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滑开,冷冽的、经过严格过滤的空气涌入,带着学院地下特有的、混合了臭氧和金属的味道。巨大的中央枢纽大厅呈现在眼前,穹顶高阔,无数悬浮光屏滚动着信息流,各式各样的穿梭机和人员川流不息,但却奇异地保持着一种高效的安静。
而就在她们舱门外,两名身着银灰色制服、佩戴着学生自治会首席亲卫队徽章的人早已静立等候。他们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周身能量波动凝而不散,显然是高手。
“伊岚同学,莉娜同学,”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奉罗澜首席之命,护送二位前往‘观星塔’。”他的目光尤其在伊岚身上停留了一瞬,“首席正在等你们。”
没有寒暄,没有询问,直接表明了目的。这种效率,这种做派,很“罗澜”。
莉娜下意识地看了伊岚一眼,有些紧张。伊岚只是微微点头:“带路吧。”
她们跟在两名亲卫身后,穿过繁忙的枢纽大厅。所过之处,不可避免地引来周遭或好奇、或惊讶、或探究的目光。首席亲卫队亲自护送两名看似普通的学生,这景象可不多见。窃窃私语声在她们身后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那是谁?”
“不认识…哪个分院的新人吗?”
“首席亲卫队出动,肯定不简单。”
“那个黑头发女孩…我好像有点印象…”
伊岚对投注在身上的视线视若无睹,步履平稳地走着。莉娜则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他们没有乘坐普通的升降梯,而是通过了一条需要多重权限验证的专用通道,进入了一个小巧却装饰考究的私人传送舱。
微弱的失重感过后,舱门再次打开。
一股清新而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高处特有的微寒,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月光花的淡雅香气。
他们已然离开了地下,来到了学院的地标建筑之一——“观星塔”的顶层。
这里仿佛完全由某种纯净的水晶构筑而成,透明的穹顶之外,是深邃的、缀满星辰的夜空,以及学院脚下蔓延开来的、灯火璀璨的宏伟建筑群。塔内布置简洁而极致优雅,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只有中央放置着一套看起来就很舒适的座椅,和一张流淌着微光的晶石桌案。
而一个人影,正背对着她们,站在巨大的穹顶之下,仰望着星空。
她身着一袭简单的银白色长裙,裙摆如同流动的月华,勾勒出修长优美的身形。一头长及腰际的、仿佛凝聚了星辉的铂金色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丝带束起少许,柔顺地披散在身后。仅仅是这样一个背影,就散发出一种令人屏息的、近乎不真实的美感和气场。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缓缓转过身来。
莉娜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
即使同为女性,即使早已无数次在学院的各种宣传影像中见过这张脸,亲眼目睹的瞬间,仍然会被那种毫无瑕疵的、极具冲击力的美丽所震撼。她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如同最杰出艺术家手下的杰作,尤其是那双眼睛,是极为罕见的、如同最纯净紫水晶般的颜色,深邃、明亮,却又带着一种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睿智和……淡淡的疏离感。
然而,此刻这双美丽绝伦的眼眸中,却没有丝毫平日里常见的温和笑意,反而透着一股沉静的、甚至可以说是凝重的神色。她的目光越过带路的亲卫,直接落在了伊岚身上。
那目光中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以及……某种下定决心的意味。
“伊岚同学,”她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清冷悦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很高兴你能这么快赶来。虽然……邀请的方式可能有些冒昧。”她的视线短暂地扫过莉娜,微微颔首,“莉娜同学,也感谢你的陪同。”
莉娜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摆手:“没、没关系,罗澜学姐!”
伊岚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平静地回视着对方:“罗澜学姐,你找我们有什么事?”直截了当,没有任何寒暄客套。
罗澜似乎并不意外伊岚的态度。她纤细的指尖轻轻拂过晶石桌案,桌面上瞬间流淌起复杂的数据流和星图。
“我知道你们刚刚从‘寂静之壁’边缘回来,”罗澜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伊岚和莉娜的心同时一沉,“并且遭遇了异常活跃的‘虚影’,以及……发现了一些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伊岚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锋。莉娜也瞬间绷紧了神经,手下意识地握紧了——学院对这次自主探索任务是报备过的,但细节绝不可能公开,尤其是她们的发现!罗澜是如何得知的?还如此详细?
“不必惊讶,”罗澜仿佛看穿了她们的想法,她的指尖在桌面上一点,一幅三维立体影像浮现出来——正是那片沙漠,那个天坑,以及其中悬浮的巨大神秘造物!影像的角度并非来自她们的记录设备,更像是从极高远的空中进行扫描重构的,但细节惊人地清晰。“学院的监测网络并非一无所知,尤其是当某个区域的‘信息熵’发生剧烈扰动时。你们靠近它的时候,产生的波纹太明显了。”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伊岚,紫晶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星芒闪烁:“而更重要的是,就在那个物体被激活,或者说,对你们的靠近产生反应的几乎同一时间,我接收到了一段指向性极其明确的……‘信息残响’。”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一段,关于你的,‘死亡预告’,伊岚同学。”
塔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连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似乎都消失了。
莉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看罗澜,又看看身旁依旧面无表情、但周身气息似乎骤然降温的伊岚。
“我的……死亡预告?”伊岚重复了一遍,声音平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