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塑料棱角划过食道的感觉,我光是想象就觉得渗人,这让我不由得想起香港电影里经常出现的一种美食,叫什么来着,丝发奶茶。
锅盖头吞下江早的不雅照后,面色变得不雅观,扭曲的表情就像吃了掺杂玻璃渣的答辩一样,难看到极致。
“还不快滚!”江早指着门口,一声怒喝。
两个“保安”率先行动,执行力比那天驱逐江早还要高效,撒腿就跑。
锅盖头则是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然后一瘸一拐的朝门外走去。站在门口他停顿一秒,回头跳火坑的来了句:“早,报仇的方式有很多,不如换你来上我,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啪!
一个啤酒瓶子飞过来,砸到门框,闪烁的小光点如水晶帘一样落幕。锅盖头吓得狼狈开跑,伴随她身影的消失,门自动关上,这里只剩下一地狼藉。
总算结束了。
我疲惫的坐在沙发上,仰头毫无精气神的仰望天花板那一束不发亮的水晶灯。当一切回归平静,腹部、脸颊还有额角的痛觉回甘的延伸到神经里,好不舒服。
迷迷糊糊听的到一阵轻盈的脚步,余光瞥见江晚正朝我走来。正当她樱唇微张想要说话之时,燕俊成忽的从沙发后面绕到我面前,小心翼翼拨开我的碎发,心疼的咂咂嘴。
“那个纨绔子弟下手真狠,竟然把你打成这样。”
我虚弱的笑笑,“你是没看到我是怎么打他的。”
江晚也来到我面前,伸出玉手轻轻在我脸颊受伤的部位一点。
“嘶……”一阵酸痛伴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酥麻侵袭我。
江晚说:“你脸上出现淤青了。”
“没掉牙就好。”我回道。如果掉牙就是轻伤,看牙医看不便宜。
苏木走过来提议:“先让姜言去卫生间清洗一下伤口,一会儿去药店买点碘伏消毒。”
“嗯”燕俊成望了望地上散落的椅子架和玻璃碎,估计能想象到我和锅盖头的决斗之惨烈程度。
燕俊成叹口气,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今天竟然发生了那么多,晚上我请大家吃饭,顺便好好梳理一下来龙去脉。”
现场除了江早一语不发,几乎全部赞成。
……
……
在楼层的卫生间简单清洗一下伤口,我们走出KtV大楼,外面的斜阳已有垂垂远去之意。稀落的阳光照在这条街道上,清晰的使人迷茫。
我感受刚从空调房出来的温差,热度包围的萦绕我的皮肤,我的疲倦好若盐巴一样干燥了。疯狂与躁动终究会因为平息而恍惚,进而演变为一种不知何去何从的落寞。
就算这不是白昼最鼎盛的热烈,却依旧把我内心的悲凉照的清晰可见。
我虽然打倒了敌人,但最终结束战斗的是江早,而平息这一切的是燕俊成。我的功劳在他们面前微乎其微,如果没有他们,我还是解决不了麻烦。一无是处的我。
分明是靠近夜色的时分,燕俊成却抬手挡在眼前注视顶上空席的晴朗,表现出光芒刺眼的反应。
“明天正午,太阳会重新爬到这个位置,太阳是不会一直下落的。它是下落,也是上升。”燕俊成说,说完放下了手,微笑着看向我。
我突然意识到我从包厢出来到现在一直是苦瓜脸,负面情绪外露太过于明显,让人一眼就看的出来。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回应一个微弱的笑容,装傻充愣:“太阳东升西落,很正常的自然规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似乎没什么意思。”
燕俊成笑而不语,只是很轻柔的拍了拍我的屁股。
看得出来燕俊成今天心情不错,这是为何呢?一个人心情好坏肯定有原由,就像因果一样。
我很容易将这和苏木联系到一块儿,因为苏木的状态看上去比昨夜好很多。
虽然很想搞明白燕俊成和苏木又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不着急,等到吃饭的时候再听燕俊成详细讲解。
苏木拨弄云雾的顺着头顶把她一头金发撩到后面,“不如我们吃火锅吧,可以慢点吃,不够还可以再点。一边吃一边闲聊,很适合我们五个人聚餐。”
燕俊成一拍一合道:“这提议不错,我觉得行。姜言、江晚,你们觉得如何?还有江早……江早呢?”
我们四处张望,然后看到江早一个人背对着我们,朝着太阳西下的方向走去。
她的背影看上去如此的单薄,微微垂着头,没有一阵风拂动她的蓝色秀发。她就这么一个人走着,渐渐远离我们,向着孤单的方向。
很好理解她的心情,这场斗殴的源头之一就是她和锅盖头那段荒谬的关系。我会受伤,我们这群和她不是很熟的人会千里迢迢赶过来也和她脱离不了关系。
她认为自己糟糕透了,一心想超越姐姐,最后差点连累姐姐。愧疚就是这么形成的。
我莫名的想安慰一下,可这句话有一个人比我更适合说出口。
江晚对着江早的背影略微高声喊道:“小早!”
江早停下脚步,犹豫要不要回头。而江晚没给她继续踌躇的机会,接着说道:“过来和我们一起吃火锅吧,你有好多可以炫耀的东西,好多可以分享的心情,大家都想听你描述你是怎么一打三的。……你可是救了我,不是么。”
此时终于有一阵不大的街风应景的经过这里,江早那一头些许凌乱的头发如草木晃动。
半晌,她握紧拳头,转过身恢复那股骄姿大摇大摆走回来。嘴里大大咧咧的说着:“你们这群吃瓜群众,净想着吃我的瓜。正好我有心情,白蹭的火锅不蹭白不蹭。”
江早又回来了,她眼瞳里的晶莹也随着距离的缩近而放大可见,只是她倔强的忍着,不想在姐姐面前煽情的像一个妹妹。
那天我印象深刻,我们五个人成群结队走在咸阳的大街上。
江早一边表现出与江晚两极分化的社交能力,和燕俊成、苏木有说有笑,一边很不同寻常的和江晚并排行走。
黄昏的温度远不如正午赫炎,但很多难以解开的东西容易在这个时刻化解。
江家姐妹消除隔阂,燕苏二人冰释前嫌。至于我,我就算了,我没心思去做没必要的对比。
落日的余晖虽然在视野的反方,我忍不住内心感慨一句,今天风景真美。就好像那些美好的东西,它们之所以陈列在美好这个值得回味的记忆片区,不是因为本质的美好。而是因为那天和美好的人,共同走在一条美好的宁静小街上。
余晖在我们背后,我们这群差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如若迎着阳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