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不服气。凭什么?凭什么项霄乐一出现,他就得缩着?他觉得自己占尽了天时地利,压根不信对方真有底牌。
“咱自己心里没鬼,怕啥?万一露馅了,大不了一起完蛋。可现在这节骨眼上,你真要为了一句空话收手?兄弟,路多得很,换个活法不行?”
嘴上说着替别人担心,其实他腿肚子都在打颤。底下那些人早就吓得脸色发白,一个个眼神飘忽,连喘气都压着。但他硬撑着,面子不能丢。
“怕个屁!他项霄乐能掏出啥?装神弄鬼吓唬人罢了!照原计划办!别的不用管,盯死你的活儿!”
他觉得自己看透了一切。那天他故意晾了项霄乐一小时,对方肯定记仇了,这招就是报复。要真有铁证,老总能这么安心把方案交给他?能半点风声不露?这不就是明摆着——项霄乐就是瞎猜,纯属心理战!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智商在线,简直是把人性拿捏得死死的。什么狗屁证据?全是他自己脑补的!
“行吧,我这就去安排。”对方叹了口气,没再争,心里却清楚得很:这一局,赌的是命。
姓薛的嘴角一咧,冲着空气冷笑:“项霄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藏了啥底牌。想吓我?呵,我倒要看看你最后怎么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刚落,周围几个人全僵了。谁也没接话,空气像被冻住。明明人多,却静得可怕。
可等那群人一走,姓薛的立马就变了脸。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项霄乐那双眼睛,像刀子,刮得他后脊梁发凉。他坐立难安,心跳快得像打鼓。他抓起钥匙,一言不发,大步跨出办公室。
没叫人,没说话,径直朝地下车库走去。
“老板,他真动了!真往外走!项霄乐的话……成真了?这孙子真敢动咱们的奶酪?他疯了?”
地下车库的灯昏黄惨白。他刚踩进阴影,后视镜里,一道冷光一闪。
没人看见,车顶上,正趴着一台隐形摄像头。
而在三楼监控室,老总死死盯着屏幕,手捏得发白。
“不用管他要去哪。跟上。他偏等项霄乐一走就出门——这时间掐得,太巧了。没鬼?鬼才信。”
老总嗓音低得像压着火:“这些年,我们养的是条狼,不是狗。”
司机咽了口唾沫,额头冒汗:“是,老总。这回,咱只能盯死他——一条路走到底,再不能出岔子。”
他心里清楚:这一趟,是生是死,都得见血。
“行了,就远远跟着,别靠太近。”老总闭着眼,声音压得低,“项霄乐早说过,这人最近动作不正常,咱们得装看不见。他想干啥,咱就看他演啥。”
他信项霄乐。不是全信,但信到骨子里——毕竟,那小子从没坑过他。
员工再忠诚,也架不住背后捅刀子。尤其是这种闷声不响、突然就“加班到深夜”的家伙。
他不信巧合。不信鬼话。不信什么“只是顺路”“碰巧路过”。要是真没鬼,他干嘛半夜往项霄乐的地盘钻?
不声不响地盯,不拆穿,不揭底——不是怕他,是怕自己信错人。怕自己养了一窝白眼狼,还亲手给她们发过年终奖。
可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他待底下人,自认掏心掏肺。年节红包从不缩水,假期排得比谁都松,生病送药,家里出事出钱,哪回落过空?怎么就养出这么个玩意儿?
难道……真如项霄乐说的:你对人掏心,人家只当你是个Atm?
他不敢想,可越不想,越往那想。
“老总,别钻牛角尖了。”助理在旁轻声说,“真要干坏事,咱等他露馅再动手,也不迟。他项霄乐要是敢瞎搅和,咱连他一块儿收拾。”
话音刚落——
“停!停车!”司机猛地踩刹车,手指直直指着前方,“那姓薛的,进楼了!就是项霄乐公司那栋!”
众人一愣,车窗外,那男人压着帽檐,步子快得像赶着投胎,一头扎进玻璃幕墙后头,连头都没回。
“卧……真去了?”有人嗓音发颤。
“项霄乐给我的名片,地址就是这儿。”老总掏出手机,点开相片,指尖死死捏着屏幕,“我没信他,我以为他故意栽赃……可这他妈……”
他喉结滚动,脸色青得像被抽了筋。
他自认眼光毒,带出来的人,一个个嘴上都喊着“老板恩重如山”。可现在,打脸来得比电梯还快。
“要不要现在冲进去抓他?”副驾的保镖一拍大腿,“趁他还没出来,堵在楼下,直接掀了他面具!看他还能装到几时!”
老总没动。
他慢悠悠把手机收好,声音像结了冰:“急什么?他能躲过项霄乐的眼线,能抹掉证据,你觉得他傻?”
“项霄乐跟我说过,这人早有预案。证据刚到手,人转头就找关系删了。他不是在搞鬼,是在演一出戏——等着我们冲进去,当众闹剧,好让所有人站他那边。”
他顿了顿,盯着那栋大楼的入口,眼神冷得像刀锋。
“咱不能中计。要证据,就得要他亲手递过来的,要他当着所有人面,哑口无言。不然,抓了他,他反咬一口,说我栽赃,整个公司都得炸。”
车里一片死寂。
谁都没再说话。
他们盯着那栋楼,像盯着一座无声的坟。
心里头都明白了——
这哪儿是员工叛变?
这分明是有人,早把他们当猴耍,还笑眯眯地递了把刀,让他们自己往自己心口上捅。
“那咱们还在这儿干等着?等公司账上爆个大雷再动手?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现在刚发现漏洞,赶紧堵上才是正经事,拖啥呢?”
几个下属憋了一肚子火,早就看不下去了。事到如今,谁还看不明白?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事儿没得商量。
“直接把那人揪出来!我就不信,他手底下能干干净净,一点把柄都没有?”
“别天真了。”老总摆了摆手,“要是他真那么好抓,我们这七八年白混了?不是你们太蠢,是他藏得太深。别在这儿瞎嚷嚷,先回位子上,咱们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