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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离的再近,就算穿透到我视网膜后面,我能看到且理解的,你眼里知更鸟一样的忧郁,仅此而已。”

迟羽稍稍后缩,我可以完全观察她整个面部。

柔顺散漫的头发给我一种微微邋遢的感觉,眼角漂亮依旧,但是我最关注的是她眼角的那颗痣。不知为何,那颗普普通通,就连大小也乏善可陈,就是让我那么在意。

论说这枚痣的重要性,生于眼角,如星子坠落,背景是洁白干净的肌肤,衬得她的眼眸愈发深邃。

“你能想出什么?”迟羽似乎也不觉得我从她那张美人脸上格出什么结论,严峻的明讽道:“你只在乎你自己。”

我不作声,举起酒杯想呷一口威士忌,来缓释一下浓稠的心情。

她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

我手还保留着举杯的姿势,握着空气,静静看着她贪婪的喝掉杯中仅存的四分之一。

快见底时,我迟来的多嘴一句:“给我留点。”

晚了,

最后一口汇入嘴里,迟羽腮帮子微微鼓着,似乎还没下咽。扁着嘴唇,反应过来的睃了我一眼。脑袋轻晃两下,努力想维持清醒,醉意朦胧的双眸却不听话地眯起。

“喏……”嘟着嘴,声音从嗓子闷出来。

随后,她吐了一小口在杯子里,舌头节约的舔舐嘴角,捏着杯底端到桌上。

我:“……”

酒液的颜色浓度似乎更淡了,因为心理原因,从觉得其质地更加胶黏,也更加绵密。炽白的灯光灼入酒体,一团絮云般的浓稠物肆无忌惮半浮其中,游徊在我死气凝重的眼睛的倒影上,仿佛倒置的晴天。

迟羽惺忪着醉态的眼睛,用手腕用力敲了下脑门,嘀咕:“就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好像比微醺要严重一点,果然酒还是喝多了吗。该死!以前都控制的很好,今天超标了。”

“想喝就喝,这不是你的个性吗?”

“呵,”迟羽自嘲一笑,屁股一旋坐在桌角,一条腿挨着桌腿,另一条膝盖勾起,看上去就像一枚微张的圆规。侧下上半身,拉开第一层抽屉,从堆砌整齐的未开封烟盒墙里摘走一个角。

红色软包装,塑料膜从她修长有型的大腿下滑,落到脚趾甲盖上。接着是金黄色的锡箔纸,拆开完毕之后,取出一根叼嘴里,摸了摸睡裤口袋发现打火机化作碎片了,于是又向下拉开第二层抽屉,拿出一个新打火机。

一时间,烟雾飘渺,空气中浓厚的烟味使我有点窒息,心跳加快,隐隐有股沉闷的压抑憋在胸口,挥之不去。

“给我一根。”我像乞丐一样伸手。

这次迟羽丝毫不犹豫,立即抽出一支,轻松的丢到我的腿上。

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还有很多事情只有零次与无数次。当恍现的火焰像是努力表现出凶猛却摇曳着寂然的边阔,我有一次在我嘴前画上一朵陨逝的火光,与堕落的倒计时,浓厚的气息漫入胸腔。

“你的姿势看上去很标准,完全看不出是第二次。”迟羽此时沉稳的如同坐落树下的白鹤,配合独特的嗓音和有意规整的语气,刚才荒诞叠加的时刻转瞬捋平了边缘。

但是她那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就跟褶皱一样留下痕迹,时间的转动依然磨出一股锈味。

我试着平缓吐雾,中途还是呛了一下,连续的咳嗽似尾巴拖在后面。

“咳,咳,这种东西不是一学就会吗。咳……”

迟羽对我皱了皱眉毛,左边眼脸微耸,露出一副看儿戏的神情,也不打算就这个话题深入,继而转移至我的人品批判上:“你本应该给我带来平静、欢喜的,现在你使得我心里乱糟糟的。”

“是我的问题咯?”我反驳:“你要请我喝酒,我来了。你要我和你聊天,我照做了。我顺势而为的谈论起一些事情,你顺理成章的分析出某些道理,你现在会这样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吗。”

迟羽咧嘴低冷一笑,随即低下头,双腿相互搭起来,“但是我指望你来使我脱离痛苦。”

“我不能使你脱离痛苦,相反,我可能给你造成痛苦,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没心没肺的说,深深吸上一口。

迟羽眼神黯淡,静默的几秒或许在思考,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旋即放出一对谜语:“也对。你走了,我不会真正的畅快。你不走,我也无法切实的满足。你就像这根烟一样,扔了可惜,吸的时候肺里云涌罪恶。唯一的办法是当初不该碰你,但是我都把你带来了,即便你从二楼跳下去,阳台的脚印也够我清理一辈子了。”

“让我做阅读理解的话,请你等我清醒了再讲,我耳朵里全是嗡嗡嗡。”

好烦啊,突如其来的逃避感。我不想面对魏语,也不想找迟羽说话了,要是地上有一条洞,我恨不得钻进去。但是这屋子在我来之前就被她打扫的干干净净,连书桌投下的阴影都像是月光洗练过的,至臻无瑕,自然不会有一处隐秘让我藏身。

心烦之下,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里面有我的口水。”等我咽下去,迟羽才冷不丁的说。

“我知道。”

“不嫌脏?”

“你都不嫌。”

“虎哔啊,我肯定不嫌我自己。”

无所谓了,我胳肢窝架在椅背上,脑袋歪着,“本来是介意的,但一想到我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么一次,喝到女生吐出来的威士忌,就觉得不喝可惜,索性豁出去,没想到还挺好喝的,辛辣的酒精愣是品出了你特有的芳香,只能从你身上获取。”

“恶心!”迟羽竖起眉毛,冲我面露恶狠,然后若无其事的吸了一口烟。

手指离开,一抹云霄直冲顶灯。

近乎幻境的朦胧白雾中,她甩头看向我,刘海又戏谑的遮住她眼角的黑痣。

“你一开始就觉得我很随意对吧?”她突然这么问。

“事实如此。”

“所以你一开始就不觉得我是什么好东西。”

“重点不是我怎么觉得,是你怎么觉得。”我意识不清了,眼皮沉重,灵魂好似失去了对大脑的控制权,就连话术都是未经思考,几近下意识流出。

迟羽随即拍一拍丰硕的胸脯,嗓音稍微放大了点,感觉她情绪出现了波动,瞪大的眼睛,眸中幽光掀起涟漪:“我请你吃饭,请你喝酒,你要抽烟我就给你。这些,就算我真的有够义气大方,在你看来也是居心叵测的吧?”

“你说这句话之前,看不出来。”其实之前我也有点怀疑,但我不怕,一来太想找个人安慰一下心灵;二来我身上没什么好掠夺的;三来,女人骗男人的色,这种情况少见,就算遭殃,迟羽好歹颇有姿色,只要无毒我便不亏。

“也就是说,你认为我是滥情的女人?”迟羽微微前倾,显得这一问尤为重要。

我摇摇头,烂泥似的回道:“不知道。”

“是不是?”

“不知道。”

“我问你是不是。”

“我不知道。”

脑袋摇晃几下便不行了,大量的晕溺感充斥每一寸神经。后脑勺磕到墙壁,我闭上眼睛,思想开始沉入一片灰蓝色的汪洋。

没入真正的深潭前,胳膊忽传来刺痛的灼烧。

我惊醒,迟羽瞥见我睁了眼睛,吊儿郎当的收回碾折的半根烟。

“你没死,我还是挺难过的。”她说。

我条件反射的拍去胳膊上积留的烟灰,痛声骂道:“你有猫饼啊!”

迟羽不以为意,食指一弯,烟头精准弹入烟灰缸。看来我半睡着状态之时,她有去过一趟阳台。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什么问题?”我明知故问。

迟羽歪着脑袋,一只眼轻蔑的眯起“,另一只眼好似时刻准备咬住我,宛如伺机待发的毒蛇瞪得大大,视线呈直线钩住我。

“一个莫名其妙的女生,你完全没有印象的女生,这一天突然找到你,拉你吃饭喝酒,而且已经有了男朋友的情况下把你带到房间里来,你觉得她是什么?”

突然被叫醒,着实令我气不打一处来,我狠毒的臭骂道:“荡妇!”

听到这个回答,迟羽似乎早有预料,竟呵呵冷笑起来,两片咧起的嘴角像是被刀片撑着,极度的冷酷,眼瞳流出的接近悲痛的柔情又仿佛割开的雪,冻伤了温度。

她甩了甩头,将遮住眼角的秀发别过去,“连你都这么说我了……”声音低哑,最后一个字截短,几乎没有尾音。

我不免心疼起来,却不想有任何歉意的表示,因为她此前仿佛就是有意促使我说出这个词。

“So?我是荡妇?”她歪着脑袋,确认的又问了一句。

我低声重复道:“荡妇。”

啪!

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我捂着脸,继续说:“淫.荡的荡妇。”

啪!!

又是一巴掌,比上一次力度更大。

我不屈不饶,继续说:“淫.荡又打人的荡妇。”

轰隆!!!

椅子被她猛的抽走,我整个人后仰,后脑砸到墙上。再度缓过神来,我已经躺在地上了。

然后,巨大的悲秋从背脊结枝。我迅速翻身,双手抱在身前,两腿不停的瞪,好似掉进水里不能大口呼吸,喉咙卡住连嘶吼都是奢侈,真是一场灰色且不能再卑微的落难。

我蜷缩在书桌底下,灯光像海浪一样拍打我的后背。

“出来!”迟羽大叫,我知道她就站在后面。

我说:“打死我好了,免得想那么多头疼。”

“那个人在电影院这么说我的时候,我也只是看完电影后跟他吵。唯独你,我真想打的你变形。”

“区别对待啊!”

气氛忽然冷静下来,犹如电影播放到精彩场景,忽然黑幕,硬生生把所有的热烈给切断,留给观众一段引人遐想的念头。

地板上猝然砸出滴答声,带着湿度的,倏的撬开我身体里的闸门,深秋的悲凉灌入心胸。

这就是这么一瞬,一滴雨水坠入水坑,那清脆的声音,余韵连同泛起的涟漪幽幽荡荡在我的记忆里晕开一圈又一圈。流动的空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死掉了,无尽的帧数里塞满一个静止的绝望。

顿时便冷的哆嗦,那声音空旷,仿佛出自一个很遥远的远方,伸手触摸得到的距离。

我几乎是毫不怠慢的从桌底爬出来,骤然的光亮映出迟羽泛红的眼尾,眼泪如珍珠断线,一颗接一颗的滚落到她的下巴,摇摇欲坠。

发现我注意到她,她呼吸一滞,似是不想在我面前示弱,赶忙抬手,衣袖擦过眼角,吸走了脸蛋上的水痕,可那鼻尖的一抹微红,怎么也藏不住。

我艰难起身,她又把脸背过去。我想靠近她,她又加快了步伐。走到床尾干脆旋身一坐,傲慢的翘起二郎腿,双手抄在胸前。似乎知道掩饰也没用,索性毫无保留的昂起下巴,展示脸颊擦拭过留下湿润的水迹。

“我也不大正常,那么多人说我是荡妇,唯独对你大动干戈,这何尝不是一种躲在下水道的老鼠。”迟羽说。

刚经历挨打的我,头脑多少有点清醒,虽说依旧昏昏沉沉,但至少我能稍微冷静的去看待眼前的事物。

我在她身旁坐下,席梦思床垫铺上的软凉席富有弹性,屁股坐上去舒舒服服。

我们俩个喝醉了发疯的狂子,总算在这个三更半夜彻彻底底安静下来。她二郎腿高翘,我双手端正的放在膝盖上,眼前就是哈尔的移动城堡,一望无际的碧空,墙纸大的几近占据整个视野,好似另一个我们永远也无法抵达的世界。

我说:“我不觉得你是荡妇。”

迟羽强撑着冷酷的脸:“是吗?一家之言。”

“即便你经常说黄段子,背着男朋友陪我喝酒,我也不曾这么看你。”我说的是实话。

迟羽眉毛一挑,将信将疑,“所以呢?”

“可能我对‘荡妇‘这一名词的定义与众不同吧。你再怎么言行无忌,就算你站大街上裸.奔,我也不会这么看你。换做别人,我可能会这么认为,但你就不会。你给我的感觉是特殊的,不是那个意思……总之,当成是心有灵犀吧,能肆无忌惮的轻易说出别人不好意思大庭广众说出来的话,你很勇敢,这点我是十分钦佩的。你用自己的方式活着,有别于大多数人,义愤填膺的讲出与众不同的见解,在我看来,你比大多数人要清醒。你不是疯子,你不是精神病,你不是荡妇,你是我有生之年万分幸运得以遇见的人,你就是你,任何人无法取代。”

迟羽闻言,眉间微颤,双眸中的冷意渐渐消融,又故作镇定,余光瞥向我:“你这句话要是对其他女孩子说,对方会以为你在表白。”

“我不可能对你表白的,我有女朋友。”

“我也有男朋友。”

“那不就对了,”我临时发挥,猛拍大腿:“负负得正!我们两个人的行为在外人看到,指定说不纯洁,那有能怎样?去踏马的,我们要活成一个傻哔的样子,给那些喜欢指指点点的人,瞧瞧。”

终于维持不住冷酷的假面,迟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似月牙儿一般,眼角的那颗痣也跟着微微颤动。

唇角噙着笑意,嗔我一眼:“是你先吻我的,我可没主动,要品头论足,也是你勾引我。”

“你咋不反抗,除了最后那一下。”

“因为我感觉挺舒服的。”

“哈哈,”忽然心塞,我要了根烟,借她打火机点燃猛吸一口。

迟羽看我吸烟的样子,若有心思,说道:“你还回不回去了?”

我虎躯一震,“几点了?”

她看一下手机,“十二点了。”

“都十二点了,该睡觉的吧?”

迟羽惊呆的瞪大眼睛,捂着胸口,“你这么猴急!”

“我是说我女朋友可能已经睡觉了。”

“你赖着不走了?”

“走,”我站起身,“不能真把你家当公共厕所。”

“唉!”迟羽抓住我的手腕,“你想清楚。”

我无语,“一会儿催我走,一会儿又让我考虑清楚,你真多变啊。”

迟羽倒是一脸无所谓,“我只是让你考虑清楚,不是不让你走,你走了我还自在哩。等你回去后,你该怎么解释,如何澄清自己,你想好了再出发,边走边想也行。但是这么晚了,你喝了酒,万一你路上出了事,我也要负法律责任的,这是我劝你考虑清楚的理由。”

“要不你送我?”

迟羽飘过来一个“你二五啊”的眼神:“我洗过澡了,不想出汗。”

这是难到我了,心情一下子纠结许多。

一番抉择后,我选择再喝一点。

……

……

倒完,酒瓶里只剩下最后几口的量,杯子里也不多。

迟羽说她不喝了,要节制,我只能自己喝起来。

和迟羽坐在床尾,一番谈天说地,不知不觉,杯子空了。而我真正应该去面对的事情也在世间悄悄溜走的间隙抛到九霄云外,准确来说我并没有忘记,我只是尽可能的逃避。

反正都这么晚了,像一滴墨,滴再多都只能是墨水,不可能回归纯净。

我把酒杯倒过来,一滴也不剩了。竟喝了这么多,脑袋又昏涨的,怕是连正常走路都困难。如此一来,我便更不能大半夜一个人出去走动了。万一出事了,会连累迟羽,我可是很讲义气。没错,是这么个理。

醉意朦胧,我放开自我的糊搅扯道:“那人天天说我渣男,我不是,我只是寂寞的心无处安放。我从来没有一脚踏两船。什么是渣男?同时跟多个女生交往那才叫渣男。我可没有,我和她们是分开发生的,所以我不是。诚哥在某种程度上也不是。”

迟羽大惊失色的对我说:“想不到,你感情经历这么丰富!现女友带你出来旅游,和年纪比你大的漂亮姐姐相互倾慕过,还偶遇过娴雅知性的文学少女。你特么是种猪啊!”

“别胡说八道,我到现在还是纯洁之身。”

“我不信。”

“爱信不信。”

“我不稀罕。”迟羽看上去是真不稀罕,双眼冷清,毫无激动之意。“你和几个女的有过什么,关我什么事,别把我变成第四个就行。”

我说:“放心,你不可能成为第四个,我对你也是,只把你当朋友。”

“吻我的时候也是。”

我微微一怔,随即开口道:“是的,我吻你的时候并不会脸红心跳加速,我当时只是求安慰。”

“我不信。”迟羽嘴角挂起一丝慵懒的调侃:“你这个人满嘴找牙,有几句是真实的?”

说真的,我也很难去复盘当时的感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和迟羽接吻的感觉,绝对不同于我与魏语接吻的感觉。迟羽嘴唇所散发出来的接近安抚又充满坠感的柔嫩,是我头一次体会过的,有种放纵自己罪恶的意味。

“既然你只是在求安慰,那你还要不要安慰?”迟羽突然这么说。

我吃惊,“喂,请你自重。我犯错我认,你可不能堕落啊。”

“你都说了,我们只是朋友,既然没有心动的感觉,怎么能算出轨呢?”

“额……”感觉哪里不对,但我头脑混乱,拼凑不出合适的话语回击。

“只是朋友”的条件成立的前提下,不达成“心动”这一结果,心理上算不得出轨,但这仅仅是脱离肉体而论。不管心里是怎么看待的,只要是身体上发生接触,那就构成肉体出轨。

当时的我太糟糕了,思维迟钝,亦或是我早就想出这个逻辑的模糊大概,但我故意不这么说。

并且我也挺想重温一下之前的感觉。

于是,灯光下,迟羽的脸庞微微仰起,如同月光下的睡莲迎着夜露缓缓舒展。下颌抬高了约莫三指的距离,这个角度让她的睫毛完全展露出来,在眼睑下方投出纤密的阴影。

我能看见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正慢慢扩大,像是两潭深水中逐渐靠近的舟影。

她的鼻尖先触到我的皮肤,带着微凉的湿润感,轻轻擦过我的鼻梁左侧。

我细数她呼吸的节奏,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唇缘,带着淡淡的酒香和某种甜涩的果味。

最终,我又一次,亲吻了那个我不应该亲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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