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烬坐在客厅沙发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修好的汽车零件，二楼传来的分析仪低鸣声虽轻，却能清晰传入耳中。
这两天，他偶尔抬眼望向楼梯口，总能看到苏沅抱着实验记录本匆匆上楼的身影，指尖沾着的试剂痕迹、眼底藏不住的专注，都让他隐约猜到她在做什么——绝非只是简单的“找物资”。
有次送水到楼梯口，他恰好撞见苏沅从冷藏箱里取出样本管，透明管壁上标注的“感染组织”字样虽模糊，却足以让他心下了然。
他知道末世里能如此执着于这类研究的人，大多抱着改变现状的目的，就像他曾偷偷帮助过的那些幸存者一样。
但白烬从不多问，他只是在苏沅下楼拿饼干时，默默递上温好的水。
在她因精神力透支脸色苍白时，悄悄将营养剂放在茶几上；甚至在夜间听到实验室传来细微的响动时，会下意识将影子铺到楼梯口，替她挡住可能的外界干扰。
苏沅自然也察觉到这份默契。
有次她随口提了句“样本需要低温保存”，第二天就发现储藏间多了几块从废墟里找来的干冰。
她说“器材需要稳定供电”，白烬便默默检查了所有蓄电池的线路，还加固了太阳能板。
这些小事两人从未明说，却像心有灵犀般，一一落在实处。
这天傍晚，苏沅下楼时，看到白烬正将新整理好的物资分类摆放，其中有几包未开封的无菌纱布，正是她之前提过实验可能需要的。
她顿了顿，轻声道：“谢谢。”
白烬抬眼，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嗯”了一声，转而指了指门口：“车修好了，下次出去更方便。”
没有追问实验进展，没有探寻彼此的秘密，却在眼神交汇的瞬间，读懂了对方未说出口的话。
末世里的信任本就稀缺，而他们之间这份心照不宣的默契，却像无声的支撑，让这段临时的搭伙，多了几分安稳的温度。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客厅地板上投下一道浅灰的光斑。
苏沅从二楼实验室走下来时，正看见白烬坐在沙发上，指尖捏着半块早已冷透的压缩饼干，目光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上。
这是他半个月来养成的“习惯”，哪怕不需要食物维系生命，也会在苏沅进食时，拿起一块饼干做做样子，避免露出破绽。
苏沅走到茶几旁，打开装物资的木箱，指尖划过仅剩的两包压缩饼干和一罐发霉的罐头，眉头微微蹙起。
半个月来，她沉浸在实验中，物资消耗比预想中快得多，尤其是食物，已经到了见底的地步。
“食物不多了。”苏沅将空罐头盒扔进垃圾桶，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看来明天得再出去一趟。”
白烬闻言，将手里的饼干放回包装袋，动作自然得像是真的只是“没胃口”：“嗯，我跟你去。”
他顿了顿，补充道，“上次找到的那片超市废墟，或许还能再搜些东西。”
其实他早已通过丧尸的感知，察觉到那片区域有新的物资痕迹，却故意说得像是“猜测”，避免暴露自己的身份。
接下来的半天，两人默契地做起出行准备。
苏沅将实验样本妥善存进冷藏箱，又检查了一遍无菌样本管——这次出去，或许能顺便收集新的感染组织。
白烬则在门口整理背包，悄悄将几块从废墟里捡来的巧克力放进侧袋，那是他上次看到苏沅盯着超市货架上的巧克力看了几秒，特意留着的。
傍晚时分，苏沅煮了最后一点米，盛了两碗稀粥。
白烬接过粥碗，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目光落在苏沅喝粥的侧脸。
这半个月里，他看着她为了实验熬夜到眼底泛红，看着她因为突破瓶颈而悄悄勾起嘴角，看着她在提到“想让更多人活下去”时，眼底闪烁的微光。
这些细碎的瞬间，让他早已习惯了在她身边扮演“普通幸存者”的角色，甚至忘了自己本是与人类对立的丧尸。
“明天路上小心。”苏沅喝完粥，将碗放进水槽，转身准备上楼继续整理实验数据。
白烬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嗯”了一声，直到楼梯口的身影消失，才将碗里几乎未动的粥喝掉。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陌生的、属于人类的温度，让他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天还没亮透，灰蓝色的天光刚漫过窗棂，苏沅就背着整理好的背包站在了门口。
军用匕首别在腰间，保温袋里装着空的无菌样本管，背包侧袋还塞了两支新找到的手电筒。
这次不仅要找食物，她还想顺路收集一些丧尸的新样本，为后续抑制剂优化做准备。
白烬早已在车旁等候，及肩的长发扎起来，腰间除了短刀，还多了个自制的箭囊，里面插着几支磨尖的金属箭。
“车加满了油。”他指了指车子的油箱盖，语气平淡，“上次路过加油站时，顺便抽了些备用。”
其实是他夜里独自出去，用影子清理了加油站的丧尸，悄悄备好了油，却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苏沅点点头，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引擎启动的声音很平稳，比第一次开时顺畅了不少，这半个月来，白烬几乎把车子里里外外修了个遍。
她看向副驾的白烬，对方正低头检查箭支，苍白的手指捏着金属箭尾，动作仔细。
“这次先去上次的超市废墟。”苏沅转动方向盘，车子缓缓驶出，“如果那边物资不够，再去更远的便利店看看。”
她没提收集样本的事，白烬也没问，只是“嗯”了一声，目光转向窗外，影子在他脚边轻轻晃动，时刻保持着警戒。
沿途的废墟依旧荒芜，偶尔有低阶丧尸蹒跚走过，都被白烬提前用影子解决，没发出一点声响。
苏沅的精神力也铺展开，仔细感知着周围的异能波动，避免遇到高阶丧尸。
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远处超市的轮廓渐渐清晰。
苏沅放缓车速，精神力探入内部，发现里面的丧尸比上次多了几只，但都是低阶的，没什么威胁。
“快到了。”她对身旁的白烬说，指尖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匕首，“等下我去搜食品区，你帮我看着门口。”
白烬抬眼，漆黑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只轻轻点头：“好。”
他的目光落在苏沅握着匕首的手上，影子悄悄在车门边蔓延开，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晨光透过车窗，落在两人身上。这趟物资搜寻，看似和上次没什么不同，却没人注意到。
苏沅背包里的样本管，比上次多了一倍；而白烬放在腿上的手，比上次多了几分不自觉的护崽般的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