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号短暂休整,修复了因强行跃迁而产生的部分空间应力损伤后,便再次启航,朝着艾尔薇拉探测到的那片形似巨爪的黑暗残骸驶去。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股源自残骸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这截“巨爪”不知属于何种远古存在,通体呈现出一种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哑光黑色,材质非金非石,表面布满了粗糙而巨大的鳞片状纹路与深可见骨的恐怖裂痕。仅仅是其静止地悬浮在那里,就散发出一种蛮荒、暴戾、仿佛能撕裂星河的原始混沌气息。周围的虚空都因其存在而微微扭曲,形成了一圈无形的混沌力场。
“能量读数确认,残骸内部蕴含极高浓度的无属性混沌能量,其活跃度与纯度,远超葬星渊其他区域。”艾尔薇拉分析着数据,“‘混沌精金’作为混沌能量高度凝聚、沉淀、质变后的产物,在此地孕育的可能性极高。”
“但同样,这里的危险系数也远超乱流带。”芙莉娅凝视着那如同蛰伏巨兽般的残骸,神情凝重,“如此精纯的混沌能量,极易诞生强大的混沌元素生命,或者……滋养出某些依靠吞噬混沌而生的恐怖怪物。”
墨尘渊点了点头,他的太初感知在此地异常活跃,仿佛游子归家,但又带着一丝本能的警惕。这里的混沌,更加原始,更加暴烈,与他那包容演化、定鼎秩序的太初之道,在本质上有着微妙的区别。
星尘号小心翼翼地靠近残骸,寻找着可能的入口。最终,在“爪根”部位,发现了一道巨大的、如同被某种力量强行轰开的裂口,内部幽暗深邃,浓郁的混沌之气如同实质的黑色雾霭般从中缓缓流淌出来。
“检测到裂口内部空间结构相对稳定,但混沌能量浓度极高,对常规探测手段屏蔽严重。”艾尔薇拉汇报,“生命反应扫描……受到强烈干扰,无法确定是否存在活物,但能量流动模式显示,内部存在多个高能聚合点。”
未知,往往意味着最大的危险。
“我进去,你们在外接应。”墨尘渊再次做出决定。面对这种极端混沌环境,拥有太初之道的他,无疑是最适合的探索者。
“小心,这里的混沌……感觉不太一样。”芙莉娅叮嘱道,眼中带着关切。
墨尘渊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身影一晃,便化作一道混沌流光,射入了那道巨大的裂口之中。
一进入残骸内部,仿佛瞬间从星空踏入了某个远古混沌巨兽的体内。周围是绝对的黑暗,并非无光,而是所有的光线都被那浓郁到化不开的混沌雾霭所吞噬。空气(或者说能量流)粘稠得如同水银,充斥着暴烈、混乱、却又带着某种原始生命力的混沌气息。
墨尘渊将太初领域收缩至贴身范围,如同一个无形的过滤器,将那些过于狂暴、充满侵蚀性的混沌粒子排斥在外,只吸纳其中相对温和精纯的部分补充自身。他的神识在这里也受到了极大压制,只能勉强探查周身百米范围。
他循着对高纯度混沌能量的感应,在如同迷宫般的残骸通道中缓缓前行。通道四壁是那种哑光黑色的未知材质,触手冰冷坚硬,上面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而诡异的爪痕或撞击坑,仿佛记录着这巨爪主人生前惨烈的战斗。
沿途,他看到了许多由混沌能量自然凝结而成的、形态各异的晶体和金属块,但大多杂质繁多,并非目标中的混沌精金。
突然,前方通道拐角处,传来一阵奇异的、如同沙砾摩擦又似低语的能量波动。
墨尘渊心神一凛,悄然靠近。
拐角之后,是一个较为开阔的腔室。腔室的中央,堆积着小山般的、闪烁着暗金色泽的、表面有天然混沌道纹流转的金属块!正是混沌精金!而且看其纯度与数量,远超预期!
然而,守护在这堆混沌精金旁边的,并非预想中的怪物,而是一个……人形的存在。
它约三米高,通体由最精纯的混沌能量构成,呈现出半透明的暗金色,五官模糊,只有两个闪烁着混沌雷光的眼窝。它的形态在不断细微地变化、流动,仿佛一个尚未完全定型的混沌元素聚合体。但其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却赫然达到了元婴初期的层次!而且极其精纯、凝练!
这并非自然诞生的混沌元素生命,更像是由此地极度浓郁的混沌能量,在某种未知因素影响下,经过漫长岁月孕育出的混沌精灵!它守望着这片精金矿藏,仿佛这是它诞生的摇篮与力量的源泉。
似乎是感应到了墨尘渊这个“异类”的闯入,那混沌精灵猛地转过头,混沌雷光组成的眼眸瞬间锁定了墨尘渊!
没有咆哮,没有警告,只有最直接的、源自本能的攻击!
它抬手一挥,一道凝练的暗金色混沌雷霆,如同撕裂黑暗的巨蟒,带着湮灭物质的恐怖威能,瞬间劈至墨尘渊面前!速度之快,威力之强,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
墨尘渊眼神一凝,不敢怠慢,量天尺瞬间出现在手中,尺身混沌之气缭绕,对着那混沌雷霆悍然点出!
“衡量——定元!”
尺尖与雷霆碰撞!
轰!
狂暴的混沌能量炸开,将周围的黑色雾霭都清空了一大片!墨尘渊身形微晃,感受着尺身上传来的那股精纯而霸道的混沌力量,心中暗惊。这混沌精灵对混沌之力的掌控,堪称出神入化,远超同阶修士。
而那混沌精灵见一击未能奏效,身形猛地消散,化作无数道暗金色的流光,从四面八方如同狂风暴雨般向墨尘渊袭来!每一道流光都蕴含着足以击穿星辰战舰护甲的恐怖混沌能量!
墨尘渊舞动量天尺,太初领域催发到极致,在身前布下层层叠叠的混沌屏障,将那些流光的攻击尽数挡下。尺影翻飞,道韵流转,与那无处不在的暗金流光激烈碰撞,爆鸣声不绝于耳。
他尝试以太初之力去包容、化解对方的攻击,却发现这混沌精灵的能量极其凝练且排他性极强,他的太初领域竟难以在短时间内将其同化。
“看来,只能以更强的力量,正面击溃它了。”
墨尘渊心念电转,体内混沌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那枚悬浮于金丹之上的太初星核虚影再次亮起。他不再保留,将新近提升的力量尽数灌注于量天尺中。
“太初——开天!”
他双手握尺,对着那重新凝聚成形的混沌精灵,猛地一尺劈下!
这一尺,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划分清浊的无上伟力!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混沌色尺芒,如同开天巨斧,撕裂了黑暗,斩断了无数袭来的暗金流光,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狠狠劈向了混沌精灵的本体!
那混沌精灵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击的恐怖,它发出一阵尖锐的能量嘶鸣,双臂交叉于胸前,无尽的混沌能量汇聚,形成了一面厚重的暗金色混沌盾牌!
“铛——!!!!!”
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响在腔室内回荡!
尺芒与盾牌狠狠碰撞!
僵持仅仅一瞬!
下一刻,那面凝聚了混沌精灵大半力量的盾牌,轰然破碎!尺芒余势不减,狠狠劈在了混沌精灵的胸膛之上!
“噗!”
混沌精灵的胸膛被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痕,暗金色的能量如同血液般喷涌而出!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变得明灭不定,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显然遭受了重创。
它畏惧地看了墨尘渊一眼,身形猛地溃散,化作无数道流光,融入了四周的混沌雾霭之中,消失不见。它似乎意识到,这个闯入者并非它能抗衡的存在。
墨尘渊缓缓收起量天尺,微微喘息。击败这元婴初期的混沌精灵,对他而言也并非轻松。
他走到那堆混沌精金前,开始收取。这些暗金色的金属入手沉重无比,内部蕴含着海量且稳定的混沌本源,正是李斯特所需的最佳材料。
就在他即将收取完毕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腔室角落,那里似乎有一块与其他精金不太一样的、更加深邃黑暗的碎片。
他走过去,捡起那块碎片。碎片触手冰冷,其材质似乎与构成这巨爪残骸的本体相同,但上面却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灵魂为之悸动的……锋利到极致的切割道韵以及一种……万古不散的悲怆与不甘。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了一声跨越了无尽时空、充满绝望与愤怒的咆哮:
“……超越……斩断……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