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电影或动漫,里面的人物相互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甚至不需要直视魏语的眼睛,她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便是一串加密的密码。
首先我得自然起来,不要让人察觉倪端。水壶放在地下,我得过去拿。然后怎么做?
没人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像很多道理,是需要自己悟的。
电视机里正进行着激烈的竞赛,我目光沿着中间那条分割线下滑,跳出屏幕框。电视正前方是小黄卡,这游戏是需要插卡的。
难道魏语是让我把卡拔掉?
不会的,这样做算作弊,明眼人一看便知,100块钱在劫难逃。
那么,她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大脑如星际穿越一样高速运转,三分四十秒后,我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件荒唐但合理的事。
“你口渴?我给你倒杯水。”我说完,泰然自若的从板凳上站起来,指着地上的水壶,回头:“水能喝吗?”
一直趴在沙发上看漫画的小馨放下漫画书,两条纤细的小腿抬起来,交错前后摇摆。“喝得,上午才烧嘞开水。”
“那我能用吗?”我保持到别人家做客的最基本礼貌。
小馨点头允许。
我慢慢悠悠的走过去,走到电视桌的右边。这里靠近扬声器,游戏背景音乐和各种音效在我的听觉里放大,加速我的紧张。
还好,到现在都没人察觉到不对劲。我演技还可以,不会有人在意。
我弯下身,拎住水壶的把手,再慢慢挺起来。余光刚好瞥见大黄卡,这个距离可谓是触手可及。只要我一伸手,游戏就会被迫中断。
于是乎,经过不到一秒的犹豫,我转过头,目光终于不偏不倚的,聚焦在上面。
电视桌的高度不及我腰,所在在我的视角,我是巨人。决定权在我手里,一个看不见的理念性质的东西,抓在手上极其的有重量。
半晌,我伸出另一只手,刻意放慢速度。呈一条斜线下降,犹如一枚跟踪导弹,目标就是那张正在被读取的小黄卡。
轻轻的,我咽了咽喉咙,指尖与那形似奶酪片的东西越来越近。
就在距离仅3厘米的时候,小火注意到我的行为,急切的大喊:“你在搞啥子名堂哦?你还想把那张卡扯了嗦!”
原本聚精会神打游戏的小喵顿时坐不住,视线如同一条正在啃食腐肉的秃鹫,一股脑的抬起眼珠,吃惊的瞪着我:“你勒个是违规!只要违规了,直接就判你们输啰!”
就在这关键时刻,我的手一遛弯,宛若好莱坞大片里差点坠毁,尖叫瞬间急转直上的客机,绕过小黄卡,继而抓起放在后面的一次性纸杯袋。
“你们叫个啥?”我挤弄不耐烦的眼色,随意的从咯吱作响的塑料袋里抽出两个纸杯。
小喵看傻眼,秃鹫般的视线回归游戏,却发现上一秒还津津有味的“腐肉”,转眼已经飘走。
原来就在他走神的那一小会儿,他操控的小人掉进深坑里。
魏语在他之后,全神贯注,奋力一跳,轻而易举的抵达对面。
而小喵迫不得已,只能一步一步跳着石壁上凸起的岩石,繁琐的回到地面上。
小喵速度极快,但等他走出谷底,魏语已经甩他一条街了。
没错,我才不会蠢的做这种送死的事情。我的目的就是让小喵分手,给魏语创造有利条件。
看似简单的计划,中间但凡出现一丁点错误,都要前功尽弃。万一我还没伸手,就被发现意图;万一小喵的好伙伴们没及时发现,我自己则伸了个寂寞。
幸好小喵的好兄弟小火非常的“靠谱”,关键时刻把小喵带偏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顺利。
我怀着计划通的心情,有条不紊的给我们俩倒杯开水。两只手像抓娃娃机的机械爪,捏着冒热气的纸杯的杯沿,小心翼翼回到座位。
游戏画面里,战势早已360度大逆转。魏语一脸轻松的朝着终点奔跑,小喵额头冒汗的吃力追赶。
终于,魏语操控的小人跨过终点的白线。
那一刻,彩带飞扬,胜利的号角悠扬回荡。马上属于我们的胜利。
“大功告成!”魏语喝彩,手柄丢到腿上,抬手想跟我来个击掌。
我两只手都抓着杯子,实在腾不出第三只手,只能没趣的干瞪着她,念叨:“干什么?想抽我啊?”
魏语那只现在半空是手尴尬的愣了愣,最后扫兴的收回,撇嘴瞪眼,一脸责怪。
小喵不可置信的盯着游戏结算画面,凝滞许久,咬牙,怒不可遏的斥道:“你们遭犯规咯!”
“你瞎几把扯!”我死皮赖脸的翘起二郎腿,姿态十分的欠打:“我倒杯水就是犯规了?世界上那么多人离不开水,是不是都要被抓起来?”
别看小喵长着粗大汉前置的脸和身材,思维逻辑却非常清晰:“你刚刚明明逗是有意在引到我分心噻,让我以为你要把卡扯了,不然你的手为啥子离那张卡楞个近嘛!”
“喝!”我不屑的冷笑一声:“我习惯啊,法律有规定我拿纸杯之前不能靠的很近吗?再说,我拔卡没?我没拔,我没拔就不是犯规。”
“你!”小喵气的语塞。
小火作为小喵的好兄弟,义愤填膺的用手指着我,宣泄不公:“你逗是仗到个人有点小聪明,欺我们老实巴交的。我们之前楞个信得过你们,结果你们搞些勒些名堂,你们还有点良心没得嘛?”
内向的小水躲在小火后面,附和道:“就是噻,就是噻!”
我不做人的冷冷一笑,“你们太年轻了,等你们长大,步入社会,你们就会明白。很多情况下,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在乎的人,不得不摒弃良心,抛弃原则。良心没有错,错就错在这个世界喜欢羞辱有良心的人,逼得人没有良心。”
其实当时我也没完全理解这句话,我也忘了自己从哪看过这句话,只是懵懂的觉得有道理,就搬出来套用。
几年后,我明白了。
这群小屁孩一下子无话可说,心里不服,匮乏的经验和幼稚的心理却拖拽着,找不到反驳点。
于是他们齐齐的看向后面,坐在沙发上吃瓜的小馨。
这里是小馨爷爷的家,所以把这场荒诞的争辩的裁判权交给小馨。
小馨是他们的好朋友,和我们认识不超过24小时,情义上肯定会帮着他们说话。
但是我不怕,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我们比这四个小屁孩年纪大,我们就是大人,我们说了算。
小馨沉思良久,唇齿轻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