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几个人更是瑟瑟发抖，有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却又不敢真的挪动。
他们都是老兵油子，打架不怕，冲锋不怕。
可现在，他们怕了。
不是怕奔雷的拳头，而是怕谭建林那种不把他们当人看的态度。
那种彻头彻尾的蔑视和无所谓，比任何羞辱都更让他们难受。
“我……”
一个年轻人哆哆嗦嗦地想开口。
奔雷的眼神瞬间扫了过去，凌厉得吓人。
“你什么你？”
“想留下就闭嘴站好！”
“想滚蛋就麻溜地滚！”
“哪来那么多废话！”
那个年轻人被吼得一个哆嗦，彻底没了声音。
老枪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知道，今天这个脸，是丢到家了。
再待下去，只会更难堪。
他抬起头，怨毒地看了一眼站在远处抱臂看戏的谭建林。
那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恨。
然后，他猛地转头，对着自己身后的人低吼。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
“走！”
说完，他第一个转身，把自己那把配枪和装备狠狠地摔在地上。
“老子不伺候了！”
他身后，原本跟着他的七八个人，顿时乱了阵脚。
有三个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把装备一扔，头也不回地跟着老枪走了。
剩下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全是挣扎。
走？
走了能去哪？
现在各个队伍都基本成型了，他们这种被赶出来的，谁会要？
不走？
留下来，就得按谭建林的规矩来，就得当孙子。
奔雷看着那几个犹豫不决的家伙，嗤笑一声。
“怎么，还没想好？”
“要不要我帮你们选？”
他晃了晃拳头。
其中一个人腿一软，连忙摆手。
“不不不，雷哥，我们留下！”
“我们愿意留下！”
“我们服从命令！绝对服从！”
有人带了头，剩下的三个人也立刻表态，生怕慢了一步就要挨揍。
“我们都留下！”
奔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走到那几个人面前，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脸，力道不轻不重，但侮辱性极强。
“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
“以后要是再敢有二心，或者在背后搞小动作……”
奔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
“我就亲手把你们的骨头，一根一根地拆了。”
几个人吓得面无人色，点头如捣蒜。
奔雷这才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谭建林面前，一个立正。
“报告队长！”
“刺头已经清理完毕！”
“队伍现有成员，加上我们，一共二十人！”
谭建林抬起眼皮，扫了一圈留下的人。
那些人一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刻把头埋得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喘。
“就这么点人？”
谭建林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奔雷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队长，我尽力了。”
“这帮家伙，一个个都傲得很。”
“上次被咱们打了个落花流水，都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现在好多人都憋着一股劲，自己拉了山头，说要找回场子，把我们干趴下呢。”
“他们说，跟着谁也不能跟着你，不然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奔雷说得有些来气。
“一群输不起的孬种！”
谭建林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不屑和了然。
“不用管他们。”
“一群乌合之众，聚在一起也成不了气候。”
“想找回场子？”
他冷哼一声。
“那就再把他们打到跪下唱征服，不就行了？”
“我本来也没指望所有人都愿意来。”
“我要的，是绝对服从的精锐，不是一群需要我哄着供着的废物。”
他看着奔雷，眼神锐利。
“记住，奔雷。我们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也不需要乞求任何人加入。”
“想赢回尊重，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所有不服的人，全部打服！”
“我们现在二十个人。”
“对面呢？”
奔雷立刻回答：“根据我打探到的消息，他们最大的那个团伙，大概有三十人左右。”
“二十对三十？”
谭建林挑了挑眉。
“嗯，比上次的情况好多了。”
他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骼发出一阵轻微的爆响。
“行了，让他们把装备都整理好，原地休整。”
“养足精神，准备看好戏。”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与此同时。
演习指挥部，师长罗振国的办公室里。
罗振国正靠在椅子上，看着手下刚刚送来的一份实时动态报告。
报告写得很详细，用词也很官方。
“……阵营出现剧烈分化，以个人为核心的战斗小组自发形成……”
“……其中，以谭建林为首的战斗小组，因其前期表现出的强悍战斗力。”
“在人员招募中呈现出‘高门槛、高淘汰率’的特点……”
“……多数战斗人员因自尊心因素，不愿加入强者队伍。”
“反而倾向于组成‘复仇者联盟’，意图挑战权威……”
罗振国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复仇者联盟？这帮小兔崽子，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他放下报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精彩。
确实精彩。
这次演习，因为谭建林这条鲶鱼的出现，整个池子都被搅活了。
不再是过去那种按部就班、死气沉沉的推演。
而是充满了各种变数和人性的博弈。
但笑着笑着，罗振国的眉头，却又渐渐地锁了起来。
他拿起那份报告，又看了一遍。
“自尊心因素……”
他喃喃自语，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
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这声叹息显得格外沉重。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指挥官，他太清楚这种所谓的“自尊心”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了。
那是荣誉，也是毒药。
演习场上，输了可以再来。
可要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呢？
因为所谓的面子，不与强者合作，非要自己单干，结果就是被敌人逐个击破，全军覆没！
因为所谓的骨气，不听从最优的战术安排，非要意气用事。
结果就是带着自己的兄弟们一起去送死！
想到这里，罗振国的心里就堵得慌。
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兵，把这种致命的心理带到真正的战场上去。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按下了桌上的内部通话器。
“小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很快，一个年轻的警卫参谋推门而入。
“师长，您找我？”
罗振国站起身，表情严肃。
“立刻去准备一辆车，要最不起眼的那种。”
“另外，不要声张，就我们两个人。”
警卫参谋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应道：“是！去哪里，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