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星火重燃，前路苍茫
死寂。
幽冥主宰的恐怖威压散去後，留下的是一片破碎山河与劫後余生的死寂。
龙渊秘境满目疮痍，焦黑的土地上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残存的建筑摇摇欲坠，天空依旧被阴霾笼罩，但那股令人绝望的寂灭气息终於消失了。
幸存的人们瘫倒在地，或茫然四顾，或抱头痛哭，或挣扎着寻找尚存气息的战友。伤亡极其惨重，龙渊守军十不存一，黑齿战士仅余数十，夏州援军也损失过半。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
龙骁和秦文明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龙沐阳平放在一处相对完整的断墙下。他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气息紊乱至极，体内那团强行凝聚的混沌光团虽已隐没，却依旧像一颗不定时炸弹，带来巨大的负荷，经脉间残留的力量乱流时不时引发剧烈的痉挛。
“沐阳！沐阳！”龙骁声音沙哑，不断将自身所剩无几的血气渡入龙沐阳体内，试图稳住他崩溃的边缘的生机。
秦文明双手颤抖地检查着龙沐阳的状况，脸色越来越难看：“情况很糟…他的身体几乎被那股力量彻底掏空，经脉多处断裂，神魂也因强行引导融合而极度虚弱…更麻烦的是那团混沌能量，虽然击退了幽冥，却也在他体内留下了难以预料的隐患…必须立刻进行深度治疗和稳固，否则後果不堪设想！”
可放眼望去，龙渊秘境灵脉枯竭，药庐尽毁，哪里还有像样的疗伤条件？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铸火将军在几名夏州战士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他同样伤痕累累，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看了一眼昏迷的龙沐阳，沉声道：“龙小友是拯救夏州、逼退强敌的英雄，更是…身系未来希望的关键。夏州绝不会坐视不管！”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却异常精密的金属圆盒，打开後，里面是三枚龙眼大小、散发着纯白温润光泽和浓郁药香的丹丸。
“这是我夏州以铸魂真火余烬辅以数百种灵药，耗费百年光阴方能炼成的三枚‘九转还魂造化丹’，虽不能彻底解决龙小友的问题，但足以稳住他的伤势，滋养其神魂肉身，为後续治疗争取时间。”铸火将军将金属盒递给秦文明，语气不容拒绝，“请务必收下！”
秦文明又惊又喜，这简直是雪中送炭！他连忙接过，郑重道谢：“多谢将军！多谢夏州！”
“不必言谢，与龙渊和龙小友的恩情相比，这不算什麽。”铸火将军摆摆手，又看向周围惨烈的景象，叹了口气，“此地不宜久留，幽冥虽暂退，但残余势力仍在，且此界生机已断，灵气枯竭，於疗伤恢复极为不利。”
他沉吟片刻，道：“我会留下部分熔炉守卫和战士协助清扫残敌，稳定局面。但龙小友和诸位伤员，必须尽快转移至安全之地。若诸位不弃，可随我返回夏州。我国虽非洞天福地，但地火稳定，资源尚存，更有九州鼎余威可镇压气运，於龙小友恢复应有益处。”
这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龙骁和秦文明对视一眼，立刻点头同意。
“好！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动身！”铸火将军雷厉风行，立刻吩咐下去。
很快，一艘伤痕累累但核心法阵尚存的中型雪原舟被调集过来。众人小心翼翼地将龙沐阳和重伤员抬上舟。龙骁和秦文明亲自守在龙沐阳身边。残存的黑齿战士和部分龙渊修士也随行护卫。
临行前，龙骁找到一名幸存的龙渊长老，将一枚记录了龙沐阳嘱托和外界情况的玉简交给对方，沉声道：“长老，龙渊…就暂时拜托你们了。清理残敌，收敛遗骸，安顿百姓…等待少主归来！”
那长老老泪纵横，紧紧握住玉简，重重点头：“请骁将军放心！龙渊只要还有一人在，魂便不灭！我们等少主和你们回来！”
雪原舟缓缓升空，承载着最後的希望，朝着来时的方向驶去。下方，残破的龙渊大地逐渐缩小，那悲壮与不屈的气息却久久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穿越依旧混乱的熔岩死海，再次感受到夏州边境的热瘟之地，当那座巨大的、铭刻着冰狰与冰鹰雕像的山谷入口再次出现在眼前时，众人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得到消息的夏州国主亲自率人在谷口迎接。当看到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龙沐阳时，这位一向温和的国主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与痛惜之色。
“快！送入‘养魂殿’，启动‘温灵阵’！将国库中最好的滋养神魂、修复经脉的灵药全部取来！”国主立刻下令，整个夏州之国再次为龙沐阳而动员起来。
龙沐阳被安置在了镇鼎大殿旁一座守卫最为森严的偏殿之中。这里地面铭刻着汇聚地火精华的温灵阵法，空气中飘荡着安神定魂的药香。国主甚至亲自调动了一丝九州鼎的余晖，化作柔和的光晕笼罩其身体，镇压他体内那躁动不安的混沌能量。
在夏州不遗余力的救治和无数灵丹妙药的滋养下，龙沐阳的状况终於逐渐稳定下来。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不再那麽苍白，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体内狂暴的力量乱流渐渐平息，那团混沌光团也陷入了沉寂，不再带来剧烈痛苦。
但其神魂与身体的亏空实在太大，并非短时间能够恢复。
期间，龙骁和秦文明也抓紧时间疗伤恢复。龙骁凭藉强悍的体质和战血，恢复最快，很快便又能生龙活虎地挥舞战刀。秦文明则一头扎进了夏州的藏书阁和铸造工坊，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夏州独特的阵法、符文以及能量运用之道，这对他理解和控制龙沐阳体内那复杂力量有极大帮助。
数日後，养魂殿内。
龙沐阳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於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古朴的金属殿顶和柔和的光芒。意识如同潮水般缓缓回归，剧战的记忆、身体的虚弱、以及体内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混沌感同时涌上心头。
“沐阳！你醒了！”守在旁边的龙骁第一时间发现，惊喜地喊道。
秦文明也立刻放下手中的玉简，快步走了过来，仔细检查他的状况：“感觉怎麽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龙沐阳张了张嘴，喉咙乾涩沙哑，发不出声音。秦文明连忙取来灵液喂他服下。
缓了好一会儿，龙沐阳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我们…这是在哪？龙渊…怎麽样了？”
“我们在夏州。龙渊…暂时稳住了，但…”龙骁声音低沉，将他昏迷後的情况，以及龙渊的现状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龙渊惨烈的损失和爷爷断刀最後的选择，龙沐阳眼中闪过深深的悲痛，闭上了眼睛，良久才再次睁开，那悲痛已化为更加坚定的意志。
他内视自身，感受着体内那团沉寂的、却蕴含着无法想像力量的混沌光团，以及依旧虚弱的身体和神魂，苦笑道：“看来…我这状态，短时间是无法再动武了。”
“何止是无法动武！”秦文明语气严肃，“你现在的身体就像一个布满裂痕的瓷器，那团能量则是瓷器里装着的岩浆。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必须静心调养，慢慢适应和掌控这股力量，绝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蛮干了！”
龙沐阳沉默点头，他知道秦文明说的是事实。
这时，夏州国主和铸火将军也闻讯赶来。
看到龙沐阳苏醒，国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龙小友终於醒了，真是万幸。”
“多谢国主，多谢夏州倾力相助。”龙沐阳挣扎着想行礼，被国主连忙按住。
“小友不必多礼，你於夏州有再造之恩，这些都是应该的。”国主温和道，随即神色转为凝重，“小友身体情况特殊，那股力量…虽击退了强敌，却也福祸难料。我与诸位长老仔细研究过，寻常功法丹药对你已效果甚微。欲彻底稳固并掌控这股‘源初之种’的雏形，或许…需要更加本源的力量与方法。”
龙沐阳心中一动：“国主的意思是？”
国主缓缓道：“《山海图》指引你汇聚四荒之力，如今已得其五（司幽、青丘、黑齿、白民、夏州），然据古老记载，帝俊之血应有八荒苗裔。剩下三者，或许蕴含着能助你平衡和完善体内力量的关键。”
“只是…”国主叹了口气，“另外三处秘境（盖余、巫咸、犬戎）比之前五处更加神秘飘渺，记载极少，甚至是否还存在都未可知。寻找它们，无异於大海捞针，且前路必然更加艰险。以你如今的状态…”
话未说尽，但意思很明显。以龙沐阳现在这风一吹就倒的状态，再去闯荡未知的险地，简直是自寻死路。
养魂殿内陷入沉默。
龙沐阳看着自己微微颤抖、虚弱无力的手，又感受着体内那沉寂却庞大的混沌能量，眼中闪过挣扎与不甘。
难道就要这样困守於此，等待那渺茫的恢复之日？幽冥主宰的话语犹在耳边，祂绝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这时，他识海中一直沉寂的《山海图》忽然再次微微震动，那团混沌光芒流转，隐隐指向某个极其遥远、模糊的方向。同时，一段更加晦涩的资讯碎片断断续续传来：
“……源初之种…需…万物母气滋养…”
“……盖余之国…掌…祭祀…通灵…或许…知晓…”
“……然…母气飘渺…非…寻常之力可触及…”
盖余之国？万物母气？
龙沐阳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
再艰险，也总比坐以待毙强！
他看向国主、龙骁和秦文明，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枯守於此，恢复遥遥无期。与其等待危机再次降临，不如主动寻求生机。”
“请国主助我，寻找关於盖余之国和万物母气的线索。”
“前路再苍茫，我也必须去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