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儿!!!”
一道嫣红的血线,从割裂处缓缓涌出,源源不断,墨悦的身躯倒了下去,枯黄的草叶上染上斑斑血迹。
……
墨初白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同情,只是对他的这一行为感到有些意外。
墨悦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用尽全身的力气。
断断续续:“我……死掉,母君……便不会迁怒父君了……吧……。”
墨初白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亲眼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断了气。
他或许是个坏种,但他喜爱自己的父君是真的。
“悦儿!悦儿!”
萧潇狼狈爬过去,摸到的是那逐渐冰冷的身体,他捂住墨悦脖子上流血的伤口,可伤口怎么止都止不住。
手掌处变得粘腻无比,他紧紧的抱住那失去生机的身体,泣不成声。
“呜呜,悦儿,我的悦儿……。”
突然,他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墨初白的衣角,卑微的祈求着。
“陛下,臣侍愿意永生不出宫墙,求您!求您救救我的孩子……求您!”
他空洞的眼中不断的流出泪水,似乎这泪水怎么也流不完。
他不理解,他的孩子为何会做出这样的蠢事,他明明有好好教导过他的,他为什么不听。
是他的错?是孩子的错?是奸人的错?到底是谁的错!他想不明白。
墨初白看着一地狼狈,又听到他的哀求。
顿时觉得心累,从来没有这么累过,想当场躺地上那种累,闭了闭眼睛。
冷漠的甩开萧潇的手,摆摆手,只丢下一句。
“把这里处理干净,带萧答应回宫。”
径直朝慕云楠的寝殿中走去,连一个回眸都没有给他。
身体被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架了起来,萧潇惊恐万分,他似乎意识到真的失去了这个孩子。
“陛下!陛下!”声音愈发急切。
“悦儿!呜呜,你们不能带走他!你们要带他去哪里?你们不能……。”
他哀求着,可无济于事。
耳畔传来士兵的叹息声。
“萧答应,人已经死了,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死了,他的孩子真的死了。
他失去了力气,不再挣扎,空洞的眼睛毫无神彩,任由她们拖着他走。
墨初白进入屋内时,梦暨白十分淡定的坐在一旁,一旁是为慕云楠诊脉的太医。
“慕将军怎么样?”墨初白关切询问。
太医连忙朝墨初白行礼。
“回禀陛下,慕将军已无大碍,休息一晚便可恢复。”
梦暨白朝她点了点头。
“放心,我已经给她喂了解药,明早就会醒来的。”
墨初白眼神示意太医出去,追问道。
“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明天启程出发,如果有什么副作用的话,她总不能丧心病狂到让慕将军带病前往。
梦暨白敛下眸子,似乎在思索。
“体重会减轻两三斤算吗?毕竟这个假死药是消耗大量能量的。”
梦暨白面色严肃,十分认真。
“呃……好奇葩的副作用,应该不算的吧!”
减轻体重?这算什么副作用?
或许对于瘦子来说,确实是灾难了。
“什么药?还能减肥,给我来一瓶。”
观鸠一点也不跟梦暨白客气,自来熟一般,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来。
观鸠:我,天真无邪!
梦暨白:我,冷酷无情!
“滚!”
梦暨白凶狠吼道,如同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
观鸠吓了一跳,惊慌着后退,感觉梦暨白好可怕,恨不得想杀了他。
“真是小气,不给就不给呗!凶什么凶,你不给我还不惜的要呢?”
阿豺给出一个馊主意。
“你少吃一顿饭不就有了吗?实在不行你吃两粒巴豆吧,直接瘦个六七斤。”
阿豺絮絮叨叨说着,观鸠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地上的点心上,眼睛顿时放光。
“这点心不错哈,让我吃一个!”
观鸠捡起地上散落的糕点,用衣服蹭了蹭,放在嘴里不停的咀嚼。
嚼嚼嚼,还怪好吃嘞!
谁扔地上的,实在是太浪费了,浪费粮食,可耻!可耻!
“嗯嗯嗯!好甜!好甜!你来一个!”
观鸠塞得嘴巴满满当当,顺便热情的邀请自己的好朋友,阿豺。
阿豺蹲下身,毫不防备的接过,大吃特吃,大嚼特嚼。
“唔唔,好吃,好吃,话说他毒下在什么地方了,慕将军这警惕心也太弱了吧!她这也不行啊,真是没有一点点防备!”
“在糕点里。”
梦暨白冷不丁一句,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脸上表情抽搐,如同被什么重物压着似的。
真是倒霉到家了,怎么遇到这俩憨熊,又要浪费两瓶解药。
观鸠:“……(=°Д°=)哈???”
阿豺:“……(*Φ皿Φ*)傻狗,你要害死我呀!”
两眼一翻,双双倒地。
好兄弟,要倒一起倒。
墨初白插着手指,面无表情,一次次失望之后,人会变得格外平静,看似平静,其实是被这俩人整没招了。
……
“你来了。”
一片雾气朦胧间,一道身影若隐若现,她坐于莲台之上,素白羽衣无风自动,似雾非雾,似纱非纱,不染一丝尘埃。
“嗯。”
山君轻嗯了一声,变幻成白虎,蹲坐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
她是仙官,负责所有仙人的考核,考核通过者,便可位列仙班,受万民供奉。
“我的所有考核均已经达标了,我守护大琉百年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可以还我自由身了吗?”
山君不想当什么神仙,只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老虎。
之前仙官救了他一命,所以他需要庇护大琉百年来偿还,才能解开脖子上的金锁。
这金锁,凡人是无法看到的。
“自由身?就这样?你难道从来不想成为真正的神明,受万人敬仰吗?”
仙官对于他的回答显然很好奇,居然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山君摇晃着大大的虎脑袋,蹲在那里,一眼看去便是一只毛绒绒的漂亮大猫。
“我志不在此,我认为天上的神明,比不得凡尘自由身,受着更厉害的仙人管束着,她若唤,你便来,问我听不听的明白。”
山君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可笑,修行千载,只为了当上位者的一条狗。
“哈,你看,这和凡间的狗,并无分别!”
他不愿意。
仙官有些为难,因为她早已为东君拟好了神位,若是这神位空缺,她如何去给上位者汇报。
“若你不来,便神界少了一位神明,本座上哪里找这位神明?”
山君有些不耐烦,自己同意了吗?就给他安排,他才不想要。
“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没有干系,我本来就是自私的。”
山君态度十分坚决。
四目相对间,仙官看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红线,眉头微蹙。
“嗯?”
山君舔着虎爪:“怎么了?”
仙官眉头展开,淡笑道。
“本座还不能允你自由身。”
“为什么?你要反悔?!”
山君起身,凶狠的朝她吼了一声。
仙官依旧笑着,微微摇头。
“非也!非也!你在凡间有一根红尘丝还未斩断,等你斩断这红尘丝,再来还愿吧!”
她大手一伸,将山君整个大老虎给包裹住,山君的世界开始翻转。
“这红尘丝在哪?我怎么找到它?”
山君急切发问。
“不可说,不可说!回去吧!”
仙官当起了谜语人。
“你不说,我怎么斩断它?”
山君连红尘丝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找?
“神仙说话也这般不作数吗?红尘丝?我上哪去找?!!!”
再睁眼,山君来到了熟悉的小山坡,肉眼可见的失落。
甩了甩身上的露珠,想要到池子旁洗一洗疲倦的身体。
却发现池子浑浊不堪,耳朵一瞬间垂下。
咪的池子很脏,咪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