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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贾政从外地回到京城后,把各项事务都处理完毕,便得到了一个月的假期,得以在家中安心休养。

随着年纪逐渐增大,他感到肩上的事务愈发繁重,身体也大不如前。再加上这几年一直在外任职,与家人聚少离多,如今终于能够平平静静地和家人团聚一堂,他心中自然满是欢喜与庆幸。

对于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务,他越发地不再过多操心,把它们都置之度外。平日里只是专心看书,要是觉得烦闷了,就和那些清客们一起下棋、喝酒。

有时候,他白天也会待在内宅,与母亲、妻子和儿女们共度温馨的家庭时光,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因为今年八月初三日是贾母八十岁的寿辰,又考虑到众多亲友都会前来祝寿,恐怕现有的场地摆不下那么多筵席,所以贾府早早地就由贾母和贾赦、贾珍、贾琏等人一起商议决定:从七月二十八日开始,一直到八月初五结束,荣国府和宁国府两处同时开设筵席。

其中,宁国府专门宴请男宾,荣国府则专门宴请女宾。大观园里也收拾出了缀锦阁、嘉荫堂等几处宽敞的地方,作为宾客们休息的地方。

具体安排是:七月二十八日,邀请皇亲国戚、驸马、王公贵族以及各位公主、郡主、王妃、国君夫人、太君夫人等;二十九日,邀请内阁官员、都府官员、督镇将领以及他们的夫人等;三十日,邀请各位官长以及他们的夫人,还有远近的亲友和女宾们。初一这天是贾赦举办的家宴,初二是贾政,初三是贾珍和贾琏,初四是贾府里全族老少一起聚会的家宴。初五则是赖大、林之孝等贾府的管家们一起聚会的日子。

从七月上旬开始,送寿礼的人就络绎不绝。礼部按照皇上的旨意,送来了金玉如意一柄、彩缎四匹、金玉环四个、银子五百两。元春也命太监送来了金寿星一尊、沉香拐杖一只、伽南珠一串、福寿香一盒、金锭一对、银锭四对、彩缎十二匹、玉杯四只。其余的,从亲王、驸马到大小文武官员,凡是和贾府有来往的,都送来了礼物,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贾府的堂屋里摆下了大桌案,铺上了红毡,把所有收到的精细礼物都摆了出来,请贾母过目。贾母开始的一两天,还兴致勃勃地过来瞧瞧,后来觉得烦了,也就不再过目,只是说:“叫凤丫头收起来吧,等哪天闲了再瞧。”

到了二十八日这天,宁国府和荣国府里都张灯结彩,装饰得极为华丽。屏风上绘着鸾凤和鸣的图案,坐褥铺着芙蓉花纹的锦缎。笙箫鼓乐之声,响彻大街小巷。

宁国府这边,当天前来贺寿的只有北静王、南安郡王、永昌驸马、乐善郡王,还有几个世交的公侯以及应当承袭爵位的人。荣国府那边来的则是南安王太妃、北静王妃以及几位世交公侯的夫人。

贾母等人都是按照品级穿上隆重的礼服来迎接这些贵客。大家见面互相行礼问候后,先请客人们进入大观园内的嘉荫堂,大家喝过茶、换过衣服后,才一起出来到荣庆堂上拜寿并入席就座。大家相互谦让了好半天,才各自坐下。

座位安排上,最上面的两席是南北王妃的座位,下面依次排列的,便是各位公侯夫人的座位。左边下手的一席,陪客是锦乡侯夫人与临昌伯夫人;右边下手的一席,才是贾母的主位。

邢夫人、王夫人带领着尤氏、凤姐以及族中几个媳妇,像大雁展翅一样分列两旁,站在贾母身后侍立。

林之孝家的、赖大家的带领着众媳妇,都在竹帘外面,随时准备上菜上酒。周瑞家的则带领着几个丫鬟,在围屏后面侍候,随时听候呼唤。凡是跟随贵客们一起来的人,早就被安排到别处招待去了。

不一会儿,戏台上演员们完成了开场仪式,台下整齐地站着一排十二个剃着光头的小厮在随时等候差遣。

很快,一个小厮捧着戏单走到台阶下,先把戏单递给了负责传话的媳妇。这位媳妇接过戏单后,才将它转交给林之孝家的。林之孝家的用一个精致的小茶盘托着戏单,侧着身子走进帘内,把戏单递给了尤氏的侍妾佩凤;佩凤接过戏单,这才呈递给尤氏;尤氏双手托着戏单,走到上座位置,南安太妃客气地推让了一番,然后点了一出寓意吉祥喜庆的戏,接着又客气地推让了一次,北静王妃也点了一出戏。

随后,众人又互相推让了一番,最后决定随便挑些精彩的戏来唱就行。

没过多久,酒席上已经上了四道菜,紧接着端上了一道汤。随行而来的人拿出赏钱,分别给各家相关人员发放了赏赐。之后,大家便去更换衣服,然后再次回到园子里,这时又献上了上好的香茶。

南安太妃向贾母询问起宝玉的情况,贾母面带微笑,说道:“今天有好几处都在念‘保安延寿经’,他去庙里跪着诵经祈福了。”接着,南安太妃又问起众位小姐的情况,贾母依旧笑着回答:“她们姐妹几个,有的生病,有的身子弱,而且见了生人就害羞腼腆,所以我让她们留在我屋里帮忙照看。”贾母顿了顿,又接着说,“家里还叫了一班小戏子在那边厅上唱戏,陪着她姨娘家的姐妹们一同看戏呢。”

南安太妃听后,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人把她们请过来吧。”

贾母闻言,便回头吩咐凤姐儿:“你去把林姑娘、史姑娘、薛姑娘都叫来,再让你三妹妹探春陪着她们一起来。”

凤姐儿应声答应,随即前往贾母所说的地方。到了那里,只见姐妹们正围坐在一起吃着果子、看着戏,宝玉也刚从庙里跪经回来。凤姐儿把贾母的话转达给了众人。

不一会儿,宝钗姐妹、黛玉、探春、湘云五人便来到了园中。大家相见,无需请安、问好、让坐等礼节。

在这些人中,有的南安太妃曾经见过,有的则还是头一回见面。大家纷纷齐声夸赞不绝。

其中,湘云与南安太妃最为熟络,南安太妃笑着说道:“你在这儿呢,听说我来了,怎么还不出来迎接?难道还要我派人去请?我明儿可得和你叔叔好好说道说道。”说着,她一手拉着探春,一手拉着宝钗,询问她们的年龄,又连声夸赞不已。

随后,南安太妃松开了探春和宝钗的手,又拉着黛玉和宝琴,仔细端详了一番,也是极尽夸赞之能事。

她笑着说道:“你们个个都是好样的,真不知道让我夸哪个好才是。”

这时,早有人将准备好的五份礼物拿了出来,每份礼物中都有金戒指和玉戒指各五个,还有五串腕香珠。南安太妃笑着说道:“你们姐妹几个可别笑话我,这些礼物就留着赏给丫头们吧。”五人听后,连忙拜谢。

此外,北静王妃也准备了五样礼物送给她们,至于其他人所送的礼物,就不必一一细说了。

众人饮过茶后,在园子里随意逛了逛,贾母等人便又邀请大家回到席位上。

这时,南安太妃起身告辞,说自己身体有些不舒服,说道:“今天我若是不来,实在是不合适,所以还望大家体谅,我得先告辞离开了。”

贾母等人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强行挽留,大家又客气地推让了一番,然后送南安太妃到园子门口,看着她坐上轿子离开了。

紧接着,北静王妃稍微坐了一会儿,也起身告辞了。其余的人,有的吃完了整顿宴席,有的没吃完就离开了。

贾母忙碌操劳了一整天,感到十分疲惫,第二天便不再会见客人,所有迎来送往的事务都交由邢夫人和王夫人来操持。

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前来为贾母拜寿,只需到大厅上行礼致意,贾赦、贾政、贾珍等人则负责回礼并招待他们,之后这些子弟再前往宁国府赴宴入席。不在话下。

这几天,尤氏晚上也不回宁国府了,白天忙着招待客人,晚上就在园子里李纨的房中歇息。这天晚上,她陪着贾母说笑玩乐,还帮着凤姐儿料理各种大小器皿的出入,以及发放赏礼等事务。

晚上伺候贾母吃完饭后,贾母说道:“你们也都累了,我也乏了,都早点找点吃的,然后去歇着吧。明天还得早起忙活呢。”尤氏应了一声,便退了出来,来到凤姐儿的房里准备吃饭。

此时,凤姐儿正在楼上看着下人们收拾和接收送来的新围屏,只有平儿在房里帮凤姐儿叠衣服。

尤氏便问平儿:“你们奶奶吃饭了没有?”

平儿笑着回答:“吃饭的时候怎么会不请奶奶去的。”

尤氏也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到别处找点吃的去。我饿得实在受不了了。”说着,就准备要走。

平儿急忙笑着说道:“奶奶请留步,这儿有点心,暂且先垫垫肚子,等会儿再吃饭。”

尤氏笑着说道:“你们这么忙,我还是到园子里和姐妹们玩闹去。”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外走。平儿实在留不住她,也就只好作罢了。

且说尤氏直接来到园子里,只见园子的正门和各处侧门都还没关,还挂着各式各样的彩灯。尤氏便回头让一个小丫头去叫当班的女人来。

小丫头跑到班房里,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回来后把情况告诉了尤氏。尤氏于是吩咐她去叫管家的女人来。

小丫头应了一声,便出去到二门外鹿顶里面,这是管事的女人们开会集合的地方。

到了这里,只见两个婆子正在分菜果呢。小丫头就问:“哪位奶奶在这里?东府奶奶急着要找一位奶奶,有话要吩咐。”

这两个婆子只顾着分菜果,又听说只是东府的奶奶,就没太放在心上,随口回答说:“管家的奶奶们刚散了。”

小丫头说:“散了?那你们去她家里传她来。”

婆子说:“我们只负责看屋子,不负责传人。姑娘你要传人,就再派个专门传人的人去。”

小丫头听了,气呼呼地说:“哎呀,哎呀,这可反了!怎么你们不传去?你们骗新来的也就算了,怎么还骗起我来了!平时你们不传,那谁传去?现在你们打听到什么内部消息,或者赏了哪位管家奶奶的东西,你们就争着像狗一样颠儿颠儿地去传,都不知道谁是谁了!要是琏二奶奶要传人,你们也敢这么回答吗?”

这两个婆子一是因为喝了点酒,二是因为被这丫头揭了短,就羞恼成怒了,反驳道:“别胡说八道!我们传不传人,关你什么事,你不用在这儿揭我们的短。你想想,你的老子和娘在那边管家的爷们面前,比我们还更会拍马屁呢。什么‘清水下杂面,你吃我也见’的事儿,各家门,各家户(各家有各家的规矩),你有本事,就去管你们那边的人。想管我们这边,你还早些呢!”

小丫头听了,气得脸都白了,说:“好,好,这话你说得真好!”说完,就转身进去回话了。

尤氏早早地就来到了园子里,恰好碰上了袭人、宝琴和湘云三人,她们正和地藏庵的两位姑子聚在一起,讲着故事,说着玩笑。

尤氏因为自己饿了,就先去怡红院歇歇脚、吃点东西。袭人见状,连忙准备了几样荤素搭配的点心,端出来给尤氏享用。而那两位姑子、宝琴和湘云等人,则在一旁品茶,继续说着她们的故事。

这时,一那个小丫头气冲冲地直接找了过来,把刚才听到的话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

尤氏听后,冷笑了一声,问道:“这是哪两个不懂事的人?”

两位姑子以及宝琴、湘云等人一听,生怕尤氏动怒,赶忙劝解道:“没有的事,肯定是这个人听错了。”

两位姑子还笑着推了推那小丫头,说:“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急?那些糊涂老嬷嬷们的话,你怎么能当真,还跑来告诉我们?咱们奶奶可是万金之躯,这几天累得够呛,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咱们得哄着她开心一会儿才行,说这些扫兴的话做什么?”

袭人也赶紧笑着把那小丫头拉了出去,说:“好妹子,你先出去歇会儿,我派人去叫她们。”尤氏却说道:“你别派人去了,你直接去把那两个婆子叫来,再把她们家的凤儿也叫来。”

袭人笑着应承道:“那我这就去请。”

尤氏却摆了摆手,说:“我偏不要你去。”

这时,两位姑子连忙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奶奶您一向宽宏大量,今天又是老祖宗的大寿,您要是生气了,岂不是让人家笑话?”

宝琴和湘云也笑着劝解。尤氏却坚定地说:“要不是因为今天是老太太的大寿,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先放着,等以后再说。”

正说着话呢,袭人已经早早派了一个小丫头去园子门口找人。说来也巧,这小丫头刚到园门口,就遇上了周瑞家的。小丫头赶忙把之前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周瑞家的听。

周瑞家的这人,虽说平时并不直接管什么具体事务,但她仗着自己是王夫人的陪房,平日里倒也颇有些体面。她这人性格机灵又狡黠,专门喜欢在各处走动,献殷勤、讨好别人,所以各房的主子们都还挺喜欢她。

周瑞家的听完小丫头的话,当下就急匆匆地往怡红院跑。她一边快步如飞地走着,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居然把奶奶给气坏了,这还了得!咱们家里现在这些人是越来越没规矩,被惯得不成样子了。偏巧我不在跟前,要是我当时在场,非得先给她们几个响亮的耳光,等过了这几天,再好好跟她们算这笔账!”

尤氏见到周瑞家的,便笑着招呼道:“周姐姐,你来了正好,有件事得跟你说道说道。你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大门还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的,来往的人又多又杂,万一出个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所以我就让当班的人去把灯吹灭,把门关上。结果倒好,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周瑞家的听后,立刻说道:“这怎么能行!前些天二奶奶还特意交代过她们,说这几天事情多,人又杂,晚上一定要及时关门吹灯,不是园子里的人,一律不许放进来。结果今天就没人管这事了。等过几天,非得好好打她们几个一顿才行。”

尤氏又提起了小丫头说的话。周瑞家的连忙劝道:“奶奶您别生气,等这事儿过去了,我告诉管事的,一定狠狠地教训她们一顿,打得她们服服帖帖的。得问问她们,是谁教她们说那些‘各家门各家户’的话的!我已经让她们去吹灯关门了,正门和侧门都关上了。”

正说着,只见凤姐儿派人过来请尤氏去吃饭。尤氏说道:“我也不饿了,刚才吃了几个饽饽,你让你家奶奶自己吃吧。”

过了一会儿,周瑞家的找个空子出去,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回禀了凤姐,接着又说:“这两个婆子简直就像管家奶奶一样威风,平日里我们跟她们搭话,她们那态度,就跟凶神恶煞似的,可凶狠了。奶奶您要是不狠狠训诫她们一番,大奶奶面上也过不去。”

凤姐听后,不以为意地说:“既然这样,先把这两个人的名字记下来。等过了这几天,把她们捆起来送到宁国府去,交给大嫂子处置。到时候,大嫂子想打她们几下出出气也行,要是大嫂子心慈手软饶了她们,也随她的意,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

周瑞家的听了这话,正合她的心意。她平日里就和这几个婆子关系很僵。从凤姐屋里出来后,她赶忙叫来一个小厮,让他去林之孝家传凤姐的话,让林之孝家的立刻来见大奶奶。一边又吩咐人马上把那两个婆子捆起来,押到马圈里,还专门派人守着,以防她们跑了。

林之孝家的不知道究竟有什么事情。此时天色已晚,屋里都点上了灯,她赶忙坐上车子匆匆赶来,一进府便先去见凤姐儿。

到了二门处,她让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里面的丫头出来传话说:“奶奶刚刚歇下了。大奶奶如今在园子里,叫大娘去见大奶奶就行了。”

林之孝家的没办法,只好进了园子来到稻香村。丫鬟们进去通报后,尤氏听闻此事,心里反倒有些过意不去,赶忙让人把林之孝家的唤进来。

尤氏笑着问她道:“我不过是找个人没找到,就顺口问了你一句。你既然都走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又把你叫回来了?倒让你白跑这一趟。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已经不追究了。”

林之孝家的也笑着回答:“二奶奶派人传我过来,说奶奶您有话要吩咐。”

尤氏笑着说道:“这是哪里的话,就当你没来问过我,我就是顺嘴那么一问。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多事,跑去告诉了凤丫头,估计是周姐姐说的。你赶紧回家歇着去吧,没什么大事儿。”

李纨还想把事情的原委说一说,尤氏却拦住了她。

林之孝家的见事情发展成这样,也只好转身走出园子。

恰好这时碰上了赵姨娘,赵姨娘笑着说道:“哎呀呀,我的嫂子!这会儿怎么还不回家歇着,还忙活什么?”

林之孝家的笑着回应:“怎么可能不回家去!”接着就把进园子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这又是件凑巧的事儿。赵姨娘向来喜欢打听这类事情,而且平日里还和那些管事的女人们拉关系、套近乎,彼此勾结,互相照应。刚才园子里发生的事,她已经打听得差不多了,听了林之孝家的这番讲述,便把自己所知道的又详细地跟林之孝家的说了一遍。

林之孝家的听后,笑着说:“原来是这事儿啊,屁大点事儿!要是上面开恩,就啥事儿没有;要是上面心眼儿小点,顶多也就打几下板子就过去了。”

赵姨娘说道:“我的嫂子,虽说这事儿不大,但也能看出她们太嚣张了。巴巴地把你叫进来,明显就是在戏弄你、耍弄你。你快回去歇着吧,明天还有事儿呢,我也不留你喝茶了。”

说完这些话,林之孝家的从屋里走了出来,来到侧门处。这时,刚才那两个被捆婆子的女儿急匆匆地跑过来,哭着向她求情。

林之孝家的见状,笑着说道:“你这孩子真是糊涂啊!谁让你娘喝酒后乱说话,这才惹出了事端,连我都被蒙在鼓里。二奶奶派人把她捆了,连我都跟着受牵连,你说我能替谁去说情去!”

这两个小丫头不过七八岁,本就不懂事,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着恳求。

林之孝家的被她们缠得没办法,便说道:“你们这些糊涂孩子!放着正道不走,偏偏来缠我。你们姐姐不是嫁给了那边太太陪房费大娘的儿子吗?你们快去找她,让她请亲家母去求大太太,这事儿不就解决了吗!”

其中一个丫头听了这话,顿时醒悟过来,而另一个还在继续求情。

林之孝家的不耐烦地啐了一口,说道:“真是糊涂透顶!她过去一说,事情自然就解决了。哪有只放了她妈,却只打你妈一个人的道理?”说完,她便上车离开了。

果然,那个小丫头跑过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姐姐,她姐姐又转告给了费婆子。这费婆子原本是邢夫人的陪房,早些年也曾风光过一阵子。只是近年来,因为贾母对邢夫人不那么看重了,连带着费婆子这一派的人也跟着失了势。而贾政这边有些地位的人,都对他们虎视眈眈,等着看笑话。

这费婆子总是倚仗着自己年纪大、资格老,又仗着有邢夫人撑腰,常常喝得醉醺醺的,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人发泄。现在贾母庆寿这么大的事儿,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大展身手、忙前忙后,自己却插不上手,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她借着酒劲,指桑骂槐,说些风凉话,四处捣乱。这边的人也懒得跟她计较。

现在,费婆子听说周瑞家的把她亲家给捆了,更是火上浇油。她借着酒劲,指着隔断的墙,狠狠地骂了一通。然后,她气冲冲地去找邢夫人,替她亲家求情:“我亲家也没犯什么大错,不过是和那边府里大奶奶的小丫头拌了几句嘴。周瑞家的就在二奶奶面前煽风点火,把我亲家捆到马圈里去了,说过两天还要打。太太啊,我那亲家母都七八十岁的人了,您跟二奶奶说说,就饶她这一次吧。”

邢夫人自从向贾母讨要鸳鸯却碰了一鼻子灰后,便觉得十分没趣。此后,贾母对她的态度愈发冷淡,而凤姐的风光体面却超过了她。前些日子,南安太妃前来拜访,提出想见见府里的姑娘们,贾母却只让探春出来见客,迎春仿佛被忽视了一般,好像有她没她都无所谓。邢夫人心里早就积攒了一肚子怨恨和不满,只是找不到机会发泄出来。

在这个时候,又有这一群心怀不轨的小人在她身边。这些人心里嫉妒别人又怀有怨恨,却不敢当面发作,只能在背后造谣生事,挑拨离间主子之间的关系。一开始,他们只是说些那边奴才的坏话,后来渐渐把矛头指向了凤姐,说:“她不过是哄着老太太高兴,等老太太喜欢她了,就趁机作威作福,管着琏二爷,还挑唆二太太,根本不把这边正经的太太放在眼里。”

再后来,他们又把脏水泼到了王夫人身上,造谣说:“老太太不喜欢太太,都是二太太和琏二奶奶在背后挑唆的。”

邢夫人就算心肠再硬,毕竟是女人,难免会心生嫌隙。最近这段时间,她对凤姐着实厌恶到了极点。如今又听了这样一番话,她也不去分辨事情的真假对错。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先去拜见了贾母。这时,贾家的各路族人都已到齐,大家纷纷入席,戏班也开始登台表演。

贾母心情格外愉悦,又见今日来的都是自家族中的子侄辈,没有远道而来的亲戚,便穿着便装,以日常的妆容来到堂上接受大家的礼拜。

堂上中央单独摆放着一张榻,引枕、靠背、脚踏一应俱全,贾母悠闲地歪在榻上。榻的前后左右,整齐地摆放着一色的小矮凳,宝钗、宝琴、黛玉、湘云、迎春、探春、惜春等姐妹们环绕在周围。

因为贾?的母亲也带着女儿喜鸾来了,贾琼的母亲也带着女儿四姐儿一同前来,还有几房的孙女儿,大小加起来共有二十来个。

贾母唯独觉得喜鸾和四姐儿长得既标致,说话行事又与众不同,心中十分喜爱,便让她们两个也过来,坐在榻前。而宝玉则坐在榻的脚边,为贾母捶腿。

首席上坐的是薛姨妈,下边两溜座位则按照房头辈分依次排开。帘子外面的两廊上,都是族中的男客,也按照次序坐好。

先是女客们一组一组地行礼,然后才是男客们行礼。贾母歪在榻上,只是让人传话说“免了吧”,这时大家的礼都行完了。

接着,赖大等人带领着众人在仪门处直跪到大厅上,磕完头后,又是众家媳妇们行礼,然后是各房的丫鬟们,这一番礼节下来,足足闹腾了两三顿饭的时间。

之后,又抬来了许多雀笼,在院子里放了生。

贾赦等人焚烧了天地寿星纸后,戏班才正式开演,大家开始饮酒作乐。

直到戏台中场休息时,贾母才进来歇息,她让大家随意活动,并特意吩咐凤姐儿留下喜鸾和四姐儿玩两天再走。

凤姐儿出来后,便和她们的母亲说了这件事。这两个女孩的母亲平日里都受到凤姐儿的关照,自然是一口答应。喜鸾和四姐儿也愿意在园子里玩耍,所以到了晚上就不回家了。

直到晚上宴会结束众人散去时,邢夫人才当着许多人的面,赔着笑脸替那两个被捆的婆子向凤姐儿说情:“我听说昨晚二奶奶动怒,让周瑞家的捆了两个婆子,只是不知她们犯了什么错。按理说我不该来求这个情,可转念一想,老太太做寿这么喜庆的日子,连咱们都舍钱舍米地周济穷人、抚恤老人,咱们家反倒先折腾起自家人来了。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请看在老太太的份上,就饶了她们这一回吧。”说完便登车离开了。

凤姐听了这话,又是在众人面前,顿时又羞又气,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憋得满脸紫涨。她转过头,对着赖大家的等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话是从哪儿说起的。昨天是因为这边的人得罪了宁国府的大嫂子,我怕大嫂子心里不舒服,所以让她全权处理,并不是因为得罪了我。这又是哪个多嘴的人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王夫人见状,便问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凤姐儿笑着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尤氏也笑着附和道:“我连这事都不知道呢。你也真是太多事了。”

凤姐儿解释道:“我是因为看你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等你来处置,这也不过是出于礼节。就像如果我这边有人得罪了你,你自然也会把他们送过来,让我来处置。不管是什么好奴才,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个礼节。这又是哪个没眼色的人去多嘴多舌,把这也当成一件事来说。”

王夫人听后,说道:“你太太说得对。珍哥媳妇也不是外人,没必要这么讲究虚礼。老太太的寿辰才是大事,还是把她们放了吧。”说着,王夫人便回头吩咐人去放了那两个婆子。

凤姐儿听了,心里越想越气,又觉得自己十分委屈,不禁感到灰心丧气,悲从中来,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她赌气回到自己房间哭泣,又不想让别人知道。偏偏这时,贾母派琥珀来叫她,说有急事要立刻和她说。

琥珀看到凤姐儿这样,惊讶地问道:“这是怎么了?那边还等着你呢。”

凤姐儿听了,赶紧擦干眼泪,洗了洗脸,重新化了妆,才和琥珀一起过去。

贾母问道:“前几天那些来送礼的人家,总共有几家送了围屏?”

凤姐儿回答说:“总共有十六家送了围屏,其中十二架是大围屏,四架是放在炕上的小围屏。在这些围屏中,只有江南甄家送的那架大围屏最为出众,它由十二扇组成,用的是大红缎子,上面缂丝绣着‘满床笏’的图案,另一面则是用泥金绘制的‘百寿图’,是头等的。还有粤海将军邬家送的那架玻璃围屏也还可以。”

贾母听后说:“既然这样,这两架围屏就别动它了,好好收起来,我打算拿它们去送人。”凤姐儿点头应下了。

鸳鸯忽然走到凤姐儿跟前,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这举动引得贾母好奇地问道:“你不认识她吗?一直盯着看什么?”

鸳鸯笑着回答:“我奇怪呢,她的眼睛怎么肿肿的,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贾母一听,便让凤姐走近些,自己也眯起眼睛仔细端详。

凤姐笑着解释:“刚才觉得眼睛有点痒,揉了几下,就肿了些。”

鸳鸯笑道:“该不会是又受了谁的气吧?”

凤姐连忙否认:“谁敢给我气受,就算真受了气,老太太您过好日子的时候,我也不敢哭的。”

贾母点头说:“正是这个理儿。我这会儿正要吃晚饭,你就在这儿陪着我吃,剩下的饭菜,你就和珍儿媳妇一起吃。你们俩在这儿帮着两位师傅拣佛豆儿,也算是给自己积点福、添点寿。前些天你那些姊妹们和宝玉都拣过了,现在也让你们拣拣,别说我偏心。”

说话间,先摆上了一桌素斋,让两个姑子先吃。等她们吃完,才又摆上了荤菜。贾母吃完后,饭菜被抬到了外间。

尤氏和凤姐儿正吃着,贾母又让人把喜鸾和四姐儿也叫来,和她们一起吃。吃完后,她们洗了手,点上香,让人捧来一升豆子。

两个姑子先念了佛偈,然后开始一个一个地把豆子拣到簸箩里,每拣一个,就念一声佛。这些豆子明天煮熟后,会让人拿到十字街去结寿缘。贾母歪在一边,听着两个姑子讲述佛家的因果善事。

鸳鸯早就从琥珀那里听说了凤姐哭泣的事情,之后又从平儿那里打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到了晚上,众人散去后,鸳鸯便回来禀报说:“二奶奶还在哭呢,那边大太太当着众人的面让二奶奶下不来台。”

贾母听了,便问道:“这是为了什么缘故?”

鸳鸯于是把事情的缘由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贾母听后,说道:“这正是凤丫头懂礼数的地方,难道就为了给我过生日,就任由奴才们把族里的主子们都得罪了,也不管一管吗?这分明是太太平日里憋着气,不敢发作,所以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发泄,明摆着是当着大家的面让凤儿难堪罢了!”

正说着,宝琴等人走了进来,贾母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贾母询问道:“你刚才从哪儿过来的?”

宝琴回答说:“我刚才在园子里林姐姐的屋里,和大家一起聊天来着。”

贾母听了,忽然想起一件事,赶忙叫来一个老婆子,吩咐她说:“你到园子里各处,跟那些女人们都嘱咐一声,留下的喜姐儿和四姐儿虽说家里穷,但也得和咱们自家的姑娘们一样看待,大家都得精心照料着点。我知道咱们家里这些人不论男女,都是‘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一心想着富贵,两眼只瞧体面)’,未必会把这两个孩子放在心上。要是有人敢小看她们,让我知道了,可不会轻易饶过。”

老婆子答应了一声,正要走,鸳鸯开口说:“还是我去说吧,她们哪会听她的话。”说完,便径直朝园子走去。

鸳鸯先到了稻香村,发现李纨和尤氏都不在这里。她向丫鬟们打听,丫鬟们说:“她们都在三姑娘那里呢。”

鸳鸯转身又去了晓翠堂,果然看见园子里的人都聚在那儿有说有笑。大家一看到鸳鸯来了,都笑着问:“你这会子又跑来干什么?”又招呼她坐下。

鸳鸯笑着回应:“我就不能来逛逛吗?”接着,她就把刚才贾母交代的话说了一遍。

李纨一听,赶忙站起来,立刻叫人把各处的负责人叫了一个来,让她们把这话传给所有人知道。不在话下。

这时,尤氏笑着说道:“老太太考虑得也太周全细致了,说实在的,就算把我们这些年轻力壮的人捆在一起,十个也比不上。”

李纨接着说:“凤丫头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跟老太太的想法倒也差不太远。可咱们这些人,就完全比不上了。”

鸳鸯赶忙说道:“哎呀,就别再提‘凤丫头’‘虎丫头’什么的了,她也挺可怜的。这几年,她在老太太和太太跟前确实没犯过什么大错,可暗地里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总而言之,做人确实很难:要是太老实,一点心眼儿都没有,公婆会嫌你太没本事,家里人也不把你当回事;可要是有点心眼儿,又难免会‘治一经,损一经(顾此失彼,这边处理好了,那边又出问题)’。现在咱们家里更是这样,那些新提拔上来的下层主事媳妇们,一个个都自我感觉良好,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稍微有点不如意,不是背地里说人坏话,就是挑拨离间。我怕老太太生气,所以一直都没敢说。不然,我把这些事儿都说出来,大家谁都别想过安稳日子。这话可不是我当着三姑娘的面故意说的,老太太偏疼宝玉,有人背地里抱怨几句也就算了,毕竟偏心也是人之常情。可现在老太太偏疼你,我听着也是不好。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探春笑着回应道:“糊涂人多,哪能计较那么多呢。要我说,还不如那些小户人家,人少虽然日子过得清苦点,但一家人天天高高兴兴的,多快乐。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人多眼杂,外面的人看着咱们这些千金小姐,以为有多快乐呢,哪知道咱们心里说不出来的烦恼,比他们厉害多了。”

宝玉说:“哪能人人都像三妹妹那样心思细腻、爱操心?我常常劝你,别去听那些世俗的言论,也别去想那些世俗的事情,只管安安稳稳地享受富贵尊荣的生活就好。哪像我们,没这个清闲福气,只能在这尘世中忙碌喧闹。”

尤氏回应道:“哪能人人都像你这样,心里一点牵挂都没有,只知道和姐妹们嬉笑玩乐,饿了吃饭,困了睡觉。就算再过几年,你还是这个样子,一点以后的事都不考虑。”

宝玉笑着说:“我能和姐妹们在一起,过一天算一天,死了也就算了。什么后事不后事,我才不去想!”

李纨等人听了都笑着说:“这又是胡说了。就算你是个没出息的人,打算一辈子待在这里,难道姐妹们都不嫁人了吗?”

尤氏也笑着说:“怪不得人们都说他生来与众不同,其实是个又傻又呆的人。”

宝玉笑着说:“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谁会先死谁会后活。如果我在今天、明天,或者今年、明年就死了,那我也算是一辈子称心如意了。”

大家还没等他说完,就纷纷说道:“他可真是疯了,别和他说话了。要是和他说话,他不是说出呆话,就是说疯话。”

喜鸾因此笑着对宝玉说:“二哥哥,你别这么说。等这里的姐姐们都嫁出去了,老太太和太太肯定会觉得寂寞,到时候我来和你作伴儿。”

李纨、尤氏等人听了都笑着说:“姑娘你也别说这种呆话,难道你就不嫁人了吗?这话可哄不了人。”说得喜鸾低下了头。

这时,已经到了初更时分,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众人都且不提。

且说鸳鸯径直往回走,刚走到园子门口,就瞧见那侧边的角门半掩着,还没上闩。这时候园子里没什么人走动,只有当值守夜的人所在的屋子里透出灯光,在半空中与淡淡的月光相互映照。

鸳鸯既没有同伴陪着,也没提着灯笼,就她一个人,脚步又轻,所以那些当值的人都没留意到她。偏巧这会儿她又想小便,便从甬路上下来,找了一处长着稀疏小草的地方,朝着一片湖山石后大桂树的树荫下走去。

刚绕过那块石头,就听到一阵衣服摩擦的声响,这可把她吓了一大跳。她定下神仔细一看,只见有两个人在那儿,一看到她来了,就想往石头后面的树丛里藏。

鸳鸯眼神好,借着月色,认出其中一个穿着红裙子、梳着鬅头、身材高大又丰腴的,是迎春房里的司棋。

鸳鸯以为司棋和别的女孩子也在这儿解手,看到自己来了,故意藏起来吓唬她玩,于是就笑着喊道:“司棋,你还不赶紧出来,吓到我了,我可就喊起来,把你当贼抓起来啦。都这么大个丫头了,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没个消停的时候。”

这原本是鸳鸯的一句玩笑话,想让藏在暗处的人现身。没想到藏在树后的司棋做贼心虚,以为鸳鸯已经发现了她和情郎私会的事,生怕鸳鸯喊叫起来,让周围的人都知晓,那可就糟了。而且平日里鸳鸯和她关系十分亲密,比其他人都要亲近得多。想到这儿,司棋赶忙从树后跑了出来,一把拉住鸳鸯,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好姐姐,你可千万别嚷嚷啊!”

鸳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伸手把司棋拉起来,笑着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司棋满脸涨得通红,接着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鸳鸯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恍惚看到的那个人影,好像是个年轻的小厮,心里便猜到了八九分。她自己也不由得羞得满脸通红,心里又害怕起来。定了定神后,她悄悄问司棋:“那个人是谁?”

司棋又跪下说道:“是我姑舅兄弟。”

鸳鸯气得啐了一口,说道:“真是要命,要命!”

司棋又回头小声对藏在树后的情郎说:“你不用藏着了,姐姐已经看见了,你快出来给她磕个头吧。”

那小厮听到这话,没办法,只好也从树后爬了出来,像捣蒜似的“咚咚咚”不停地磕头。

鸳鸯一看这情形,转身就想走,司棋急忙拉住她苦苦哀求,哭着说:“姐姐,我们的性命可都攥在您手里了,您就发发慈悲,救我们一命!”

鸳鸯安慰她说:“你放心,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角门那边有人说道:“金姑娘已经出去了,把角门锁上吧。”

鸳鸯正被司棋死死拉住,脱不开身,听到这话,赶忙大声回应道:“我在这里还有点事儿,先别锁门,等会儿我出去。”司棋听了,没办法,只好松开手让鸳鸯走了。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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