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宗门震怒
玄天宗,天枢峰正殿。
凌霄子一掌拍碎紫檀木案几,木屑四溅。殿内三十六峰首座噤若寒蝉,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这位向来以温和着称的掌门,此刻面色铁青,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沈沧澜勾结血佛寺,毁我云栖金匾,盗取宗门至宝,罪不容诛!他声音如同寒冰,即日起,革除其玄天宗弟子身份,列为最高级叛徒,发出玄天绝杀令
殿内一片哗然。
掌门师兄!灵药峰首座白芷忍不住起身,此事或有隐情,沧澜师侄他......
住口!凌霄子厉喝,证据确凿,何来隐情?
他抬手一挥,一道光幕在殿中央展开。光幕中清晰显示着沈沧澜毁坏云栖金匾、盗取霜溟剑的画面,甚至还有他与血佛寺僧人密谈的影像。
这......白芷面色惨白,不可能......
更可恨的是,凌霄子继续道,他竟利用洛师妹的信任,将其引入葬剑谷陷阱!如今洛师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金虹真人霍然起身,青铜剑发出铮铮鸣响:此子当诛!老夫愿亲自带队追杀!
附议!
必须严惩!
各峰首座纷纷表态,唯有寒魄峰席位空空如也——本该坐在那里的洛云归,此刻杳无音信。
凌霄子环视众人,沉声道:即日起,玄天宗进入战时状态。各峰派出精锐弟子,由金虹师弟带队,全力搜捕沈沧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谨遵掌门法旨!
众人齐声应诺,唯有白芷低头不语。她悄悄握紧了袖中的一枚玉简——那是沈沧澜坠崖前,偷偷传给她的最后讯息。
师姐,若我遭遇不测,请将此物交予师尊......
白芷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必须找到洛师叔,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
葬剑谷深处,一片废墟。
这里曾经是血佛寺的秘密祭坛,如今已成焦土。残垣断壁间,隐约可见冻结的血迹和剑痕。最中央的祭坛被一剑劈成两半,那具传说中的万佛金身早已不知所踪。
废墟边缘,一道白色身影静静伫立。
洛云归的白发已经恢复如初,眉心的冰晶印记也重新变得纯净。唯有那双眼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她手中握着一柄全新的冰剑,剑身上缠绕着淡淡的血丝——那是用血佛寺弟子的血祭炼而成的血霜剑。
师尊......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洛云归转身,看到白芷踉跄走来,身上带着几处伤痕,显然是一路苦战才找到这里。
你怎么来了?洛云归声音冷淡。
白芷跪倒在地,双手捧上一枚玉简:这是沧澜师弟......让我转交给您的......
洛云归瞳孔微缩,却没有伸手去接:他已经叛出师门,与我再无瓜葛。
师尊!白芷急道,沧澜师弟是被冤枉的!那些影像都是伪造的!他之所以毁匾盗剑,是为了......
我知道。
简单的三个字,让白芷愣在原地。
洛云归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从一开始就在演戏,为的就是引出血佛寺的幕后主使。
那您为何......
因为这场戏,必须演到底。洛云归冷冷道,血佛寺背后还有人,一个连我都感到忌惮的存在。
她终于接过玉简,指尖微微发颤。玉简中只有短短一句话:
师尊,弟子无悔。
简简单单七个字,却让洛云归的剑心再次震颤。她闭了闭眼,将玉简捏碎在掌心。
回去吧。她转身欲走,告诉凌霄子,寒魄峰首座洛云归,自今日起闭死关,不再过问宗门事务。
师尊!白芷急道,沧澜师弟他可能还活着!我们......
他死了。洛云归打断她,声音冷得刺骨,我亲眼看着他跳下魔渊,神魂俱灭。
白芷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洛云归没有再多说,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天际。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转身的刹那,一滴泪水悄然滑落,在半空中凝结成冰。
......
三日后,玄天宗发出最高级别的玄天绝杀令。沈沧澜的画像和特征被传遍整个修真界,悬赏之高令人咋舌——擒获者,可获玄天宗镇派功法一部;击杀者,可得九转金丹一枚!
一时间,修真界风起云涌。各大门派、散修、甚至魔道中人,都开始疯狂搜寻沈沧澜的踪迹。
然而,就在玄天宗上下震怒,全界追杀的当口,一个惊人的消息从魔渊附近传来——
有人亲眼看见,一个独臂少年从魔渊中爬出,右眼冰蓝,左眼血红,手持一柄紫金缠绕的魔剑!
更可怕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散发出的威压,让方圆百里的生灵都为之战栗!
消息传到玄天宗,凌霄子立刻召集各峰首座商议。
不可能!金虹真人断然道,魔渊乃绝地,自古无人能生还!
但目击者不止一个。枯荣长老沉声道,而且描述的特征,确实与沈沧澜吻合。
若真如此......凌霄子面色凝重,那就更该尽快除掉他!能从魔渊活着出来的人,必已成魔!
白芷站在角落,双手紧握成拳。她悄悄退出大殿,直奔寒魄峰而去。无论师尊如何决绝,她都必须将这个消息告知。
然而,当她赶到寒魄峰时,却发现整座山峰已被一道冰蓝结界笼罩,任何人都无法进入。结界上只有一行小字:
闭关死关,谢绝访客。
白芷跪在结界外,泪如雨下:师尊!沧澜师弟可能还活着!求您出来啊!
结界纹丝不动,唯有寒风呼啸,如同无声的回应。
......
与此同时,魔渊边缘。
一个独臂少年静静站立,望着远处玄天宗的方向。他的右眼冰蓝,左眼血红,周身缠绕着诡异的紫金魔气。手中魔剑不时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心绪。
师尊......他轻声呢喃,弟子回来了......
身后,那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露出一张与他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正是三百年前陨落的守墓人首领,沈沧澜的生父,沈天寒!
沧儿,该走了。沈天寒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血佛寺虽灭,但真正的敌人还在暗处。
沈沧澜没有动,依然望着远方:父亲,我想再见师尊一面......
糊涂!沈天寒冷喝,你现在这副模样,回去只会连累她!玄天宗已经将你列为叛徒,你若现身,她该如何自处?
沈沧澜沉默良久,终于转身:父亲,我们接下来去哪?
葬剑谷深处。沈天寒望向远方,那里有守墓人一族的最后传承,也是对抗的唯一希望。
沈沧澜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玄天宗的方向,随后与父亲一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寒魄峰顶的冰棺中,那枚染血的草编蚱蜢突然微微亮起,随即又迅速黯淡......
冰棺旁,洛云归紧闭的双眼,有一滴泪水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