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国家航天局总部，最高规格的签约会议室。
长桌两端，气氛庄重。
国家航天局总工程师刘振华，亲自将一支刻有国徽的特制签字笔，递向王谦。
“王校长，请。”
“签下它，人类将迈入星辰大海的新纪元。”
“而您和海科大，是开创者。”
会议室里，所有科技部、财政部的高层领导，都屏住了呼吸。
王谦没有动。
他没有伸手去接那支代表着五千亿项目和无上荣耀的笔。
他只是拿起手机，解开锁屏，将屏幕转向刘振华。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
“王校长，对不起，我给学校丢人了……”
刘振华愣住了。
在场的所有高层领导都愣住了。
王谦收回手机，缓缓站起身。
他对着满座的国家栋梁，微微欠身。
“刘总工，各位领导。”
“五千亿的合同，和一个学生的尊严。”
“我选后者。”
“抱歉，失陪。”
话音落下，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会议室大门。
钟振国立刻起身，对着众人匆匆鞠了一躬，快步跟上。
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
只剩下刘振华和一众高层，看着那扇关上的大门，脸上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撼。
三十分钟后。
海城科技大学，校长办公室。
林振华、袁北山、石破天、李铁军，所有核心高层全部到齐。
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王谦坐在主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钟振国站在巨大的全息屏幕前。
“校长，三十分钟，全部查清了。”
屏幕亮起。
第一份文件，是华商银行安南县支行行长马俊伟的个人履历。
照片上的男人大腹便便，梳着油头，一脸精明。
“马俊伟，男，42岁，复旦大学金融学硕士。”
“人生格言：与精英为伍，不与垃圾同行。”
钟振国的手指在空中一划。
屏幕上出现一张对比图。
左边是刘建国，右边是一个名叫孙宇的应聘者，毕业于一所211大学。
【华商银行安南支行20xx年管培生终面评分表】
【刘建国：笔试99分（第一），初试S+，复试S+，终面综合S+，总评：98分】
【孙宇：笔试78分（第四），初试A，复试b+，终面综合A-，总评：72分（拟录取）】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眼神都冷了下来。
林振华胸口剧烈起伏，他是刘建国的专业导师。
钟振国再次划过屏幕。
一张朋友圈截图出现。
是马俊伟的个人账号。
上面发了一张银行招聘会的照片，配文是：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招聘季，奉劝某些技校垃圾不要来浪费彼此的时间，金融圈不欢迎低端人口。”
下面的评论区，更是污秽不堪。
“马行长说得对，技校生就该去工地拧螺丝。”
“笑死，让他们碰点钞机，我都怕他们不会用。”
“就是，一群社会底层，还想一步登天。”
钟振国没有停。
“这还不是全部。”
他点了一下，一段录音从音响中传出。
是马俊伟在银行内部培训会上的讲话，声音尖利刺耳。
“……我再强调一遍！我们华商银行要的是什么？是精英！是人才！什么叫人才？985、211起步！那些破技校毕业的，连人都算不上，就是工业垃圾！他们的手，只配去摸油污和扳手，不配碰我们银行的键盘和点钞机！谁要是把这种人的简历递到我面前，就跟这个人一起滚蛋！”
“砰！”
林振华再也忍不住，他抄起手边的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在地上。
“狗杂种！”
“他敢叫我的学生是垃圾？！”
这位国宝级的大国工匠，此刻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袁北山也一拍桌子，这位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的老科学家，气得胡子都在抖。
“我农学院养的实验猪，都比他会说人话！”
航空狂人石破天看向王谦，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暴戾。
“校长，要不要我新研发的‘蜂鸟’无人机，去给他办公室的窗户送点‘惊喜’？”
王谦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他看向钟振国。
“总部呢？”
钟振国调出最后一份记录。
“在拿到证据后，我第一时间致电了华商银行京城总部公关部负责人。”
“对方的态度很傲慢。”
“这是他们的原话。”
一段电话录音被清晰地播放出来，一个圆滑又带着轻蔑的男声响起：
“钟副校长是吧？关于您反映的我们安南支行马俊伟经理的个人言论问题，我们已经了解了。”
“首先，这属于员工的个人行为，不代表我们银行的官方立场。”
“其次，马经理是我行从复旦大学引进的优秀金融人才，多年来业绩突出。我们银行的企业文化，是尊重并包容精英员工的个人性格的。”
“所以，这件事，我们表示遗憾，但不便过度干预。”
“滴。”
录音结束。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尊重精英员工的个人性格？
王谦笑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众人，看着窗外那座已经成为海城新地标的科研大楼。
没有人敢出声。
所有人都知道，校长动了真怒。
过了许久。
王谦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可怕。
“第一。”
“通知所有在校生、毕业生、以及校友会，华商银行，永久列入海城科技大学合作黑名单。凡我校学生，终生不得录用。”
李铁军立刻站直：“是！”
“第二。”
王谦继续说道。
“海城科技大学及其所有关联公司、基金会、实验室账户，72小时内，全部撤出华商银行体系。”
钟振国听完，脸上出现一丝犹豫。
“校长，这……”
“我们在华商银行的资金，主要是‘神农一号’和‘愚公一号’的几笔技术授权预收款，还有……这次挑战杯的百亿奖金池沉淀资金，数额过于巨大，全部撤出恐怕会引起……”
王谦打断了他。
他转过身，看着钟振国，平静地吐出了一个数字。
“三千八百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