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青莲如同耗尽最后力气的流星,包裹着云芷和墨渊,拖着黯淡的尾光,重重地坠落在悬浮陆地的边缘。
青光散去,青莲本体变得有些萎靡,莲叶卷曲,光华内敛,自主地缩小,化作一株一尺不到的幼苗形态,轻轻落在云芷掌心,传递出一股疲惫却安然的意念,随即陷入沉睡,汲取着此地稀薄的混沌能量进行恢复。
云芷小心地将青莲幼苗收入袖中蕴养,这才和墨渊一起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脚下是冰冷坚硬的、不知由何种金属与岩石混合而成的暗沉大地,布满了撞击和撕裂的痕迹。抬头望去,没有天空,只有永恒流淌的、色彩斑斓却充满毁灭气息的破碎星河。巨大的星辰碎片如同漂浮的山脉,缓缓移动,彼此碰撞,爆发出无声的能量风暴。扭曲的光带如同垂死的巨蛇,缠绕着一切,散发出不稳定的法则波动。
这里是一片死寂与毁灭的国度,是宇宙的坟场。
然而,就在这片绝对的混乱与破败之中,他们脚下的这块悬浮陆地,却仿佛一个奇迹般的“安全岛”。虽然也遍布疮痍,但至少没有随时崩解的危险,周围那些狂暴的能量风暴和星辰碎片,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排斥在外,无法侵入这片区域。
而那股无形力量的源头,似乎就是远处那座巍峨耸立的青铜巨门。
那巨门高达千丈,通体由一种布满铜锈和古老刻痕的青铜铸成,风格古朴、苍凉、宏大,与周围星辰残骸的破碎感格格不入。巨门紧紧关闭,表面刻满了无法辨认的、扭曲的象形符文和一些模糊的、仿佛记载着创世与灭世景象的壁画。门缝之间,隐隐有混沌色的气流渗出,散发出一种亘古、厚重、仿佛镇压着万古时空的气息。
仅仅是远远望着,云芷和墨渊就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渺小感。
“这门……是什么来头?”墨渊龙瞳收缩,他从那门上感受到了不亚于寂灭龙祖残念的古老威压。
云芷目光凝重地扫过门上的刻痕与壁画,虽然无法完全解读,但其中一些关于星辰诞生、万物演化、以及……最终归墟的景象,让她隐隐有所猜测。
“这里……可能是一处上古神战的战场遗迹,或者说……是一处被遗忘的‘世界坟墓’的入口。”云芷沉声道,“这青铜巨门,或许是封印,或许是……通道。”
她尝试将神识探向巨门,但神识在距离巨门尚有百丈时,便被一股无形的屏障弹开,那屏障蕴含着一种“禁止窥探”、“非请莫入”的绝对规则。
无法强行探查。
两人谨慎地朝着巨门方向走去。越是靠近,那股苍茫古老的威压便越是沉重。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散落的、早已失去所有灵性的巨大骨骸和兵器碎片,它们的主人早已在无尽的岁月中化为尘埃,唯有这些残骸证明着此地曾爆发过难以想象的惨烈大战。
终于,他们来到了青铜巨门之下。
近距离仰望,更能感受到这巨门的宏伟与压迫感。门上的铜锈仿佛凝固的时光,那些刻痕与壁画蕴含着难以言喻的道韵。
“有字。”墨渊忽然指向巨门一侧的下方。
云芷循声望去,只见在巨门基座旁,立着一块半人高的残碑,碑文并非刻印,而是以一种大道神文直接烙印其上,虽然历经无尽岁月,依旧清晰:
【 归墟之门 】
【万法终焉之地,纪元轮回之始 】
【非天命不可启,非缘法不可入 】
【妄入者,永堕归墟,万劫不复 】
归墟之门!
云芷心中剧震!归墟,这个词她并不陌生,无论是在九霄灵界的古老传说,还是在星骸归墟的经历,亦或是龙族寂灭之力的终极意蕴中,都指向宇宙万物最终的归宿,是一切存在与意义的终点与起点!
这里,竟然是一扇通往“归墟”的门户?!
而碑文也明确警告,非天命、非缘法者,不可入内,否则将永堕归墟!
那天命是什么?缘法又是什么?
就在云芷凝视碑文,心中思绪翻腾之际,她识海深处,那缕一直安静蕴养的“源初之火”,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突然自主地、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她袖中沉睡的混沌青莲幼苗,也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亲近与渴望的波动,指向那青铜巨门!
难道……“源初之火”和“混沌青莲”就是所谓的“缘法”?
云芷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想。源初之火代表生命与创造的起点,混沌青莲是混沌本源的显化,而归墟是万物终结与轮回的终点……这三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玄妙的联系?
她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引动那一缕“源初之火”的气息,同时将混沌青莲的波动,缓缓导向那青铜巨门。
起初,巨门毫无反应。
但当她将两种气息融合,形成一种蕴含着“起始”与“本源”意蕴的独特波动时——
嗡!!!
青铜巨门猛地一震!门缝间渗出的混沌气流骤然加剧!门上那些古老模糊的刻痕与壁画,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开始流转、闪烁!尤其是其中一幅描绘着混沌初开、青莲绽放、一点火光点亮宇宙的景象,与她此刻的状态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紧闭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青铜巨门,在一阵低沉悠远、仿佛来自太古的轰鸣声中,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仅仅是一道缝隙!
但就在缝隙打开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其浩瀚、其古老、其纯粹的归墟意蕴,如同决堤的洪流,从门后奔涌而出!
这股意蕴并非毁灭,而是一种超越生死、超越时空、让万物回归最本源状态的终极力量!云芷和墨渊在这股意蕴面前,感觉自己的一切仿佛都要被剥离、被净化、被返本还源!
“进去!”云芷强忍着灵魂的颤栗,对墨渊喝道。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无法抗拒的召唤!
墨渊长啸一声,化作黑蛟真身,卷住云芷,化作一道流光,在那青铜巨门再次闭合之前,险之又险地冲入了那道缝隙之中!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下一秒,青铜巨门发出一声更加沉重的轰鸣,缓缓关闭,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
只有那块残碑,依旧静静矗立,诉说着此地的禁忌与神秘。
而门后的世界,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