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光透过纱帘，揉成一片暖融融的金色，悄悄漫进卧室。杨晚栀是被怀里的温度烘醒的。
鼻尖蹭到的是顾明夜棉质睡衣上淡淡的雪松味，掌心贴着的是他温热的腰腹，连呼吸都裹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又被他圈在怀里了。
这人好像长了双“自动寻妻手”，昨晚明明是她背对着他睡的，不知什么时候，他就翻了身，手臂牢牢环着她的腰，腿还轻轻搭在她的腿上，活像只把主人圈在领地范围内的大型犬，连呼吸都带着依赖的轻哼。
杨晚栀的睫毛颤了颤，没敢睁眼。脑子里先把今天的计划过了一遍：等会儿借口去洗漱，找机会去客厅翻找证件——顾明夜肯定把她的护照、身份证藏起来了，没这些东西，就算联系上林萧也走不了；
然后等他准备好出门，路上再想办法找机会给林萧打电话……林萧还在纽约，上次联系是一个多月前，是面对面联系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顾明夜带到了洛德特斯，现在说不定还在到处找她。
正想着，小腹突然传来一阵急意，尿意来得又快又猛。杨晚栀皱了皱眉，想轻轻挪开顾明夜的手，可他抱得太紧，手指还无意识地攥着她的睡衣下摆，跟怕她跑了似的。
“顾明夜……”她试探着低唤了一声，声音还带着刚醒的软糯，“你松点儿，我要去厕所。”
怀里的人没醒，只是哼唧了一声，反而把她搂得更紧了，下巴还在她发顶蹭了蹭，像只没睡醒的大型犬在撒娇。杨晚栀无奈，只好稍微用了点力气，推着他的胸膛往外挪：“别黏着了，真要憋不住了。”
这一下倒是管用，顾明夜的手臂松了些，眼睛还没睁开，语气却带着浓浓的鼻音，委屈巴巴的：“去哪儿啊……再抱会儿。”
“去厕所！”杨晚栀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手背，趁他愣神的功夫，赶紧从他怀里溜了出来，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快步往卫生间走。
卫生间的门和客厅是连着的，推开门就能看见客厅的沙发和茶几。杨晚栀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飞快地扫了眼客厅——上次她好像看见顾明夜把一个黑色的文件夹放在了茶几最下面的抽屉里，说不定证件就在里面。
解决完生理需求，她没急着回卧室，而是装作整理洗手台的样子，悄悄往客厅挪了两步。
客厅里静悄悄的，顾明夜还没醒，只有厨房方向传来冰箱运行的轻微声响。
她屏住呼吸，快步走到茶几前，蹲下身拉开最下面的抽屉——里面只有几本杂志和一个遥控器，根本没有黑色文件夹。
她又不死心，拉开上面的抽屉，翻了翻里面的纸巾盒和零食袋，还是没找到。难道被他藏到书房了？或者卧室的柜子里？
杨晚栀咬了咬唇，正想再去玄关的柜子看看，突然听见卧室里传来顾明夜的轻唤：“晚栀？你好了没？”
她心里一紧，赶紧把抽屉推回去，拍了拍手上的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应道：“来了来了，马上。”
转身往卧室走的时候，她没看见，二层书房的门虚掩着一条缝，顾明夜正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客厅的监控画面——刚才她蹲在茶几前翻抽屉的样子，连她皱着眉咬唇的小动作，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顾明夜的指尖还停留在鼠标上，屏幕里的人已经走进了卧室，他却没关掉监控，只是盯着画面里那个假装打哈欠的身影，嘴角先往下撇了撇，带着点委屈，随即又轻轻勾起。
他早就知道她在找证件。上次她趁他洗澡翻卧室柜子，他就知道了——只是没戳穿而已。
他知道她想联系林萧，知道她还想着离开，可他就是不想放手。
他把证件藏在了书房最上面的柜子里，那是她够不到的高度，他就是想让她再等等，等她再习惯一点有他的日子，等她再离不开他一点。
刚才看她蹲在茶几前，一脸着急地翻来翻去，顾明夜心里其实有点生气——气她还想着走，气她不信任他，可更多的还是心疼。
她明明那么怕他，却还敢趁他没醒的时候找证件，肯定是憋坏了。
他关掉监控，起身往卧室走。推开门就看见杨晚栀正往床上爬，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还半眯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吗？”顾明夜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帮她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故意蹭了蹭她的耳垂，看着她瞬间红了的耳朵尖，心里的那点气早就散了。
杨晚栀的身体僵了一下，赶紧躺下，拉过被子盖住半张脸，含糊地说：“没找什么啊……就是想再睡会儿，困。”
顾明夜看着她裹得像个粽子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他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伸手又把她往怀里捞了捞，让她的后背贴着自己的胸膛，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软乎乎的：“睡吧，离出发还早，再陪我睡会儿。”
他的体温透过睡衣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杨晚栀本来还紧绷着神经，可被他这么抱着，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困意又涌了上来。
她其实很喜欢睡觉，以前在纽约的时候，周末能从早上睡到下午，顾明夜好像也一样，以前高中的时候，他就总爱在课间趴在桌子上睡觉，阳光照在他脸上，睫毛长长的，像个没睡醒的猫。
想到高中，杨晚栀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闭上眼，强迫自己别再想过去的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证件，联系上林萧。
顾明夜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知道她又睡着了。
他轻轻睁开眼，看着她的发顶，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
他知道她没找到证件会失望，知道她肯定还在盘算着怎么离开，可他就是不想放她走。
他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想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想让她再也不用怕他。
等会儿起床，他可以假装去书房拿东西，故意让她看见那个黑色文件夹，说不定她会趁他不注意再去翻——没关系，他可以“不小心”把柜子钥匙放在她能拿到的地方，他想看看，她拿到证件之后，会不会真的立刻就走，会不会……有一点点舍不得他。
但杨晚栀又不认识钥匙，甚至不确定文件的具体位置。
怀里的人动了动，似乎是睡得不舒服，往他怀里又拱了拱。顾明夜赶紧收住思绪，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在哄小孩睡觉似的：“乖，睡吧。”
晨光透过纱帘，在被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卧室里很安静，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杨晚栀在梦里好像又回到了高中的教室，阳光照在课桌上，顾明夜趴在桌子上睡觉，她偷偷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他没醒，只是皱了皱眉，嘴里还嘟囔着：“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顾明夜看着怀里人嘴角浅浅的笑意，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他低头，在她的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小声说：“晚栀，别再走了，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他知道她听不见，可他还是想说。他想等她醒了，等她愿意相信他了，再跟她说无数遍。
离出发去集市还有两个小时，阳光渐渐爬高，卧室里的温度也越来越暖。杨晚栀还在睡，顾明夜也没醒，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他其实一点也不着急去集市，只要能这样抱着她，就算在家待一整天，他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