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收虚空结晶能量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缕空间能量的引入,都伴随着经脉被细微撕裂的痛楚,若非有“源初之火”守住本源,以及云芷自身坚韧到极致的意志,恐怕早已能量失控,爆体而亡。
但付出总有回报。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艰难炼化后,云芷终于勉强修复了双腿部分主要经脉的严重损伤,并积蓄起了一丝微弱得可怜,但足以支撑她短暂行走和施展低阶术法的混沌之力。
她缓缓站起身,尽管身形依旧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纸,但至少,她重新获得了行动的能力。背后那被空间之刃撕裂的伤口,在空间能量的滋养下也已初步愈合,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
是时候出发了。
她再次确认了星盘锁定的那个微弱信标的方向——左前方那片如同巨兽肋骨般的庞大残骸群。那信标依旧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催促着她必须尽快行动。
收拾起身边几块尚未吸收完的虚空结晶,云芷深吸一口气,迈开了沉重的步伐,踏入了这片由方舟残骸构成的、寂静而诡异的“迷宫”。
脚下是冰冷坚硬的“地面”(或许是方舟的甲板或内壁),四周是各种奇形怪状、早已失去所有光泽与能量的金属和未知材质的结构。它们扭曲、断裂、相互堆叠,形成了无数狭窄的通道、陡峭的坡道以及深不见底的裂隙。
空气中弥漫着永恒的尘埃与死寂,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和微弱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结构中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云芷走得极其小心。她不敢动用太多力量飞行或快速移动,一方面是为了节省来之不易的能量,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触发某些残存的不稳定机制,或者……惊动某些可能潜藏在阴影中的东西。
曦说过,这里是“方舟的残骸与坟场”。除了那些早已死去的巨大残骸,谁又能保证,没有一些因为漫长岁月和特殊环境而发生异变的“东西”存在呢?
她的神识始终维持着最大范围的警戒,星盘也被她催动到当前能支撑的极限,不断扫描着前方的路径和能量波动。
行进过程比预想的还要艰难。许多通道被堵死,需要绕行;一些区域的空间结构极其脆弱,仿佛踩在玻璃上,需要耗费心神去感知和规避;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散落的、小型的、形态更加诡异的残骸,它们不属于任何已知种族,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有一次,她途径一片布满了如同水晶簇般丛生的紫色晶体的区域时,星盘突然发出了低声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惰性能量结晶,‘寂灭紫晶’,极度危险,触碰可能引发能量惰化,导致生命形态冻结。”
云芷立刻远远绕开,心中凛然。这方舟残骸之中,果然处处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她按照星盘指引的方向,在错综复杂的残骸迷宫中有惊无险地前行了大约数个时辰。信标的波动似乎清晰了一点点,这让她精神微振。
然而,就在她穿过一条由巨大金属管道扭曲形成的拱形通道后,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前方不再是狭窄的通道,而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大厅”。大厅的穹顶已经部分坍塌,露出外面永恒的黑暗。而在地面上,赫然陈列着数十具……相对完整的“尸骸”!
这些尸骸并非外面那些巨大而怪异的形态,它们更接近人形,但细节上又有诸多不同。有的额头生有独角,有的背后残留着类似羽翼或骨翼的结构,有的皮肤呈现出岩石或金属的质感……
它们都保持着生前最后的姿态,有的相互依靠,有的蜷缩在地,有的则朝着大厅中央一个已经黯淡破损的高台方向伸出手,仿佛在祈求着什么。它们的身体没有腐烂,而是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石化”或“金属化”状态,仿佛时间在它们身上凝固了。
一股悲壮、苍凉而又绝望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大厅之中。
这里,似乎是方舟沉眠前,部分“乘客”最后的聚集地。
云芷的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沉重。这些,就是曦所说的“万族火种”吗?他们最终没能逃离宿命,随着方舟一同长眠于此。
她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这些凝固的尸骸之间,生怕惊扰了这亿万年的安眠。她的目光扫过那一张张凝固着绝望、不甘或是平静的面容,仿佛能感受到他们最后时刻的无奈与哀伤。
当她走到大厅中央,靠近那个破损的高台时,她注意到高台的基座上,刻印着一副巨大的、虽然残缺却依然能看出其宏伟轮廓的……星图!
星图的绘制方式与她认知的任何一种都不同,更加古老,更加抽象,但也更加贴近宇宙的本源结构。而在星图的几个关键节点上,镶嵌着几颗早已失去光泽、布满裂纹的宝石。
其中一颗暗紫色的宝石,似乎与她之前遇到的“寂灭紫晶”有些类似,但气息更加内敛和深邃。
就在云芷的目光落在这副星图上时,异变发生了!
她识海深处,那缕一直安静蛰伏的“源初之火”,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突然轻轻跳动了一下!
一股微弱的暖流自眉心溢出,如同拥有灵性般,注入了星图基座上那颗暗紫色的宝石之中!
“嗡……”
那颗早已死寂的宝石,竟然在“源初之火”的注入下,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微乎其微的紫光!
虽然光芒瞬间即逝,宝石也并未恢复活力,但就在那一刹那,整个残缺的星图仿佛被注入了灵魂,所有的线条和节点都活了过来,在云芷的感知中构成了一副动态的、蕴含着某种至高道理的轨迹图!
而星图指引的最终方向,与她之前感应的那个逃生通道信标的方向,完美重合!并且,星图还补充了许多信标未能提供的细节路径,以及……几个关键的、需要特定方式才能通过的“节点”信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云芷又惊又喜!这星图,竟然是方舟内部的导航图!而“源初之火”,就是启动它的钥匙之一!
有了这副星图的指引,她穿越这片残骸迷宫的效率和安全性将大大提升!
她立刻集中精神,将这副动态星图的每一个细节,牢牢烙印在脑海之中。
然而,就在她全神贯注记忆星图时,她没有注意到,大厅角落阴影里,一具原本蜷缩着的、皮肤如同灰色岩石的尸骸,那早已石化的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它那空洞的眼窝中,一点微不可查的、浑浊的暗红色光芒,如同复苏的鬼火,悄然亮起,无声无息地锁定了场中唯一的“生者”——云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