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金匾崩碎
黎明前的玄天宗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三十六峰云雾缭绕，护山大阵的青光比往日暗淡了几分，仿佛预感到某种变故即将来临。
主峰天枢峰下，一道身影踏着晨露缓步而来。沈沧澜霜白长发未束，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冰蓝似霜，紫金图腾在脖颈处若隐若现。他右手持着霜溟剑，剑尖滴落的鲜血在青石台阶上留下一串刺目的红痕。
那是血佛寺僧人的血。
守山弟子远远望见这道身影，顿时如临大敌。警钟长鸣，护山大阵瞬间亮起刺目青光。数十名执法堂弟子御剑而来，在台阶上方结成剑阵。
沈沧澜！为首的执法长老厉声喝道，你已叛出宗门，还敢擅闯天枢峰？！
沈沧澜恍若未闻，脚步未停。霜溟剑微微震颤，剑身上的血迹被紫金火焰蒸腾成血雾，缭绕在剑锋周围。
站住！执法长老手中长剑出鞘，再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沈沧澜终于抬头，异色双瞳冷冷扫过众人。那目光如同极地寒风，让所有执法弟子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让开。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不想杀你们。
狂妄！执法长老大怒，天罡剑阵
三十六名执法弟子迅速变阵，长剑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朝沈沧澜当头罩下！
沈沧澜轻叹一声，霜溟剑随意一挥。
唰——
一道紫金剑气横扫而出，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撕裂剑网。三十六柄长剑同时断裂，执法弟子们如遭雷击，吐血倒飞！
执法长老面色惨白，手中长剑一声断成两截。他踉跄后退，惊恐地看着这个曾经的首座弟子——短短数月不见，对方的实力竟已恐怖如斯！
沈沧澜没有再看他们一眼，继续拾级而上。他的目标很明确——天枢峰顶的云栖金匾。那块由开派祖师亲手铸造的金匾，象征着玄天宗千年荣耀，也代表着某种他不愿再忍受的束缚。
越往上走，阻拦越多。各峰长老陆续赶到，法宝符箓如雨般落下。沈沧澜脚步不停，霜溟剑左劈右斩，紫金剑气所过之处，法宝碎裂，符箓成灰。
一名金丹长老祭出本命法宝玄火印，化作小山大小当头砸下。沈沧澜看都不看，左手随意一挥，暗金火焰冲天而起，将玄火印烧得通红变形。那长老惨叫一声，从半空坠落。
沈沧澜！你疯了不成？！灵药峰首座在远处怒吼，云栖金匾乃宗门象征，你若敢损毁，便是与整个玄天宗为敌！
沈沧澜终于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位曾经指点过他炼丹的长老：玄天宗？他冷笑，一个连自家弟子都护不住的宗门，留着这块匾有何用？
灵药峰首座气得浑身发抖，洛云归之事另有隐情，你......
闭嘴！沈沧澜眼中寒芒暴涨，你不配提她名字！
霜溟剑隔空一斩，冰蓝剑气呼啸而出，灵药峰首座仓皇闪避，仍被剑气擦过肩膀，整条手臂瞬间冻结，随后一声碎裂成冰渣！
惨叫声中，沈沧澜已踏上最后一段台阶。天枢峰顶的云栖阁近在眼前，那块鎏金匾额高悬阁门之上，玄天正宗四个大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阁前广场上，最后一道防线已然布成。掌门凌霄子居中而立，左右分别是金虹真人和枯荣长老。三人身后，七十二名内门精英弟子结成北斗诛魔大阵，剑气冲霄。
沈沧澜。凌霄子沉声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沈沧澜目光越过众人，直视那块金匾：让开。
你当真要毁匾？金虹真人怒发冲冠，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沈沧澜冷笑，意味着我与玄天宗恩断义绝？意味着我成为宗门叛逆？他摇摇头，这些虚名，我早已不在乎。
枯荣长老叹息：沧澜，你师尊若在，绝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师尊若在......沈沧澜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她就不会死。
话音未落，霜溟剑突然爆发出刺目寒光！紫金火焰与冰蓝剑气完美交融，化作一道惊天长虹直冲金匾！
拦住他！凌霄子大喝，青玉尺迎风暴涨，化作一道青色屏障挡在剑气前方。
金虹真人同时出手，青铜剑金光大盛，一道金色剑芒后发先至，试图拦截沈沧澜的剑气。
轰——！
三股力量在半空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气浪席卷整个广场，修为较低的弟子直接被掀飞出去！
硝烟散尽，众人骇然发现，沈沧澜的剑气竟然穿透了两大元婴修士的拦截，余势不减地击中云栖金匾！
咔嚓......
一声脆响，金匾表面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纹。
金虹真人目眦欲裂，云栖金匾乃开派祖师所留，蕴含宗门气运，你竟敢......
沈沧澜充耳不闻，霜溟剑再次举起。这一次，剑身上的紫金火焰完全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纯净的冰蓝。
师尊......他轻声低语，这一剑，为您而斩。
霜溟剑轻轻挥下，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有一道看似柔和的冰蓝剑气缓缓飞向金匾。剑气所过之处，空气凝结出细碎的冰晶，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芒。
凌霄子面色大变：不好！快拦住那道剑气！
然而为时已晚。冰蓝剑气触及金匾的瞬间，整块匾额瞬间冻结，随后的一声炸裂成无数金色碎片！
噗——！
凌霄子、金虹真人和枯荣长老同时喷出一口鲜血。金匾碎裂的刹那，他们感觉某种无形的联系被硬生生切断，修为竟隐隐有跌落之势！
广场上一片死寂。所有弟子都呆若木鸡，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传承千年的云栖金匾，就这么毁了？
沈沧澜收剑而立，看着漫天飞舞的金色碎片，眼中闪过一丝释然。这块匾，代表着玄天宗的荣耀，也代表着某种束缚。如今束缚已断，他与这个宗门的最后一丝联系，也随着金匾的碎裂而烟消云散。
沈沧澜！金虹真人怒吼，今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青铜剑金光暴涨，化作一条金色巨龙扑向沈沧澜！与此同时，凌霄子的青玉尺和枯荣长老的药王鼎同时祭出，三件元婴法宝带着毁天灭地之势轰然而至！
沈沧澜不闪不避，霜溟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紫金火焰与冰蓝寒气交织，形成一个奇异的太极图案。
轰——！
三件法宝同时击中太极图，却如同泥牛入海，所有力量都被那旋转的图案吞噬殆尽！更令人震惊的是，太极图在吸收攻击后，竟然开始反向旋转，将三倍于原的力量反弹回去！
噗！噗！噗！
三大元婴修士同时吐血倒飞，本命法宝哀鸣着回到各自体内。广场上一片哗然，弟子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三大元婴联手，竟然不敌沈沧澜一剑之威？！
现在，还有人要拦我吗？沈沧澜环视四周，声音平静得可怕。
无人应答。所有弟子都不自觉地后退，连那些受伤的长老都面露惧色。
沈沧澜冷笑一声，转身欲走。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等等......
他回头，看到凌霄子艰难地爬起来，嘴角还挂着血迹：你刚才说......霜溟剑是把钥匙？
沈沧澜微微挑眉：不错。
开启什么的钥匙？
葬剑谷的封印。沈沧澜淡淡道，血佛寺一直想得到它，就是为了开启谷中的某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具尸体。沈沧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一具上古仙人的尸体。
凌霄子倒吸一口冷气：仙人遗蜕？！
不错。沈沧澜点头，血佛寺想用仙人遗蜕炼制万佛金身，而开启封印需要两把钥匙——霜溟剑，和......他顿了顿，我师尊的魂魄。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所以......枯荣长老声音颤抖，洛师妹她......
是被选中的祭品。沈沧澜声音冰冷，从她得到霜溟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广场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个真相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你们明白我为何要毁匾了吗？沈沧澜冷笑，一个连首座长老都护不住的宗门，有什么资格挂着玄天正宗的招牌？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转身走向下山的路。霜溟剑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芒，剑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
等等！凌霄子突然喊道，你要去葬剑谷？
沈沧澜脚步未停。
我们可以帮你！凌霄子急切地说，血佛寺势大，你一个人......
不必。沈沧澜头也不回，这是我与血佛寺的恩怨，与玄天宗无关。
可......
若真想帮忙。沈沧澜终于停下脚步，侧过头，异色双瞳冷冷扫过众人，三日后，葬剑谷见。来不来，随你们。
说完，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紫金流光消失在天际。
广场上，凌霄子望着沈沧澜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满地金匾碎片，长叹一声：传令下去，各峰首座即刻来天枢峰议事。
掌门师兄？枯荣长老疑惑道。
准备开战。凌霄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血佛寺害我同门，此仇不报，我凌霄子誓不为人！
金虹真人擦去嘴角血迹，青铜剑发出铮铮鸣响：早该如此！
云层之上，沈沧澜御剑而行，霜溟剑在脚下发出清越的剑鸣。他低头看着逐渐远去的玄天宗群山，右眼的冰蓝瞳孔微微闪烁，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师尊......他轻声低语，您放心，弟子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紫金流光划破长空，向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那里，葬剑谷的迷雾正在缓缓散开，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