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和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他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兵，还有那几台已经发动起来的99A。
二连的兵，不愧是老装甲兵。
虽然也是第一次接触99A，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已经有好几个人，能把这几十吨的大家伙开得有模有样了。
虽然只是在原地小范围地前进后退，转向，但动作很稳。
一名排长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兴奋。
“连长，这玩意儿劲儿真大！跟咱们以前开的完全是两个概念！”
“操作台是复杂了点，但熟悉一下就好了，比以前那些老掉牙的阀门扳手方便多了！”
郑安和点了点头。
他心中的信心，此刻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他们二连是一个由经验丰富的老兵组成的王牌连队。
他不信，自己会输。
他抬起头，朝三连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郑安和就忍不住笑了。
只见三连的阵地上，那几台崭新的99A，绝大部分都安安静地停在原地。
只有那么一两台，偶尔发动一下。
然后就像个得了羊癫疯的病人，猛地往前一窜，又立刻熄火。
整个过程，显得笨拙又可笑。
“就这？”
郑安和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就是谭建林的底气？
看来，自己还是高看他了。
想到这里，郑安和彻底放心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谭建林在大会上，站起来承认自己不如他的场景。
那画面，一定很精彩。
“都过来！”
他把二连所有人都集合到了一起。
“都摸得差不多了吧？”
“这玩意儿，看着唬人，其实就是个自动挡的铁王八！”
一句话，引得士兵们大笑。
“咱们二连，跟坦克打了十几年交道，还能被这新玩意儿难住？”
“不能！”
士兵们齐声大吼，士气高昂。
“等会儿比赛，都给我拿出看家本领！”
郑安和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记住，不求快，先求稳！咱们是老司机，不是愣头青！先把车开顺了，再给我猛踩油门！”
“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他伸出一根手指，高高举起。
“第一名！”
“第一名！第一名！”
二连的战士们挥舞着拳头，嘶吼着，像一群即将冲出牢笼的猛虎。
……
与二连那边震天的吼声相比，三连的阵地上一片死寂。
三连的士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
有的蹲在地上，用手里的扳手无意识地敲打着地面。
有的靠在99A冰冷的履带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的天空。
刚才二连那边的动静，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那声音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每个三连士兵的脸上。
“这怎么比啊。”
一个年轻的士兵低声嘟囔着。
“人家那边开得跟自己家的车一样溜，我们这边……连往前走不熄火都费劲。”
“就是，连长，要不算了吧。”
另一个士兵抬起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谭建林。
“认输不丢人，咱们是刚接触新装备，输给他们这些老油子很正常。”
“对啊连长，别比了，这要是开出去，在全营面前丢人，那可就……”
士兵们的话语里，充满了沮丧。
他们不是怕输，只是不想输得那么难看。
卢彦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同样凝重。
他先是挥手制止了士兵们的议论，然后才压低声音对谭建林说。
“连长，大家……士气有点低落。”
这话说得很委婉。
何止是低落，简直就是已经跌到了谷底。
卢彦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我知道您不想认输，但是……郑安和那家伙就是想看我们笑话。”
“我们越是硬撑，他恐怕就越得意。”
“要不……我们以装备磨合为由，推迟这次比试？”
这已经是卢彦能想到的，最能保全颜面的方法了。
谭建林忽然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迈开步子，朝着旁边一台99A主战坦克走去。
“连长这是要干嘛？”
“不知道啊……难道他要亲自上？”
“别吧，连长虽然是技术大拿，可这99A咱们都是头一回摸啊。”
三连的士兵们小声议论着。
远处的二连阵地上。
郑安和正靠在自己的坦克上，跟手下的兵吹嘘着等会儿怎么碾压三连。
他眯起眼睛，嗤笑一声。
“一会都看看，谭教官是怎么亲自下场丢人的。”
“哈哈哈哈，我看他连发动都费劲！”
“等着瞧吧，估计开不了一会儿就得把维修班叫过去。”
二连的士兵们发出一阵哄笑，目光里充满了轻蔑。
谭建林走到那台99A坦克前。
左手抓住车体侧面的把手，右脚踩上履带上方的裙板，身体猛地一用力。
整个人就像一只灵巧的猿猴，轻松写意地翻上了数十吨重的坦克车体。
紧接着，谭建林的身影消失在驾驶舱的入口。
“哐当。”
厚重的舱盖合拢，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三连士兵们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台静止的钢铁巨兽上。
一秒。
两秒。
五秒。
“嗡——”
低沉有力的轰鸣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接着，那台99A的履带开始缓缓转动。
坦克平稳地向前驶出，在原地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调转了车头，正对着训练场上那条布满了障碍与弯道的综合赛道。
三连的士兵们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那台坦克。
卢彦的拳头，不知不觉间已经紧紧攥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台坦克会这样慢悠悠地开下去时。
坦克的引擎发出一声咆哮，高亢的涡轮啸叫声瞬间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下一秒，那台庞大的99A猛地向前一窜。
整个车体都因为巨大的扭矩而微微上扬。
地面剧烈震动，履带疯狂地刨开脚下的泥土，将大块的土坷垃向后甩出十几米远。
“我操！”
不知道是谁爆了一句粗口。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狂暴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那台坦克……飞了出去！
是的，就是飞！
几十吨的钢铁造物，此刻展现出了与它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
它就像一支脱离了弓弦的利箭，在赛道上疯狂突进。
速度太快了！
快到卷起的烟尘，都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灰色尾巴，拖在坦克后面。
二连的士兵们也注意到了这边。
“这……这是99A能跑出来的速度？”
一个二连的老兵结结巴巴地说道，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开过那么多年坦克，却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驾驶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