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大军水陆并进,声势浩大,虽竭力隐匿行踪,但数千人的调动终究难以完全瞒过各方耳目。不过,正如吴用所料,朝廷注意力集中于北疆,山东各地官府人心惶惶,各自为政,竟无人敢主动出兵拦截,只是紧闭城门,加强戒备。
不一日,大军便抵达东昌府境外,于一处密林中扎下营寨。
中军大帐内,吴用再次与众人确认作战计划。
“据城内眼线传回消息,东昌府都监张清,已知我军来犯。此人骁勇,必不肯坐守孤城,定会出城邀战。我军可先派一军,前往城下搦战,伴装不敌,诱其追击。林冲、关胜二位兄弟,率马军主力埋伏于城外十里处的落雁坡,待张清追至,断其归路,合力围歼!”吴用羽扇指点沙盘,条分缕析。
“若那张清识破埋伏,不肯出城,又当如何?”卢俊义问道。
“那便执行第二策。”吴用成竹在胸,“凌振兄弟已督造攻城云梯十架,冲车两辆。届时,由鲁智深、武松、秦明、呼延灼诸位兄弟率领步军主力,强攻东门!同时,戴宗、燕青兄弟率精锐,趁乱由南门潜入,与城内接应的弟兄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武松接口道:“南门守将,据闻与知府程万里素有嫌隙,且其手下队正,已被朱武兄弟暗中说服,或可成事。”
“好!便依此计行事!”宋江环视众将,“哪位兄弟愿前往搦战,引诱张清?”
“小弟愿往!”赤发鬼刘唐第一个跳出,声如洪钟,“俺早就想会会那没羽箭了!”
“刘唐兄弟勇猛,正合此任!”吴用点头,“切记,只许败,不许胜,且战且退,务必将张清引入落雁坡!”
“军师放心!俺晓得!”刘唐拍着胸脯保证。
计议已定,各自准备。
次日清晨,刘唐点起五百步军,鼓噪而进,直抵东昌府东门下。
“城上的狗官听着!梁山好汉全伙在此!速速将那贪官程万里狗头献出,开城投降,否则打破城池,鸡犬不留!”刘唐手持朴刀,在城下高声叫骂。
城头之上,旌旗招展,一员年轻将领银甲白袍,面容俊朗,眼神锐利,正是没羽箭张清。他见梁山贼寇果然来攻,且如此嚣张,不由得冷笑一声:“区区草寇,也敢犯我州府?看本将军取你首级!”
知府程万里在一旁,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劝阻:“张将军,贼势浩大,不如紧守城池,等待援军……”
“府尊不必担忧!”张清傲然道,“谅此草寇,有何能为?待末将出城,先斩他几员贼将,挫其锐气!”他自负勇武,更兼飞石绝技,哪里将刘唐放在眼里。
当下不顾程万里劝阻,点起五百马军,大开城门,放下吊桥,挺枪跃马,冲出城来。
“来将通名!俺刘唐刀下不斩无名之鬼!”刘唐见张清出城,心中暗喜,按照计划,继续挑衅。
“哼!记住取你性命者,东昌张清是也!”张清更不答话,催动战马,直取刘唐。
刘唐挥刀迎战。两人刀来枪往,战了十余回合。刘唐谨记军师将令,故意卖个破绽,刀法散乱,拨马便走,口中大叫:“好厉害的飞石!弟兄们,风紧,扯呼!”
手下五百步军见状,也发一声喊,丢盔弃甲,望来路败退下去。
张清见刘唐败走,部下溃散,心中那点疑虑尽去,哈哈大笑:“无能草寇,也敢犯境!追!休要走了一个!”当即率领马军,奋力追赶。
刘唐引着败兵,一路奔逃,专挑那道路狭窄、林木丛生之处走。张清求胜心切,不疑有他,紧追不舍。
追出约莫八九里地,前方一处山坡,形似落雁,正是落雁坡。刘唐引军慌不择路,窜入坡下谷地。
张清见状,更是放心,催军直入。刚进谷口,忽听一声炮响,两侧山坡上伏兵齐出,箭如雨下!左边林冲,右边关胜,各率马军,截断谷口,将张清五百马军围在核心!
“不好!中计矣!”张清大惊,心知不妙,但此刻已无退路。
林冲挺枪跃马,大喝:“张清!此时不下马受降,更待何时!”
张清虽惊不乱,环顾四周,见梁山兵马众多,己方已被包围,知道硬拼难以脱身。他眼神一厉,探手入囊,扣得石子在手,厉声道:“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看石!”
话音未落,手一扬,一道白光如同流星,直奔林迎面门!其势快如闪电,角度刁钻!
林冲早有防备,见白光袭来,急忙举枪格挡!
“铛!”一声脆响,石子正中枪杆,震得林冲手臂微微发麻!心中暗赞:“好厉害的飞石!”
张清一石未中,更不怠慢,左右开弓,连珠般打出石子,分别射向关胜与试图靠近的几名梁山头目!只听“哎呦”“噗通”之声不绝,竟有数人被石子击中面门、手腕,翻身落马!
“拦住他!”关胜大怒,挥动青龙偃月刀,催马直取张清。
张清见关胜来势凶猛,不敢硬接,拨马便走,同时回手又是一石,直取关胜坐骑眼睛。关胜急忙勒马闪避,速度稍缓。
张清趁此机会,率领亲兵,向着谷口兵力稍薄弱处猛冲!他飞石连发,精准无比,挡者披靡,竟被他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
“休走了张清!”林冲、关胜岂容他走脱,率军紧追。
然而张清马快,飞石又狠,追兵一时难以靠近。眼看就要被他冲出谷口,斜刺里突然闪出一将,如同铁塔般拦住去路,正是花和尚鲁智深!
“秃驴看石!”张清抬手便是一石,直取鲁智深光秃秃的脑门!
鲁智深不闪不避,哈哈一笑,将手中镔铁禅杖往身前一横!
“嘭!”石子打在禅杖之上,发出沉闷声响,竟未能撼动鲁智深分毫!
“直娘贼!有点劲儿!”鲁智深怪眼一翻,抡起禅杖,如同狂风般扫向张清马腿,“给洒家下来吧!”
张清没料到这和尚如此悍勇,硬接飞石竟毫发无伤,仓促间只得一提缰绳,战马人立而起,险险避过禅杖。但他这一停顿,身后林冲、关胜已然追到,三员猛将将其团团围住!
张清纵有飞石绝技,此刻被三员顶尖猛将近身围住,也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他手下亲兵更是被梁山马军分割包围,死伤殆尽。
就在张清岌岌可危之际,东昌府方向,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东门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原来,吴用见张清已被引出,落雁坡伏兵发动,便立刻下令执行第二套方案!鲁智深(方才拦住张清乃是奉命接应)、武松、秦明、呼延灼率领步军主力,借助云梯、冲车,对东门发起了猛攻!
同时,戴宗、燕青凭借绝顶轻功,早已潜入城中,与朱武安插的内应——南门一名队正取得联系。那队正早已对程万里不满,又被许以重利,当即趁乱发动,杀了南门守将,打开城门!
武松一马当先,率先从打开的南门杀入城中!他戒刀挥舞,如同虎入羊群,所向披靡,直扑府衙方向!秦明、呼延灼各率兵马,四处冲杀,清剿守军。
城内守军本就不多,主将张清又被引出,群龙无首,更兼南门失守,顿时大乱,纷纷溃逃或投降。
知府程万里听得城外杀声震天,又闻报南门已失,贼人入城,吓得魂飞魄散,连官印都来不及拿,便在几个心腹家丁护卫下,企图从北门逃跑。
然而他刚出府衙,便被率军赶到的武松堵个正着!
“程万里!哪里走!”武松一声断喝,如同惊雷。
程万里见是武松,那日在海州官船之上,他虽未亲眼所见,但也听闻此人是阵斩石太尉的煞星,顿时吓得瘫软在地,裤裆湿了一片,连连磕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下官……下官愿献出所有家财……”
武松懒得与他废话,对身后士卒道:“绑了!押下去,听候公明哥哥发落!”
“是!”
落雁坡这边,张清见城池方向火起,心知城破,不由得心灰意冷,斗志全无。一个疏忽,被林冲一枪杆扫在背上,栽下马来,被众军士一拥而上,捆得结结实实。
至此,东昌府之战,以梁山大军完胜告终!
此战,梁山不仅缴获了大量粮草、军械、钱财,更擒获了知府程万里和都监张清两员朝廷命官,声威大震!
消息传出,周边州府无不震恐!梁山泊,已不再是那个只能困守水泊的“草寇”,而是成了一股足以攻城略地、动摇官府统治的强大势力!
天下目光,再次聚焦于这八百里水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