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阳光穿透雕花窗棂,在太子府的鎏金地砖上碎成光斑。鹿筱将最后一味紫苏撒进白玉蒸笼,蒸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的眉眼。柳梦琪送来的蛇纹香囊就别在腰间,隔着布料仍能感受到诡异的温热,像是有活物在里头蛰伏。
鹿姑娘好大的架子!林茹筠的尖笑突然刺破后厨的嘈杂。她身着月白襦裙,发髻上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颤,太子殿下的寿宴,你该不会是想拿这些粗鄙之物充数?话音未落,她抬手打翻案上的药膳,青瓷碗碎裂声里,鹿筱瞥见她袖中滑落的朱砂符纸。
鹿筱弯腰捡拾碎片,余光扫过后厨角落。三个身着蒙古服饰的仆役正鬼鬼祟祟地搬运木箱,木箱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在青砖上拖出蜿蜒痕迹。当她直起身时,正对上柳梦琪阴鸷的目光,对方嘴角勾起的弧度,与昨夜耳后的刺青如出一辙。
鼓乐声骤然响起,夏凌寒的声音穿透层层珠帘:今日生辰,唯愿国泰民安,也盼...他的话语突然一顿,鹿筱捧着新制的药膳穿过回廊,正见夏越攥着柳梦琪的手腕,后者腕间的红痕此刻已肿成可怖的紫黑色。
太子殿下请看!柳梦琪突然扑倒在夏凌寒脚下,鹿姑娘的药膳里有毒!昨夜臣妾腹痛如绞,险些一尸两命!她扯开衣襟,胸口浮现的蛇形红斑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与鹿筱腰间的香囊纹路分毫不差。
宴会厅瞬间陷入死寂。萧景轩慵懒倚在雕花榻上,把玩着林茹筠递来的银匙,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鹿筱盯着柳梦琪胸口的红斑,突然想起风若琳临死前,脖颈处也曾浮现过类似的印记。她伸手去探柳梦琪的脉搏,指尖刚触及皮肤,对方突然剧烈抽搐,口中喷出腥臭的黑血。
来人!夏越抽出佩剑指向鹿筱,竟敢谋害蒙古公主,该当何罪!剑光映出他通红的眼眶,鹿筱却注意到他握剑的手在微微发抖——那是服用了西域迷情香的症状,而这种香料,她分明只在夏越送给自己的香珠里见过。
混乱中,敖翊辰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宴会厅门口。他银发飞扬,龙鳞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可当他望向鹿筱时,眼底却掠过一抹难以名状的恐惧。鹿筱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渗出金血,在白玉餐盘上晕开成神秘的图腾。
这是...龙族禁术!东海龙王敖博的怒吼震得梁柱发颤。他拂袖间风云变色,暴雨倾盆而下,淋湿了柳梦琪的裙摆。鹿筱突然发现,那些暗红液体在雨水中竟化作细小的蛇形,正顺着地砖缝隙向她游来。
洛绮烟突然冲破侍卫阻拦,将一团火折子掷向木箱。爆炸声中,无数毒蛇从燃烧的木箱里窜出,人群顿时陷入恐慌。鹿筱在混乱中被人推倒,后腰重重撞上桌案,腰间的蛇纹香囊突然炸裂,释放出的黑雾中,她看见柳梦琪诡异扭曲的笑脸。
你以为只是场陷害?柳梦琪的声音混在蛇信声里格外刺耳,这是巫医们筹备百年的血祭!她扯开领口,胸前的蛇形红斑竟在蠕动,鹿姑娘的金血,可是开启时空裂隙的钥匙!
夏凌寒挥剑斩开逼近的毒蛇,剑尖指向敖博:龙王可知,蒙古巫医与您当年灭门之仇?这话惊得敖翊辰身形一晃,鹿筱这才发现他右臂有道新鲜的剑伤,伤口处凝结的黑血,竟与柳梦琪吐出的毒血颜色相同。
暴雨冲刷着满地狼藉,鹿筱在水雾中看见镜中民国女子的虚影。对方举着泛黄的报纸,头条新闻的标题赫然是东海沉船惨案。当她伸手去抓,虚影却化作灰烬,只在掌心留下半枚蛇形玉佩——与柳梦琪耳后的刺青一模一样。
萧景轩突然抓住林茹筠的手腕,将她挡在身前:原来你早与巫医勾结!他发冠歪斜,往日的纨绔之气荡然无存,当年苏婉儿难产而死,也是你们的手笔?林茹筠冷笑一声,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在半空凝成诡异的符咒。
雷声轰鸣间,鹿筱感觉脚下的地砖开始龟裂。敖翊辰突然冲破雨幕将她护在怀中,龙鳞甲胄上的寒气渗入她皮肤:快走!时空裂隙要...他的话被一声龙吟打断,敖博周身缠绕着黑雾,化作百丈巨身,龙爪所及之处,梁柱纷纷崩塌。
夏越抱着昏迷的柳梦琪退到角落,怀中掉出半封密信。鹿筱瞥见信上字迹,竟是夏凌寒的笔迹。而此时的太子殿下正挥剑与敖博缠斗,剑招间暗藏的符文,与她镜中所见民国道士的降魔阵如出一辙。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太子府已成废墟。鹿筱握着半枚蛇形玉佩,望着敖翊辰消失的方向。他临走前塞给她的锦帕上,用龙血写着:勿信镜中影,慎守心间月。而柳梦琪胸口的蛇形红斑,此刻竟出现在洛绮烟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