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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殿里静得能听见神君御座旁香炉里青烟袅袅的细微声响。

空气凝滞,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肩头。

帝渊斜倚着殿内一根金龙柱,狭长的眼尾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刺,直直戳向顾以安:

“神君,今年轮到我魔巫族镇守天脊山脉,没意见。不过我有个要求~”

他声音拖长,像淬了冰的刀锋:“不死树族那位顾陌尘公子,得跟我同去。”

被点名的顾以安,不死树族的族长,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平板得像块冷铁:“自从逆子重伤顾长老叛逃后,便杳无音信,下落不明。

三年了,无处可寻。”

他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物。

“三年?”帝渊嗤笑出声,薄唇勾起刻薄的弧度:“顾族长心可真宽,儿子不见了第一时间不去找,反倒抱怨起来了,顾族长还放得下啊。”

顾以安面色纹丝不动,转向御座上的君广思,微微躬身:“神君明鉴,我族如今人才凋零,力有不逮。

恳请各族少年俊彦,此次能与我族一同前往天脊山脉,协防天裂。”

高踞御座的君广思,威仪天成。

他目光扫过殿下众人,最终落在侍立一旁的君笙身上,轻轻咳嗽了一声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凝滞的空气:

“顾族长~”

神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陌尘公子,三年前因玄猫族灭族一事被羁押上界,后经查证,他确系无辜,且在那次风波中受了重伤。”

他顿了顿,视线转向君笙:“阿笙,陌尘公子在你长乐宫养伤,如今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君笙心头一跳,正欲开口。

帝渊那冰锥子般的声音又抢先一步扎了过来,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诮:“重伤?呵,什么金贵伤养了三年还没好利索?

长乐宫真是风水宝地啊,顾公子这是把上界神宫当自己家后院了?想来就来,想住就住?”

一旁的狐王眉头紧锁,沉声道:“帝渊少主,慎言。”

帝渊嘴角噙着冷笑,刚想再刺几句。

“报——!!!”

一声撕心裂肺的急吼猛地撞开沉重的殿门,一个天兵连滚带爬地扑入殿中,盔甲歪斜,脸上毫无人色,只有无边无际的惊恐。

他几乎是匍匐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神君,神君大人,天裂……天脊山脉……裂开了好大的口子。

缝合怪,还有成群的魔煞……冲……冲进人界了。”

“什么?!”

殿内死寂瞬间被打破,惊骇的低呼如同涟漪般荡开。

君广思霍然起身,宽大的袍袖带起一阵疾风,案上的玉简都跟着微微一震。

他眼神锐利如电,瞬间扫过殿下众人,没有丝毫犹豫,命令如惊雷炸响:

“狐王,帝渊,顾族长,你三人即刻动身,前往天脊山脉,不惜代价,镇守天裂。”

他目光转向下方:“今朝,君笙,你二人,速召月尘、寂暝,会同顾陌尘,立刻下界,清剿已入人间的魔兽。

务必阻止灾祸蔓延。”

“月尘?!”狐王失声惊呼,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真切的惊愕和茫然,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顾以安,

“我家那逆子……也在此处?”

顾以安同样一脸猝不及防的愕然,与狐王面面相觑。

君广思看着这两位一方巨擘此刻脸上那如出一辙的懵然,一股混杂着怒其不争和荒谬绝伦的火气直冲顶门。

他重重一拍御座扶手,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月尘和寂暝,在上界待了整整三年,整整三年。

你们这些当父亲的~”他手指几乎要点到狐王和顾以安的鼻尖,胸膛起伏:“连打听都不曾打听一声?派人寻找都懒得找?他们还是你们的儿子吗?!”

狐王和顾以安被这劈头盖脸的斥责砸得面皮发烫,尴尬地垂下目光,嘴唇嗫嚅着:最终只能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话:“多……多谢神君大人护佑……犬子平安。”

君广思强压下翻腾的怒气,袍袖猛地一甩:“好了,都别废话了,速去速回。”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今朝突然上前一步,声音绷得像拉紧的弓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父神,儿臣请命,前往天脊山脉镇守天裂。”

这突兀的请命让殿内又是一静。

帝渊那双蛇瞳般的眼睛立刻闪过一丝精光,几乎是抢着开口:“哦?那正好,我去人界。”他语气里带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跃跃欲试。

“胡闹。”君广思断然否决,目光如炬锁在今朝身上:“天脊山脉阵眼凶险异常,非你力量不能稳固,你必须坐镇阵眼。”

一直紧抿着唇的君笙,此刻也一步踏出。

他身姿挺直如松,目光清澈而坚定地迎向御座上的父亲,声音清晰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父神,儿臣带月尘、寂暝,还有陌尘,四人同往人界,足矣。”

他微微一顿,袖中的手指悄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语气却愈发沉稳:

“陌尘的伤……早已痊愈。”

君广思的目光落在儿子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你确定?陌尘当真无恙?”

君笙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那清澈的眼底深处,仿佛有炽热的熔岩在无声涌动。

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像立下一个郑重的誓言:“有我在,他绝不会受伤。”

这斩钉截铁的话语落下,大殿内落针可闻。

帝渊嘴角那抹惯常的讥诮微微僵住,狐王和顾以安交换了一个复杂难言的眼神,今朝更是猛地侧过头,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地刺向君笙,那眼神深处翻涌着惊疑、震怒,还有一丝被深深刺痛的难以置信。

君广思沉默了一瞬,那沉默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

他环视殿下一张张或凝重、或惊疑、或决然的面孔,猛地一挥手,声音如同洪钟,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瞬间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好,各司其职。

即刻——出发。”

命令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沉闷的回响尚未散去,殿门已被轰然撞开。

外面不再是祥云缭绕的仙家景致,而是大片大片翻滚、撕裂、透着不祥暗红的天幕,如同苍穹淌血的狰狞伤口。

刺骨的罡风裹挟着硫磺与血腥的浊气,咆哮着灌入殿内,瞬间卷乱了神君案头的玉简仙帛,刮得众仙衣袂狂舞,猎猎作响。

狐王与顾以安离门最近,那带着毁灭气息的恶风扑面而来,两人下意识地抬臂格挡,宽大的袖袍被吹得紧贴在身上,显出几分从未有过的仓皇狼狈。

帝渊倒是身形未动,只是那狭长眼眸中玩味的讥诮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兽嗅到血腥般的冰冷锐利。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周身隐隐腾起一层暗紫色的魔息。

“走~”君广思的声音穿透风吼,带着雷霆万钧的决断。

没有多余的言语,更无人再顾得上去看谁的表情。

数道颜色各异、却同样炽烈的光芒如同挣脱束缚的流星,猛地从殿中迸射而出。

狐王化作一道银白身影,顾以安身裹苍翠灵光,帝渊周身魔气翻涌如紫电,三人几乎不分先后,朝着天穹那道最巨大、最狰狞的裂口——天脊山脉的方向,撕裂长空,疾驰而去。

那三道遁光拖曳出的长长尾焰,在污浊翻涌的暗红天幕上,划出三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殿内瞬间空了大半。

君笙甚至来不及去看今朝一眼,他猛地转身,墨色长发在狂乱的风中飞扬,严肃的眸子只死死锁定殿外那片正被魔煞阴影吞噬的下界山河,口中清叱:“月尘,寂暝,长乐宫汇合。”声音清越,带着不容置疑的统帅之力。

话音未落,他素白的身影已化作一道皎洁如月的流光,来到朝阳殿。

月尘与寂暝已经等在殿外。

“月尘你与寂暝先行下到人界,我去叫陌尘。”

“少主要带上那个病秧子。”寂暝说道。

月尘生气的说道:“你才病秧子,小陌厉害着呢。”

“好了,别吵了,快去人界,我随后就到。”

寂暝决绝地冲向那翻滚着无边魔气的下界深渊。

月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和骤然被卷入风暴的茫然,咬紧牙关,也奋力催动仙元,紧随着那道月光般的遁光扑了出去。

偌大的神君殿,转瞬间只剩下御座之上袍袖无风自动的君广思,以及殿门内,如同被钉在原地的今朝。

殿门轰然闭合的余音还在空旷的大殿里震颤,罡风裹挟的硫磺味尚未散尽。

今朝却像生了根的石柱,牢牢钉在原地,目光沉沉,穿透翻卷的烟尘,落在御座之上。

“今朝~”君广思的声音沉缓如古井深水,听不出丝毫波澜,唯有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寒意:“为何还不走?”

今朝没有动,反而微微抬起了下颌,声音紧绷,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父神,还请……同我见一见天道使者。”

话音落下的刹那,御座旁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扭曲、塌陷。

一个裹在浓稠如墨的黑袍里的身影,如同从最深沉的夜色中直接析出,悄无声息地降临在神君身侧。

伴随着一股令人骨髓发冷的阴寒气息,一头形态狰狞的双头食欲兽自那扭曲的空间中爬出,它无声地咆哮着,两只闪烁着幽绿邪光的巨大兽爪,带着足以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闪电般探出。

“噗嗤!”

利爪轻易地刺穿了君广思周身流转的护体神光,像铁钳般死死扣住了他的双肩。

一股沛然莫御的禁锢之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堂堂神君,竟被这魔兽强行按在御座之上,动弹不得。

君广思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又奇异地松弛下来,仿佛那钳制的只是两片枯叶。

他缓缓侧过头,目光如淬火的寒刃,先扫过肩头那散发着腥臭气息的狰狞兽爪,最后,那冰冷到极致的视线,钉在了殿下的今朝脸上。

“好你个今朝。”君广思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砸在大殿冰冷的金砖上:“想必这天裂封印突然崩溃,也是你暗中搞的鬼,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破坏封印,是今朝的事。”那黑衣人突然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如同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听不出任何情绪。

君广思的目光依旧锁在今朝身上,带着穿透灵魂的审视。

今朝的脸色在神君的目光下微微发白,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声音带着一种极力辩解的急促:“父神,他虽然一直命令我破坏封印,但这次天裂……真的不是我。”

“呵。”君广思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目光锐利如针:“君笙三年前以空间神术亲手封印的阵眼,除了精通空间法则的嫡系血脉,外人绝无可能撼动分毫。

少年时君笙教过你空间术法,今朝,你还要在我面前,撒这种一戳即破的谎言?”

就在这时,那黑衣人忽然抬起枯瘦如柴的手,缓缓摘下了覆盖面容的兜帽和面具。

一张布满奇异石纹、仿佛由古老石碑直接拓印下来的面孔暴露在殿内微光之下。

他的眼珠是浑浊的灰白色,如同蒙尘的玉石,毫无生气。

“神君大人~”黑衣人露出本相开口,那沙哑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蛊惑:“不必惊慌。

贫道此来,非为加害,而是奉天道之命,送你空间神族一桩天大的好事。”

君广思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面上却依旧沉静如水:“顾长老?不……你究竟是谁?你能给什么好事?”

“贫道曾是顾长老,但也不全是。”他的声音平淡无奇的说道:“贫道本体,乃是祖神点化的一座石碑,名唤天道碑。

天道有感,选中君笙少主,命他前往蓝灵星域,赐予天神神职,成为天道化身,坐镇天神殿,执掌寰宇秩序。”

君广思沉默了一瞬,目光深不见底:

“君笙修为尚浅,远未达到能安然穿梭未知星域的境界。

若此等机缘真如你所说这般唾手可得,使者大人何不亲往?岂不更稳妥?”

天道碑那张石脸上似乎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像是被强行扭曲的刻痕:“天神之位,原本确属贫道。

奈何……因果命运之线,最终选择了他。”

他的声音里终于泄露出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怨毒与不甘:“贫道此番,乃是真心诚意。

此机缘,神君要,还是不要?”

君广思的指尖在御座冰冷的扶手上轻轻敲了一下:“什么机缘?”

“要想让君笙少主在短时间内跨越桎梏,直达天道境,需要以不死树灵的纯净仙灵之气滋养其神躯本源。”

天道碑的声音陡然变得热切而诡异:

“届时,天道将亲自降下九重天劫神雷为其淬体洗髓。

如此,君笙少主方能成就那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天道境天神,如何?”

“不死树灵?”君广思眉峰微蹙:“此物与不死树族有关?”

“无关。”天道碑回答得斩钉截铁:“但,与顾陌尘有关。”

他那双灰白的石眼转向君广思,带着一种冰冷的洞察:“不死树灵,本是祖神置于混沌雾海深处,用以镇压魔煞与缝合怪的无上神物。

不知何故,竟脱离混沌,钻入了顾陌尘体内,并……认他为主。”

御座之上,神君周身的气息似乎凝滞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声音更沉了几分:“若取走不死树灵,顾陌尘……会如何?”

“神君大人~”天道碑发出一声极轻、却充满讽刺的嗤笑:“都到了这般境地,您竟还有心思去担忧旁人?

昆虚界倾覆在即,亿万生灵涂炭只在须臾,若再能得其不死树心相辅……”

他的声音压低,充满恶魔般的诱惑:

“君笙少主成功的把握,将十拿九稳。”

君广思的目光越过天道碑石纹密布的脸,似乎穿透了巍峨的殿宇,落在了外面那片正被魔煞撕裂的天穹之上。

片刻,他才缓缓收回视线,语气平淡无波:“此事……终归是君笙自己的路。

本君,需问过他的意见。”

天道碑浑浊的眼珠里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随即又恢复了死水般的沉寂:

“神君大人当真是……慈悲为怀。

话已带到,如何抉择,悉听尊便。”

他周身那浓稠如墨的黑气开始翻涌,身影渐渐变得虚幻。

“等等~”君广思突然出声,目光锐利如电:“那蓝灵星域……究竟是何等所在?”

天道碑即将消散的身影微微一顿,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描述既定规则般的漠然传来:“那里自成一方天地,法则秩序森严,因果命运纠缠,轮回不休,更有七情六欲如网。

人界、幽冥界、妖界、魔界、仙宫九重天……九重之上,更有苍穹之镜高悬。

其疆域之广,远超昆虚界。

天神之职,掌万物众生之灵,乃是真正的神权至高者。”

君广思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直到天道碑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才轻轻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听你所言……倒不似什么福地洞天。

反倒像个层层枷锁、困住生灵的巨大牢笼。处处掣肘,何来自由?不去……也罢。”

一直沉默的今朝猛地抬起头,眼中压抑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父神,既然君笙不愿,那让我去,我去坐那天神之位。”

君广思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今朝脸上,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感:“你?”他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冰冷如霜,“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你不配去。”

“就算如此。”今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压抑到极致的怨愤和委屈:“您也从未想过让我去,从未是吗?父神。”

君广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殿内凝滞的空气中:“权力……对你而言,就如此重要?”

他顿了顿,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还有,谁说本君不让君笙去?本君只是说,让他自己选。”

天道碑的身影已彻底化为稀薄的黑烟,只留下最后一句沙哑的余音,如同毒蛇的嘶鸣,缠绕在空旷的大殿里:“神君大人若有所需,随时可让今朝少主……

来寻贫道,好徒儿好好劝解你的父神,有事记得寻我。”

黑烟彻底散去,连同那头散发着凶戾气息的双头欲兽也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

殿内死寂一片,只有今朝粗重的喘息声格外刺耳。

他死死盯着御座上那依旧端坐、仿佛从未被禁锢过的身影,眼中翻涌着屈辱、愤怒和深深的挫败。

“今朝你竟然拜他为师,那你还留在神君殿干嘛?”

“父神是要赶我走吗?你对我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是冷漠无情的。”

最终,他猛地一跺脚,化作一道炽烈的金光,带着决绝与不甘,冲破殿门,朝着天脊山脉那血色翻涌的方向疾射而去。

殿门在他身后轰然合拢,隔绝了外界的混乱与嘶吼。

巨大的神君殿内,只剩下君广思一人。

他依旧端坐在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御座之上,肩头被魔兽利爪撕裂的神袍,在流转的微光下正缓缓自我修复,不留一丝痕迹。

他微微垂眸,目光落在自己摊开的、修长而稳定的手掌上。

掌心之中,一缕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银白色空间神纹,如同活物般悄然流转、明灭,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玄奥气息。

那神纹的光芒,映在他深邃如渊的眼瞳深处,跳跃着,燃烧着。

“今朝你如此心性会吃亏的,但愿你能明悟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殿外,是撕裂的天穹和倾覆在即的昆虚界。

殿内,神君无声端坐,如山如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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