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在机场到达厅的地面上拖出咕噜噜的轻响，杨晚栀把围巾往下拽了拽，露出鼻尖，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小团雾。“终于落地了，”她侧头看顾明夜，眼睛弯成月牙，“坐得我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顾明夜手里拎着两个包，闻言停下脚步等她，顺手把她肩上滑下来的背包带往上提了提。“先吃点东西吧，”他看了眼腕表，“你之前说的那家西餐厅，应该还没到打烊时间。”
“我早上出发前特意问过，他们家营业到十一点呢。”杨晚栀加快脚步跟上他，“寒假出来玩就是这点好，不用赶早八，时间能自己说了算。”
取完行李往外走，门口的风带着点凉意卷过来，杨晚栀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顾明夜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她：“穿上吧，免得感冒，出来玩生病就没意思了。”
“那你怎么办？”她接过外套披在身上，带着点他身上的温度，“你穿得也不多啊。”
“我火力比你旺。”他拎起两个大行李箱，“走吧，打车过去，不远，十几分钟就到。”
出租车里暖气很足，杨晚栀把车窗降开一条缝，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说起来，这家西餐厅还是上次刷校园论坛看到的，有人推荐说他们家的意面特别正宗。”
“是吗？”顾明夜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等下得好好尝尝。”
“而且据说老板是个法国人，中文说得特逗，上次有同学说来这吃饭，还跟老板聊了半天足球。”杨晚栀说得兴致勃勃，“正好我这学期选修课选了法语，说不定能跟老板说上两句。”
顾明夜笑了笑：“别到时候人家跟你说快餐厅用语，你只会说‘你好’和‘谢谢’。”
“才不会，”杨晚栀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好歹背了好几页单词呢。”
到了餐厅门口，推开玻璃门，里面暖黄的灯光亮着，放着舒缓的音乐。侍者迎上来问：“两位有预定吗？”
“没有，我们刚下飞机，过来碰碰运气。”顾明夜说。
“正好还有靠窗的位置，两位这边请。”
坐下来翻开菜单，杨晚栀指着其中一页：“你看，就是这个奶油蘑菇意面，评论里好多人夸。”
“那你就点这个？”顾明夜看着她，“我看他们家的牛排好像也不错。”
“嗯，我就吃意面，”她点头，“你可以点个牛排，我们到时候换着尝尝。”
“行。”顾明夜没意见，招手叫过侍者，“两份奶油蘑菇意面，两份西冷牛排，再来两份例汤，谢谢。”
等餐的时候，杨晚栀从包里掏出手机：“对了，我得跟我妈报个平安，之前跟她说了下飞机给她发消息的。”
“我也得跟我家老头子说一声，免得他又以为我把手机玩没电了。”顾明夜也拿出手机。
杨晚栀发完消息，抬头看到顾明夜正在打字，忍不住问：“你爸是不是又催你回去跟他去看什么项目？哪次视频他就说寒假让你去公司实习。”
“是啊，”顾明夜叹了口气，“我说我已经跟同学约好出来玩了，他才没再念叨，不过估计回去还得提。”
“我妈也差不多，”杨晚栀撇撇嘴，“之前天天说让我寒假在家多看书，准备下学期的考试，说出去玩就是浪费时间。”
“所以说还是得趁现在出来，不然等下学期开学，又得被各种作业和考试缠住。”顾明夜收起手机，“对了，我们明天去那个美术馆，票我已经提前买好了。”
“哇，你动作够快的。”杨晚栀眼睛亮了亮，“我上次还说担心寒假人多，票不好买呢。”
“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别操心，”他抬了抬下巴，“我出发前就把这几天要去的地方的票都订好了。”
汤先上来了，杨晚栀舀了一勺喝下去，暖乎乎的：“嗯，这个汤味道不错，蘑菇味很浓。”
“你尝尝我的，”顾明夜把自己的汤碗往她那边推了推，“我这个是南瓜汤，也还行。”
杨晚栀舀了一小勺尝了尝：“是挺好喝的，比学校食堂的汤强多了，食堂那个总感觉像兑了水。”
“可不是嘛，”顾明夜笑了，“不过等回去，估计又得天天啃食堂了，想想都觉得没胃口。”
意面和牛排端上来，杨晚栀叉起一根意面吹了吹：“你快尝尝这个，真的好吃，面条煮得刚刚好，不软不硬。”
顾明夜切了一小块牛排递到她盘子里：“你也尝尝这个，熟度刚好，挺嫩的。”
两人边吃边聊，说学校里的趣事，说这几天的行程安排，偶尔提到下学期的课程，又有点发愁后面的考试。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餐厅里人不多，偶尔传来几句低声交谈，和着音乐，显得格外惬意。
吃到一半，杨晚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带了相机，明天去美术馆可以拍照，到时候给你拍几张，你上次说想换个朋友圈背景图来着。”
“行啊，”顾明夜点头，“不过你拍照技术可得靠谱点，别把我拍得跟一米五似的。”
“放心，我初中时参加过摄影培训的，听过一些拍摄技巧的皮毛，进步可大了。”杨晚栀拍着胸脯保证，“到时候给你拍得帅帅的。”
吃完结账，顾明夜去买单，杨晚栀在旁边等着，看到老板从后厨出来，果然是个高个子法国人，正跟侍者说着什么。
她鼓起勇气走过去，用刚学的法语说了句：“您好，您做的意面非常好吃。”
老板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谢谢，小姑娘法语说得不错嘛。”
杨晚栀没想到对方用中文回应，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我刚开始学。”
顾明夜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时间不早了，得去酒店放行李了。”
“嗯。”她跟老板说了声“再见”，跟着顾明夜往外走。
出了餐厅，晚风比刚才柔和了点。杨晚栀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刚才跟老板说上话了，虽然就两句，但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下次有机会再来，说不定你法语就更熟练了。”顾明夜拎起她的行李箱，“走吧，去酒店，明天还得早起呢。”
“好嘞，”杨晚栀跟上他的脚步，“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精神逛美术馆。”
“去哪啊我们?”
“我家”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并排走在人行道上，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滚出轻快的声响，混着偶尔传来的笑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