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的喧嚣持续了很久。汤姆在公共休息室应付完一波波人后,以需要清静为由,独自离开了地窖。他没有回寝室,而是走向了位于城堡六楼的级长浴室。他知道口令——作为首席,他总有办法知道这些。
浴室里空无一人,弥漫着浓郁的热带花卉香气。巨大的扇形窗户上凝结着水珠,窗外是漆黑的夜色和隐约的风雪。一个如同游泳池般大小的豪华浴池镶嵌在彩色马赛克中间,池水像牛奶般洁白,不断冒着气泡。
汤姆刚脱下外袍,就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我以为你会多在庆祝会上待一会儿。”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伴随着走近的脚步声:“庆祝会缺少了最关键的观众,岂不是索然无味?”
汤姆转过身。阿布拉克萨斯已经换下了魁地奇队服,穿着一件深绿色的丝绒睡袍,领口松散地敞开着,露出精致的锁骨。他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脸上带着运动后的慵懒和放松,灰蓝色的眼睛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格外明亮。
“你的表现很精彩。”汤姆陈述道,语气平静,但目光却仔细地扫过阿布拉克萨斯,似乎在确认他是否真的毫发无伤。
“当然。”阿布拉克萨斯毫不谦虚地接受了赞美,走到浴池边,用脚趾试了试水温,“毕竟是我。”他转过身,背对着汤姆,开始解睡袍的带子,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经常如此。“不过,那几个游走球确实有点烦人。普威特家的小动作,我猜?哈克没那个胆子,但他家族里总有人不甘心。”
丝绒睡袍滑落在地,露出线条优美、肌理分明的背部。阿布拉克萨斯迈入浴池,将自己浸入温暖的乳白色水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汤姆看着他的背影,视线在那光滑的皮肤和微微起伏的肩胛骨上停留了片刻,才移开目光,也脱掉剩下的衣物,走入浴池,在离阿布拉克萨斯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温热的水流包裹上来,驱散了从外面带来的寒意。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只有水流轻轻拍打池壁的声音。
“给你。”阿布拉克萨斯忽然开口,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那个金色飞贼,递向汤姆。飞贼在他掌心安静地躺着,翅膀收敛着,不再挣扎。
汤姆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这是你的战利品。”
“是啊。”阿布拉克萨斯歪了歪头,湿漉漉的铂金色发丝贴在他颊边,水珠顺着他优美的颈部线条滑落,“但我现在想把它送给你。”他的语气随意,仿佛送的只是一颗普通的糖果,而不是象征着一场关键胜利的、价值不菲的金色飞贼。
汤姆没有立刻去接。他看着阿布拉克萨斯,看着他那双在蒸汽中显得格外氤氲动人的灰蓝色眼睛,试图分辨他此举的意图。是另一种形式的炫耀?还是……?
“为什么?”他问。
阿布拉克萨斯笑了起来,带着点恶作剧成功的狡黠:“不为什么。也许只是想看看你拿着它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他晃了晃手中的飞贼,“拿着吧,就当是……庆祝我成功躲过了所有企图谋杀我的游走球?或者,庆祝你……嗯,按照占卜课的说法,‘桃花运势’旺盛?”
他又提起了那该死的占卜课。汤姆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伸出手,从阿布拉克萨斯微湿的掌心接过了那枚金色飞贼。金属触手微凉,带着阿布拉克萨斯的体温。
“谢谢。”他将飞贼握在手中,感受着那冰凉的金属质感。
“不客气。”阿布拉克萨斯满意地看着他收下礼物,身体向后靠在池壁上,闭着眼睛,享受着水流按摩。“今天下午……挺刺激的,不是吗?”他懒洋洋地说。
汤姆看着他那副毫无防备的、慵懒惬意的样子,又想起下午那几次惊险的瞬间,心中那股被他强行压下的、关于“风险”的烦躁感再次浮现。
“你就那么喜欢魁地奇?”汤姆的声音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有些低沉,“即使明知道有危险?”
阿布拉克萨斯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喜欢啊。飞翔的感觉,追逐的感觉,胜利的感觉……当然,还有看对手吃瘪的感觉。”他顿了顿,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光,“危险?哪有什么事情是绝对安全的?走路还可能被楼梯绊倒呢。而且,”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有人看着的感觉……还不错。”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极轻,带着点暧昧的意味。
汤姆握紧了手中的金色飞贼,冰冷的金属硌着他的掌心。他看着阿布拉克萨斯那副理所当然、享受着刺激和风险的样子,一种强烈的、想要将这个人牢牢掌控、隔绝一切危险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忽然从水中站起身,带起一片水花,走到阿布拉克萨斯面前。
阿布拉克萨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睁大了眼睛,有些愕然地看着居高临下的汤姆。“怎么了?”
汤姆没有回答,只是俯下身,双手撑在阿布拉克萨斯身体两侧的池壁上,将他困在自己与池壁之间。水珠从汤姆的黑发上滴落,砸在阿布拉克萨斯的脸颊和锁骨上。
浴池里的水汽更加浓郁,模糊了彼此的轮廓,却让那双黑色的眼眸显得更加清晰、深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
“阿布拉克萨斯。”汤姆低声唤了他的教名,声音因为水汽而显得有些沙哑。
阿布拉克萨斯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能感觉到汤姆身上散发出的、不同于水温的热度,能看清他睫毛上凝结的细小水珠,能感受到那双黑眸中几乎要实质化的、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不满,有占有欲,还有一种他从未如此清晰感受过的……强烈吸引力。
“干……干什么?”他试图维持平日的语调,却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发紧。
汤姆的目光从他的眼睛,缓缓滑落到他微微张开的、形状优美的嘴唇上。
“我不喜欢看到你身处险境。”汤姆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即使是为了魁地奇,即使是为了胜利。”
阿布拉克萨斯怔住了。他没想到汤姆会如此直接地表达……这种近乎霸道的关心。
“我……”他刚想反驳,说他自己能处理好,说这没什么大不了——
汤姆没有给他机会。他低下头,吻住了他。
不同于霍格莫德风雪中那个短暂冰凉的吻,也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带着试探或逗弄意味的接触。这个吻带着水温的热度,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和一种压抑已久的、深沉的情感。它深入而缠绵,仿佛要透过唇齿的交融,将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担忧、占有和渴望,尽数传递过去。
阿布拉克萨斯完全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温热的水流包裹着他们,氤氲的蒸汽模糊了视线,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唇上那片炽热而柔软的触感上。汤姆的气息霸道地侵占了他的呼吸,带着一种冷冽又灼人的矛盾感。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生涩地、被动地承受着这个过于热烈的吻,感觉自己的体温在迅速升高,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膛。
过了许久,直到阿布拉克萨斯感觉快要窒息,汤姆才缓缓退开,但手臂依然撑在池壁上,没有放开对他的禁锢。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在安静的浴室里格外清晰。
汤姆看着阿布拉克萨斯泛着漂亮红晕的脸颊和那双因为情动而显得有些迷蒙的灰蓝色眼睛,低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现在,明白了吗?”
阿布拉克萨斯微微喘息着,看着近在咫尺的汤姆。水珠从他铂金色的发梢滴落,滑过泛红的脸颊,没入水中。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从未见过汤姆如此……具有侵略性,又如此直白地表达情绪。
汤姆伸出手,指尖轻轻拂去他脸颊上的水珠,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刚才吻势截然不同的温柔。
“我不会干涉你的爱好,阿布。”汤姆看着他,黑色的眼眸深邃如同夜空,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但我会确保,任何试图伤害你的东西——无论是游走球,还是其他什么——都不会再有靠近你的机会。”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和力量。仿佛这不是一句情话,而是一个即将被履行的誓言。
阿布拉克萨斯望着他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眸,感觉自己一直以来构筑的心防,正在被一种更强大、更温暖的东西,一点点融化。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甚至……不想反驳。
他微微偏过头,避开汤姆过于灼人的视线,耳根红得厉害,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被水声掩盖:
“……随你便。”
汤姆看着他那副难得示弱的模样,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淡的、却真实存在的弧度。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松开撑在池壁上的手,重新滑入水中,坐在阿布拉克萨斯身边,不再说话。
两人并肩浸泡在温暖的池水里,窗外风雪依旧,室内氤氲静谧。那枚金色的飞贼,静静躺在池边的衣物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