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雅轩内!
柳风眼睛亮晶晶的凑到师傅师娘跟前,双手合十作揖,嬉皮笑脸道:“师傅师娘!我最近画画卡壳啦,那笔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似的,死活画不出灵动劲儿!我琢磨着,得去凌云峰‘偷’点灵感回来!”
他夸张地张开双臂,比划着山间景象:“您二位想啊,那凌云峰上,云雾跟似的飘来飘去,松树跟老神仙似的站得笔直,还有那小鸟叽叽喳喳,跟开演唱会似的!我去那儿待几天,说不定灵感就跟小蝴蝶似的,‘唰’地一下飞到我笔尖上啦!”
师傅佯装严肃,捋了捋胡子,斜睨着他道:“就你鬼点子多!什么‘偷’灵感,说得跟做贼似的。不过你这几日画作确实少了些生气,去采采风倒也无妨。”
师娘在一旁笑着,轻轻拍了拍师傅的胳膊,打趣道:“你就别绷着啦,瞧把孩子急的。风儿啊,去可以,不过可得注意安全,山间路滑,别光顾着找灵感,把自己给摔咯。”
柳风一听,立马眉开眼笑,原地转了个圈,忙不迭应道:“得令嘞!师傅师娘放心,我保证把自己完完整整带回来,每天还给您二位带山里的新鲜事儿,让您们也乐呵乐呵!”
这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柳风已背着画夹登上城郊的凌云峰。山间空气清冽,草木含露,远处云海翻涌,正是写生的绝佳时机。他寻了块视野开阔的崖边巨石坐下,刚铺开宣纸,便听见山道上传来环佩叮当之声,夹杂着侍女的轻语。
柳风执笔的手一顿——这声音竟有些耳熟。抬眼望去,只见山道上缓缓走来一行人,为首那抹鹅黄身影身姿娇俏,不是轩辕瑶又是谁?她今日换了身轻便的襦裙,却依旧是那副骄纵模样,正指挥着侍女拨开挡路的枝桠,往峰顶的华来寺方向走去。
“真是阴魂不散……”柳风低咒一声,忙低头假装调墨,盼着对方别注意到自己。
可偏偏事与愿违。轩辕瑶本就心不在焉,眼角余光瞥见崖边有人,定睛一看,那清瘦身影和昨日的“大画师”竟有七八分相似!她脚步一顿,随即柳眉倒竖,带着侍女径直走了过来:“哟,这不是柳大画师吗?怎么,昨日在王府躲清闲还不够,今日跑到山上来装清高了?”
柳风无奈抬头,只见轩辕瑶双手抱胸站在石边,身后侍女个个噤若寒蝉。他放下笔,起身作揖:“郡主言重了。在下只是来此写生,并非有意冲撞。”
“写生?”轩辕瑶嗤笑一声,瞥了眼石上的宣纸,“就你这几笔涂鸦,也配叫写生?莫不是昨日被本郡主说中了,知道自己画技不精,特意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丢人现眼?”
柳风眉头微蹙。他素来不与女子计较,可这郡主三番两次挑衅,实在让人心烦。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郡主若无事,在下还要作画,先行告辞。”说罢便要收拾画具。
“站住!”轩辕瑶上前一步,故意踩住他的画纸一角,“想走?没那么容易!昨日你拒为本郡主作画,今日又在此地撞见,分明是故意躲着本郡主!我看你就是心虚——怕画出来的东西太丑,丢了你那‘师姐是洐王妃’的脸面!”
这话戳中了柳风的痛处。他猛地抬头,眸色冷了几分:“郡主慎言!家师姐的身份,并非在下炫耀的资本。至于画技如何,也轮不到郡主置喙。”
“哦?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画技不行了?”轩辕瑶步步紧逼,“既然如此,为何不敢让本郡主看看你的画?莫不是真画得比三岁孩童还不如?”
柳风盯着她,忽然勾起唇角,拿起笔在宣纸上快速勾勒起来。墨色在纸上晕染,不过片刻,一株崖边劲松便跃然纸上——枝干苍劲,松针如剑,竟带着几分傲然风骨。他将画递到轩辕瑶面前:“郡主觉得,这‘涂鸦’如何?”
轩辕瑶看着画,一时竟有些语塞。她虽不懂画,却也看得出这松树枝干有力,意境十足,绝非她口中的“三岁孩童之作”。可她素来骄纵惯了,哪里肯承认自己看走了眼?她眼珠一转,忽然指着画纸角落:“哼,画得再好又如何?这松树下连只鸟都没有,光秃秃的,看着就丧气!我看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画龙点睛’!”
柳风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笑了:“郡主若想看鸟,在下这就画给你看。”他提笔蘸墨,手腕轻转,只寥寥数笔,一只红喙翠羽的山雀便落在松枝上,似要振翅飞走。
轩辕瑶看得呆了。那山雀栩栩如生,连羽毛的层次感都清晰可见,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纸上跳出来。她张了张嘴,想说“还是不够好”,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画技,比京中那些自诩名家的画师不知强了多少倍!
柳风放下笔,看着她怔忪的模样,淡淡道:“画已画完,郡主可还满意?若无事,在下告辞了。”
轩辕瑶猛地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却依旧嘴硬:“哼……勉强还算入眼吧。不过本郡主今日是来上香的,没空跟你耗着!”说罢,她转身就走,脚步却比来时慌乱了几分,连踩皱的画纸都忘了放开。
柳风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俯身捡起被踩脏的画纸。晨风吹过,带着山间的草木清香,石上的松雀仿佛真的鸣叫起来——这凌云峰的清晨,倒是因这场意外的相遇,添了几分哭笑不得的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