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副省级待遇也在那里摆着,留个台阶,便于日后拿捏。
最关键的是,陈岩石和沙瑞金私交不浅,
沙瑞金对陈海多少有些情感上的认可,想反对都找不到理由。
这一招,既稳且准。
高育良看着祁同伟,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
这番政治考量,格局开阔,深得自己当年精髓。
一直以来,他总觉得祁同伟在谋略眼界上差那么一口气。
如今看来,已然青出于蓝。
他欣慰地笑了笑,正想开口点评几句,
忽然听见祁同伟手机响了。
电话接起后,祁同伟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高育良察觉不对,默默盯着他,一句话没说。
片刻之后,祁同伟挂了电话,声音低沉:
“出事了,七个人没了。”
空气一下子凝重起来。
这场变故来得太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七条命啊!虽说事发边境,不在本省辖区,
可遇难的都是汉东人,作为公安厅长,他就脱不了干系。
祁同伟没有犹豫,立刻决定动身赶赴现场。
按理说,这类事件可以交给当地处理,不必亲往。
但他心里有根线——该做的事,就得做到底。
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以警察身份出现在一线,
那就更得走得踏实、走得完整。
他只带了两名厅里的骨干,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好手。
其余人员全部待命,随时准备支援。
边境省会机场,一位身穿副总警监制服的老者看了看表,
正是当地公安厅长湖大鹏。
他神色不安,频频望向身旁的女人,
心中的焦躁越来越重。
他和祁同伟一样,是执掌一方公安的主官。
但不同的是,他没有祁同伟那样的后台与底气。
他没有证法委书籍的头衔,眼下这一任几乎是最后的机会了。
年纪也不小了,这位置能不能再往上走一步,谁都看得明白。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本想随便应付过去就算了。
可通报到汉东后,却等来了祁同伟亲自到场的消息。
对祁同伟这个人,他是知道的。
这两年祁同伟一直卡在副总警监上,大家心里都有数。
开会时没少拿这事开玩笑,觉得他可能就这么止步了。
没想到如今形势突变,祁同伟竟直接上了位,还加了证法委书籍的职,眼看着就要高升。
这下子,他不敢轻视了。
听说祁同伟要来,他立刻赶去机场迎接。
至于跟在祁同伟身边的那个女人——
那是他惹不起的人物,毫不夸张地说。
只要她愿意出手,这次涉案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全得落网。
就在胡大鹏犹豫之际,飞机缓缓降落。
气流压得他的警服猎猎作响。
而那女子长发随风飘扬,一袭长裙衬得身形曼妙,格外引人注目。
当祁同伟带着两人走下舷梯时,一眼就看见站在机旁等候的胡大鹏。
他也明白,不能怪罪胡大鹏什么,毕竟不是他干的事。
对方主动前来迎接,已经是示好了。
祁同伟虽然心头有火,但也只能压着脾气。
两人简单握了手,祁同伟便直截了当地说:
“老胡,带我去现场看看。
等查完情况,我得去给我七个乡亲收尸。”
听到这话,胡大鹏嘴唇微动,脸色有些难看,低声回应:
“老祁,别冲动。
我带你去看现场,但答应我,按程序来。”
这话其实是在提醒他收敛些。
可祁同伟只是淡淡点头,根本没往心里去。
对于胡大鹏身边的女人,更是连正眼都没瞧一下。
直到上了当地公安的车,胡大鹏才忍不住开口:
“老祁,实际是六人遇难,一人失踪。
我们根据现场判断,生还希望极小,所以才说是七人出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祁同伟听了,神情未变。
这种场面,他经历得太多。
从警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惨状没见过?
他点了点头,随即问道:
“凶手抓到了吗?”
这句话让胡大鹏一顿,下意识看向副驾驶座上的女人。
还没开口,前面那位女子已转过身,望着祁同伟说道:
“是一伙缅北的毒贩做的,人已经逃回边境那边了。”
祁同伟这才认真打量起这个女人。
不知为何,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却又说不上在哪见过。
他转头问胡大鹏:
“这位是?”
胡大鹏没答话,反倒是那女子微微一笑,声音清亮:
“祁书籍,我叫赵霞。
久仰您大名,真人比照片还要精神。”
祁同伟听了,略显尴尬地看了胡大鹏一眼,没接话。
车子很快驶进殡仪馆。
遇难者的遗体已经被送到了这里。
一踏进大门,祁同伟的心猛地一沉。
看着前方赵霞那一抹刺目的红裙,心里更添烦闷。
几步上前,语气冷硬地说:
“赵小姐,这是公安机关的职责范围,不劳您插手,请您不要参与后续调查。”
说完,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没留下。
赵霞愣住了。
从小到大,何曾有人这样对她说话?
她嘴角轻轻扬起,浮出一丝冷笑。
刚想迈步追上去,祁同伟带来的两名随行人员已站定不动,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那种眼神她太熟悉了——和她身边的保镖如出一辙。
但她知道此刻不宜暴露身份,不值得为这点小事撕破脸。
她盯着祁同伟的背影看了片刻,终究跺了跺脚,转身回到车上。
目睹这一切的胡大鹏叹了口气,走到祁同伟身旁低声道:
“老祁,这个女人背景不小。
在境外有不少资源,许多案子我们都靠她提供线索才破的。”
祁同伟听了这话,嘴角微微一扯,没吭声。
他心里清楚,眼下边境另一头的缅北地带,局势混乱得很。
大大小小的武装势力盘踞一方,根本不讲规矩。
那些人眼里没有法律,也不吃外交那一套。
而咱们国家一贯主张和平共处,轻易不会插手别国内务。
这样一来,边境上一旦出事,逃犯往对面一躲,追查就变得极为棘手。
很多案子就这么悬着,成了漏洞,给了某些人钻空子的机会。
这女人八成是某个地方头目的姘头,在这儿摆架子,真当自己在自家地盘上了?
胡大鹏瞧见祁同伟的脸色,心头一沉,也明白他心里不痛快。
本还想劝几句,可想到里面的情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只盼着祁同伟能稳住情绪,别闹出什么事来。
但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反应。
当祁同伟亲眼看到遇难者遗体时,整个人愣在原地。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眼前这一幕仍让他难以接受。
虽然法医已经做过初步处理,可从残缺的肢体和满身伤痕仍能判断——这不是简单的命案,而是赤裸裸的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