古老而强大的气息,似乎也被惊动,从沉睡中缓缓苏醒……
青云天都,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亡国危机的刺激下,开始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运转起来。无数的资源被集中,军队被重组,阵法被激发。一场决定青云界最终命运的大决战,即将在这座万年古都的城下上演。
而此刻,幽冥天庭的大军,在晁盖的率领下,已越过天南关,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向着最后的舞台,浩荡开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