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柔靠在江小川肩上，呼吸慢慢稳了下来。她手指还搭在椅子扶手上，指尖发白。江小川没松手，继续按着她太阳穴，动作轻得像在翻一页旧书。
外面音乐声停了。
冷库安静下来，只有干扰仪屏幕还在闪红光。
龙天行坐在地上，手里攥着毒蝎的笔记本，眼神发直。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赵铁柱这时候踹开门冲进来，头盔歪在一边，外卖箱摔在地上。他喘着粗气：“哥！我刚送完三单，路过听见动静……你没事吧？”
江小川抬眼看了他一下：“没事。奶茶喝了没？”
“刚喝了一杯波霸的。”赵铁柱挠头，“路上堵车，差点迟到。”
他说完才发现屋里气氛不对，低头看见苏雨柔脸色苍白，再看龙天行坐在墙角，玄铁指虎掉在旁边。
“哦。”赵铁柱反应过来，“打完了？谁赢了？”
没人回答。
江小川收回手，扶着苏雨柔站起来。她腿有点软，但没摔倒。她看了龙天行一眼，声音很轻：“三年前我爸出事那天，你在场？”
龙天行抬头，嘴角动了动：“我在监控里看到一个人影，动作和你丈夫一样。但他没救人。我就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命令。”江小川开口，“他是安保总指挥的儿子，事发时接到上级指令：不得介入家族内部清洗。”
苏雨柔猛地看向他：“什么清洗？”
叮！
系统响了。
“检测到真相即将全量释放，建议立即组织百人广场舞防止信息过载。”
江小川皱眉。
赵铁柱听到了，立刻从外卖箱里掏出一个蓝牙音箱：“要不咱现在跳一段？我新下了《最炫小苹果》dJ版。”
“闭嘴。”江小川说。
他拉着苏雨柔往外走，经过王婆身边时，老太太正拿着碳纤维痒痒挠擦汗：“今儿这活儿干得痛快，积分能换排骨了吧？”
“换两斤。”江小川说。
“加一斤猪尾巴不？”王婆笑眯眯。
“不加。”
他们走出冷库，天已经黑了。街边路灯亮着，几辆警车停在门口，警察正在登记情况。记者围在外面，举着手机拍摄。
第二天早上八点，江小川蹲在便利店门口刷牙。
收音机里播新闻：“联合国昨日宣布，将每年今日定为‘全球广场舞日’，以表彰某神秘团体通过非暴力方式化解多起国际冲突事件……”
他吐掉泡沫，抬头看天。
晴。
叮！
“检测到国际关注指数上升，建议开启全民养生模式。”
江小川把牙刷扔进杯子里，转身进店。
苏雨柔已经在收银台后坐着，手里端着保温盒。她看着他：“昨晚你说的话，是真的？”
“哪句？”
“关于我爸的事。”
江小川拉开冰箱拿香蕉，剥开咬了一口：“是真的。但他不是被暗杀，是被自己人架空。你爸发现了新能源项目里的洗钱链，有人不想让他活下去。”
苏雨柔手指掐进掌心。
“周秘书留下的日记本里有名单。”江小川说，“等你准备好了，我给你。”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保温盒盖子。
丈母娘王春花这时候提着菜篮子进来，一进门就喊：“女婿！今天社区中心办启动仪式，你要代表咱们街道去讲话！”
“不去。”江小川嚼着香蕉。
“必须去！”王春花把菜往柜台上一放，“联合国都发通知了，说你是‘广场舞和平使者’！你不露面像话吗？”
“让王婆去。”
“人家指定要你！还说要现场教一套‘反向提示养生操’！”
江小川咬牙。
十点整，市中心广场搭起了舞台。
背景板写着“首届全球广场舞日启动大会”，底下站满了大妈大爷，还有几个外国记者扛着摄像机。
主持人拿着话筒：“让我们欢迎今天的特别嘉宾——江小川先生！”
人群鼓掌。
江小川穿着旧t恤沙滩裤走上台，手里拎着一根香蕉。他站定，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沉默三秒。
“大家好。”他说，“我知道你们都想问我，广场舞到底能不能防身。”
台下安静。
“能。”他咬一口香蕉，“上周有个劫匪抢银行，看见我们队形直接吓跑了。因为他以为我们是特种部队拉练。”
哄笑声炸开。
“有人说这是闹剧。”江小川继续说，“可闹剧救了人命。夜枭组织想用声波控制市民，结果被一群六十岁大妈用痒痒挠点了穴位；龙虎帮老大想绑架cEo，结果被《最炫小苹果》的节奏带乱了神经信号。”
他顿了顿。
“武道不在山上，不在秘籍里。它在早餐摊前排队的动作里，在等红灯时的脚步节奏中。你每天走路画的那个圈，可能就是太极起手式。”
叮！
“检测到演讲内容接近核心真相，建议插入舞蹈环节转移注意力。”
江小川把手一扬：“接下来，请跟我做第一节——左右摇摆式！”
音乐响起。
他站在台上晃肩膀，扭腰，抬手画圈。台下一群人跟着学，动作五花八门。
苏雨柔站在后台角落，看着他的背影。
王婆凑过来：“丫头，看出点啥没？”
“他每次出手前，都会先画那个圈。”苏雨柔说，“高中跆拳道比赛视频里也是这样。”
“那是‘影手’的预备式。”王婆低声，“二十年前我在北境见过一次。那人一掌拍碎三寸钢板，收手时就在地上留下个太极印。”
“所以他真是……”
“你得自己确认。”王婆拍拍她，“别问，看他做什么。”
台上，江小川突然停下动作。
他盯着观众席某个方向。
那里站着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手里拿着记录本，正快速写字。他抬头，和江小川对视一秒，转身就走。
江小川跳下台。
“你干嘛去？”苏雨柔追上来。
“那人不是记者。”他说，“他袖口有化学残留痕迹，走路右脚拖地——毒蝎实验室的清洁工。”
“你还记得？”
“系统提醒的。”江小川加快脚步，“刚才那声‘叮’，是因为他身上带着未销毁的数据芯片。”
他们穿过人群。
赵铁柱骑着电动车等在路边：“哥！要追吗？”
“上车。”江小川拉开车后座的外卖箱，掏出一副老花镜递给苏雨柔，“戴上，伪装用。”
“你怎么总有这种东西？”
“便利店进货渠道广。”
电动车冲出去。
风衣男拐进小巷，跑得不快，但路线极其熟悉。江小川盯着他的脚步，忽然说：“他在引路。”
“去哪？”
“毒蝎实验室旧址。”
巷子尽头是废弃化工厂，铁门锈迹斑斑。风衣男推门进去，回头看了一眼。
江小川下车，把香蕉皮扔进垃圾桶。
“你们在这等。”他说。
“不行。”苏雨柔拦住他，“这次我不让你一个人进去。”
他看她一眼，点头。
三人摸进厂房。
里面堆满实验台，墙上贴着人体神经图谱。中央一张桌上放着台老式电脑，屏幕亮着，显示一行字：“欢迎回来，影手。”
江小川走近。
键盘旁有一张照片——是他三年前在便利店门口扫地的样子，背面写着：“目标持续伪装中，建议激活第二阶段协议。”
他翻过来，发现照片夹层里藏着一枚U盘。
插进电脑。
文件自动打开。
是一段视频。
画面里，裁判007的全息投影站在北境武斗场中央，用东北话宣布：“本届冠军——江小川！因违规使用内力开瓶盖，扣除修为百分之五！”
镜头外传来笑声。
接着画面切换，江小川在擂台上一拳打飞对手，AI裁判突然爆出电流火花，声音扭曲：“检测到人类极限突破……生成独立意识……绑定宿主……永续纠错……”
视频结束。
苏雨柔盯着屏幕：“所以那个系统……是你打出来的？”
“可能吧。”江小川拔下U盘，“但它现在站我这边。”
叮！
“检测到关键记忆解锁，建议立即跳广场舞庆祝。”
江小川把U盘塞进口袋，转身往外走。
刚到门口，手机响了。
是王春花。
“女婿！联合国来电话了！说要给你颁‘和平贡献奖’，还得现场表演养生操！”
江小川挂掉。
赵铁柱咧嘴笑：“哥，这回躲不掉了。”
江小川看着天，长长吐出一口气。
远处广场上，音乐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