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什么情况’
完全无法理解的状况。
血魔居然梦想着重生。
‘…所以血魔到底是死是活’
虽不知血魔当年达到了何等境界。
但即便臻至化境,人类活数百年终究是天方夜谭。
纵使反复返老还童,终究存在极限。
看看当今剑尊与天尊等三尊级高手。
他们刻意维持着苍老肉身便可见端倪。
比起因年轻获得的东西。
想必是认为失去的更多吧。
更何况返老还童未必真能延续性命,细想之下更觉如此。
‘而最关键的是’
我对血魔一无所知。
这才是我认为最棘手的问题。
前世在任何地方都未曾听闻过血魔的传说。
既然特意用了这种说法,说明现在并非存活状态。
虽说因时代背景,关于血魔大战这种大事件算是半强制学习过。
之后从未在未来听说过血魔复活的消息。
‘就算梦想着重生,那也是更遥远的未来的事吧。’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不用太在意?
[…复活什么的….]
神老头似乎受到冲击,声音颤抖着。
[怎么…?明明说过已经断气,究竟为何会考虑复活这种事.]
所有话语都自相矛盾。
煌阿佛尊明明说过血魔在最后一战中已断气。
却仍说他梦想着重生。
[神彻.]
煌阿佛尊和铁英说道。
[血魔是无法被杀死的存在.]
[你说什么…?]
[失忆的你可能不知道.]
[铁英,你打算继续说不着边际的话吗?]
丹田蠕动的感觉,仿佛某种庞然大物在移动。
这是神老头存在感的体现。
从随情绪波动的存在感中,能看出神老头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所以麻烦您动作轻点啊。’
因为拜此所赐我撑得快死了。
久别重逢虽让人高兴,但这样实在有点吃力。
抛开神老头的愤懑,铁英的话仍在继续。
[我能告诉你的话始终如一,神彻.]
[铁英!]
[想说的话很多,但能说的却只有这些.]
[….]
咯吱。
盘踞在丹田的龙吐息着。
像是在说距离爆发仅一步之遥。
正努力打圆场试图平复时。
突然想起神老头总在安抚我的道气和气息。
‘…或许该稍微感谢下。’
虽然想着这身子既然由着你们住,那就当是付房租好了。
但到这份上确实值得感谢了。
[这叫无话可说?你管这叫说话?]
扑腾的鲤鱼动作渐渐平息。
从耷拉的胡须和微微褪色的鳞片上。
再也感受不到初见时的那份高贵。
[神彻]
[…说吧]
[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我们?你刚说了我们?]
[对,我们]
按铁英的说法。
所谓我们就是指那吧。
阻挡血魔,守护当今中原的五位高手。
[这事你也同意过的]
神老头被铁英的话震得浑身一抖。
[我同意过?]
[当然,这事本就是你最积极推动的]
沉默半晌的神老头用含糊的嗓音挤出话来。
[…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所以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铁英叹息着补充道。
[老天抛弃我们了神彻。现在的你就是证明]
这话从出家人铁英嘴里说出来,语气淡漠得近乎冷酷。
‘这家伙真是煌阿佛尊吗’
也难怪会产生这种怀疑。眼前分明是条鲤鱼,能佐证其说辞的唯有神老头的话。
看来神老头自己也觉得蹊跷。
[不像你这秃驴会说的话]
[岁月会模糊很多东西]
[连被称为少林最硬磐石的你也变了]
[足足几百年了]
铁英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疲惫。
[独自留在此地,就这样熬过了漫长岁月。知道我为何如此吗]
白色鲤鱼悠然自得地在湖中游弋。
就像要画圆圈似地轻轻打着转儿。
[是因为希望]
能感受到某种难以言喻的迫切。
‘说是希望呢’
究竟是对什么的希望呢
这对我而言是无法理解的话题
不过,神老头似乎知道些什么
静静等待着铁英的下文
尽管能感受到体内如此沸腾的情感
[虽是随时可能熄灭的火种,但只要还有燃料就能重新熊熊燃烧。那样的希望。你对我们而言就是这样的希望]
神老头像是觉得铁英的话很荒唐般回应道
[不该是日川那小子吗]
[最后时刻的你也说过同样的话呢。说必须由日川而不是你自己来实现]
老头对这部分似乎仍不知情
失去的记忆里究竟藏着什么,才会让铁英和老头留在现代
他们谈论的那个叫日川的人物,就连对历史毫无兴趣的我都耳熟能详
铁拳金王延日川
那个时代的天下第一人,也是我去四川获得奇遇的世家之主
纵使时光荏苒,仍是这片土地上名垂青史的世外武者
[但最终没能实现吗]
[….]
铁英没有回答
不,更像是无法回答
神老头忍受不了沉默又挑起话头
[我变成这样,你落得这般田地。都是我们的错吗]
[….]
[....连我们变成这样的原因都不能说吗...]
[神彻]
[拜托你告诉我吧铁英…. 我留在这片土地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能感受到神老头的恳切,但铁英的反应依旧如故。
只是悠悠然地在湖中游着。
见此情景,神老头长叹一口气。
‘无法言说,是因为受到禁制束缚吗。’
即便铁英以鲤鱼形态存在,或是附身于鲤鱼的状态下。
施加在他身上的禁制仍然持续生效。
当然前提是铁英没有说谎。
虽然觉得这种事怎么可能。
但因经历过太多超出常理之事,又觉得或许真有这种可能。
面对神色复杂的神老头,铁英边悠然游动边发问。
[现在该轮到我来问了,你为何会和那小子待在一起。]
听到铁英的提问,我猛地打了个哆嗦。
[那孩子体内的气息,分明与你同源。]
[没错,是我的气息。]
这句话让我大吃一惊。
虽然意识到体内翻涌的道气确实带着华山的气息。
但这竟是老头的力量?
[看起来也不像华山的孩子。为何会缠上那小子?]
面对铁英的质问,老头哑口无言。
实在经历了太多事。
不知从何说起。
被封印在华山秘宝里的事暂且不提。
还得解释后世掌门把秘宝当赌注输掉这种丢脸事。
神老头无法作答。看来实在羞于向挚友启齿。
[…就是发生了些这样的事。]
对于神老头的回答,铁英没有继续追问。
不过,他另有个问题。
这次这个疑问指向了我。
[哎呀呀。]
「啊…啊?」
突然被叫到让我慌了神。
[对不住啊,只看片段就把你这杂毛崽子给认错了]
虽然这道歉来得有点迟,我还是点了点头。
「…没关系。我觉得情有可原。」
刚才还对铁英说平语,现在必须讲点礼数了。
[听你这么说倒是谢了,不过哎呀呀,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对这场面倒是挺熟啊]
周围一切停滞的状况,还有会说话的鲤鱼。
而且那条鲤鱼还是前代英雄——少林的煌阿佛尊。
[哎呀呀,你是神彻的徒弟么]
面对铁英的提问,我没能马上回答。
因为要说不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从老头那儿确实学到不少东西。
那些都是难得的领悟。
但要说这是师徒关系,总觉得还差点意思。
[净说些屁话呢铁英]
这时神老头代替我回答了。
[我从不收徒。这不早说好的么]
[你这狗改不了吃屎的倔脾气]
[狗屎…你自己又好到哪儿去?]
[少林门下千万弟子皆是我孩儿]
[那照你说我他妈还背叛华山派了不成?]
这俩老头怎么突然就掐起来了。
刚才还在说严肃话题,突然就小孩似的干架,真搞不懂。
[总之]
[总之你妈个头的总之啊,秃驴]
[…看来这小子天赋直通苍穹啊。不像经历过返老还童的样子,这年纪就能突破壁障。简直像是…]
铁英一边谨慎地组织语言,一边含糊了后半句。
正想悄悄打探话里的意思。
[是想说和日川那家伙很像吧]
神老头嗤笑着替铁英补完了后半句。
铁英闻言露出苦笑。
[非要硬接我刻意略过的话茬啊]
[能拿来比较的对象也就只有那家伙了]
铁拳金王竟有如此卓绝的天赋吗。
倒不是说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属于特殊情况姑且不论。
若非经历这种荒唐事,以稚龄达到此等境界根本是天方夜谭。
‘斗龙那种特例另当别论’
那小子也是与我不同的特殊存在。
正短暂走神时。
-别大惊小怪,会那么想很正常。
老头的声音突然传来。
但总觉得有微妙的差异。
该说是音色不太一样?
-现在那个秃驴听不见。
正觉蹊跷时,老头主动解释道。
‘您连这种手段都会吗...?’
-算不上什么难事。
明明看起来超难的。
‘您说会想错很正常是什么意思’
-情境如出一辙,任谁都会混淆。
‘啊?’
听到神老头抛来的话语,我瞳孔骤然放大。
「您刚才说什么?」
我向老头追问。
因为那实在荒谬绝伦。
虽然难以置信。
神老头只是平静地重复同样答案。
-日川那小子,和你这小鬼一样,都是溯洄时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