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云芷的脑海,在“秩序湮灭风暴”即将彻底爆发的最后一瞬,她几乎是凭借本能做出了反应。
硬抗是十死无生,逃跑是徒劳无功。唯一的生路,不在抵挡,不在隐藏,而在于……离开!离开这个被“裁决者”和秩序之源彻底锁定的坐标!
寻常的遁法、空间穿梭,在规则层面的封锁下毫无意义。但她此刻执掌的,是万界星盘!是能够定位、连接乃至在一定程度上平衡诸天万界法则的宇宙奇物!
“星盘!锁定一个远离此界、法则与此地差异最大、能最大程度干扰秩序之源追踪的未知世界坐标!”云芷的意识如同咆哮,向识海中的星盘核心传递出最急切的指令。“立刻执行强制跃迁!”
“指令接收。正在根据‘秩序干扰性’、‘因果遮蔽度’、‘能量兼容阈值’进行筛选……”星盘之灵的回应依旧带着一种机械性的冷静,但运算速度却快到了极致。
几乎是在指令下达的同一刹那,云芷“看”到了星盘核心那浩瀚的“星图”中,一个极其遥远、光芒微弱、周围缠绕着混乱星云涡旋的坐标被瞬间高亮标记出来。
“坐标锁定:编号‘混乱魔渊’边缘次级位面,法则倾向:混乱侧主导,秩序法则薄弱,存在高强度信息遮蔽特性。警告:该坐标信息不全,危险性未知,跃迁过程将承受巨大时空撕扯及法则排斥……”
“就是它!执行!”云芷毫不犹豫。再危险,也比立刻被规则湮灭要好!
“启动万界跃迁协议。消耗本源能量……构建临时维度通道……坐标锚定……”
嗡——!
云芷身后的星盘虚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起来,垂落的混沌气流不再柔和,变得狂暴而炽烈,将她紧紧包裹。一个微小的、内部闪烁着无数混乱色块的漩涡,在她身前强行被撕开,散发出与周围苍白秩序领域格格不入的、充满未知与混乱的气息。
这一切说来缓慢,实则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云芷做出决定到通道开始构建,外界看来不过一瞬。
“检测到高维跃迁波动……”
“判定:目标试图脱离锁定区域……”
“规则湮灭……释放!”
也就在这一刻,“裁决者”体内那积攒到顶点的苍白之光,轰然爆发!
没有声音,只有一种概念上的“抹除”。苍白的光芒所过之处,一切都在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归于最原始的“无”。空间、时间、光线、能量……所有的一切存在基础都在被否定。
这毁灭的浪潮,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向着云芷和她刚刚撑开的微小通道席卷而来!
“快!再快一点!”云芷能感觉到那湮灭力量的逼近,她的灵魂都在颤栗,平衡混沌之力被催发到极致,死死抵御着那股抹除意志的侵蚀,为通道的稳定争取着微不足道的时间。
通道另一头,那混乱而陌生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
“通道稳定度百分之六十三……不足以完全抵御规则湮灭冲击……执掌者,请立刻进入!”星盘之灵发出急促的警报。
云芷一咬牙,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猛地冲向那混乱通道!
“想走?留下!”
就在云芷半个身子即将没入通道的刹那,一个冰冷、愤怒,仿佛由无数世界法则一同震鸣形成的宏大意志,隔空降临!这是秩序之源本体的意志,它似乎因云芷这个“变数”竟能在“裁决者”自爆下找到生路而感到了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一只纯粹由苍白秩序锁链构成的巨手,凭空出现,穿透了湮灭风暴,无视了空间距离,直接抓向云芷的后心!这只手蕴含的力量,比那自爆的“裁决者”更加恐怖、更加根源!
这一抓,封锁了所有闪避的可能,蕴含着“必定擒拿”的规则之力!
“主人!”光门之外,被压制得浑身浴血的墨渊目眦欲裂,他感受到了那股令他也灵魂冻结的擒拿之力。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做出了决断!
“吼——!”
震天的龙吟响彻虚无,墨渊不再试图冲击那湮灭风暴,而是猛地调转方向,燃烧起本命精血与魂源,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暗色血光,并非冲向云芷,而是……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只苍白巨手!
他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为云芷争取那最后一线生机!
轰——!!!
墨渊所化的血光与那秩序巨手狠狠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规则层面的残酷碾压。血光在接触到苍白巨手的瞬间便开始急速黯淡、消散,墨渊那庞大的蛟龙之躯如同被投入炼狱,鳞甲崩碎,血肉消融,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但他这舍命一撞,终究是让那只巨手停滞了微不足道的一刹那!其上蕴含的“必定擒拿”规则,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扰动!
就是这一刹那!
“墨渊!!!”云芷感受到身后那熟悉气息的急速衰弱,心如同被撕裂,但她知道,此刻任何犹豫都是对墨渊牺牲的辜负。她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借着那巨手被阻的瞬息,整个人彻底没入了那混乱不堪的跃迁通道之中!
在她身影消失的最后一刻,她依稀听到了墨渊神魂传来的、微弱却坚定的最后念力:“活下去……”
下一刻,混乱的时空涡旋将她的感知彻底吞没。
那只秩序巨手抓了个空,缓缓收回,伴随着秩序之源一声若有若无的、蕴含怒意的冷哼,与那爆发的规则湮灭风暴一起,缓缓消散于虚无之中。
光门破碎,这片归墟海眼深处的虚无战场,彻底化作了绝对的“无”,再无任何痕迹。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在一片充斥着扭曲光线、怪异嚎叫,大地呈现暗紫色、天空悬挂着三轮绿色邪阳的荒芜山丘上。
空间如同水波般一阵荡漾,一个狼狈的身影从中跌出,重重地摔落在尖锐的岩石上。
“噗——”云芷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到了极点。强行催动星盘进行未知跃迁,加上最后被那秩序巨手的规则之力擦到边缘,让她身受重创。
但她顾不得检查伤势,立刻强撑起身体,回头望去。
身后,只有这片陌生而诡异世界的景象,哪还有归墟海眼的影子?哪还有……墨渊的身影?
她与墨渊之间的灵魂契约联系,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只能隐约感知到他尚未彻底湮灭,但状态已是糟糕到无法想象。
他最后那决绝的、燃烧自我撞向秩序巨手的身影,和她听到的那声“活下去”,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脑海。
云芷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很快被她强行逼回。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她抬起头,环顾这个法则混乱、能量暴躁的陌生世界,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混乱与恶意。
她活下来了。
但墨渊生死未卜,秩序之源的威胁依旧高悬于顶。
而她,孤身一人,流落到了一个完全未知、危机四伏的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