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立于八极阵中央,掌心向上缓缓抬起,周身金芒骤然暴涨。
紫金蟠龙冠上的流苏随灵力流转轻轻晃动,光芒与空中三件古器的灵光交织缠绕,瞬间织就一道笼罩整个裂缝的金色光罩。
传国玉玺上的五爪金龙纹似被这股灵力唤醒。
龙首微微抬起,口中喷吐出一缕凝练的金色龙气,顺着光罩纹路蜿蜒流向汉武鎏金铜鼎。
汉武鎏金铜鼎接收到龙气的瞬间,鼎身云雷纹骤然亮起,厚重的镇土之气顺着地底脉络迅速蔓延。
原本因阴邪侵蚀而松软的土地,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变得坚硬。
连裂缝边缘那些泛着青黑的泥土,都渐渐褪去浊气,恢复成原来的颜色。
永乐帝龙纹玉璧的夔龙纹也随之流转起来,璧心灵光化作一道莹白丝线,一端缠上玉玺的龙气,一端勾住铜鼎的地气,将两种力道巧妙拧成一股,顺着八极阵的纹路传递给周围七名修士。
玄澈道长首当其冲,道袍无风自动,淡金色灵力从掌心涌出,顺着脚下阵纹汇入中央。
可当灵力与龙气相融时,他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那龙气刚猛霸道,如奔腾的岩浆般顺着灵力脉络逆流而上,灼烧得他经脉阵阵刺痛,原本平稳流转的灵力竟被冲得七零八落。
他慌忙凝神聚力,试图稳住灵力走势,可龙气中的帝王威压如泰山压顶,让他分神期的灵力摇摇欲坠。
若不是玉璧的莹白灵光及时缠上龙气,中和了大半力道,他恐怕早已被这股蛮力震得经脉寸断。
另一端,炎烬真人周身萦绕的赤红灵力与龙气相融后,竟化作点点火星,顺着阵纹游走。
紫渊散人的灵力则带着清寒之气,刚柔相济间,恰好中和了龙气的暴烈。
了尘大师双手结印,佛号在口中低吟,金色佛光与灵力交织,让阵中的阳气愈发浓郁。
八极阵中,余下三名修士亦随之而动。
来自雾隐谷的青袍修士指尖凝出翠色灵光,那灵光带着草木复苏之意,顺着阵纹汇入中央,与龙气、地气交织时,竟在裂缝边缘催生出几株嫩绿的草芽。
岭南剑派的黑衣修士沉腰坐马,佩剑斜指地面,周身骤然腾起凝练的玄黑剑意。
这剑意不似剑气般外放,反倒如游龙般缠绕上阵中龙气,顺着龙气脉络融入传国玉玺,让本就磅礴的龙气愈发厚重凛冽。
最后一位来自孤云涧的灰衣修士取出一枚古朴罗盘,罗盘指针飞速转动,将天地灵气梳理成线,尽数纳入阵纹之内,稳稳加固了裂缝周边的龙气秩序。
随着八道灵力源源不断地汇入,中央光罩愈发凝实,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罩壁上游走。
地面的震颤愈发剧烈,裂缝最宽处的主口开始快速收缩。
传国玉玺的龙气率先涌动,化作一道紧实的金色锁链,从界口顶端垂落而下,层层缠绕住界口边缘,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门闩,将界口的开合之势牢牢锁住。
紧接着,汉武鎏金铜鼎的镇土之气顺着裂缝沉至界口底部,化作一方厚重的金色基座,将界口稳稳托住并锚定在地脉之上,断绝了界口因灵气波动而移位的可能。
最后,永乐帝龙纹玉璧的莹白灵光缓缓铺开,如同一层通透的薄膜,完整覆盖在界口表面。
既隔绝了两界气息的互通,又将龙气锁链与镇土基座的力量串联融合,最终形成闭环,彻底将这处阴阳界口稳固封印。
封印彻底稳固的瞬间,八道身影缓缓从空中落下。
除了墨渊,其余七人刚一触地便踉跄着瘫软在地。
长时间维持八极阵运转,加之全力催动法器封印界口,早已让他们体内灵力彻底耗空。
他们甚至连抬手的力气都所剩无几,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透了衣襟。
墨渊立于场中,身姿挺拔如松,丝毫不见灵力消耗的疲态,周身还萦绕着淡淡的灵气光晕,尽显强者底气。
他抬眸扫过瘫坐在地的七人,指尖微动,七道精纯的灵气便如同灵动的光带,精准落入七人眉心。
那灵气入体的瞬间,七人只觉浑身一震,原本枯竭的丹田如同被清泉注入,耗空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升,酸软的四肢也瞬间恢复了力气。
他们纷纷撑着地面站起身,看向墨渊的目光中满是敬畏。
此时再看那裂缝处,封印的光晕已与周遭地面融为一体。
天地灵气顺着地脉平稳流转,风拂过草木发出轻响,彻底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远处,汪晓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暗暗惊叹。
墨渊仅抬手间便补足七人耗空的灵力,这份深不可测的实力,让他由衷震撼。
而此刻,更让他欣慰的是,那道牵动人心的阴阳界口终于被彻底封印,短期内再无两界互通的隐患。
就在他心绪稍定之际,墨渊的目光忽然精准落在了他身上。
下一秒,空间似被折叠,墨渊已然瞬移至他面前。
没有任何预兆,一股磅礴如山岳般的威压从墨渊周身散开,如同巨浪般朝着汪晓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
江影和林诗韵瞬间脸色煞白,双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半跪在地。
一人一鬼只感觉胸口像是被巨石死死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连抬头看向墨渊的力气都没有。
汪晓虽多撑了一瞬,却也感觉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鬼气在体内被这股威压逼得躁动不安。
他死死咬牙,双手攥成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才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态。
这般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持续了约莫三十秒,就在汪晓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时,那股如山岳般的威压又骤然消失了。
江影和林诗韵猛地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苍白。
汪晓也松了口气,微微垂眸,平复着紊乱的气息。
他心里清楚,这是墨渊对他这个“异类”的试探。
“有点意思。”墨渊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探究,“身为鬼修,体内流转的却是纯粹的鬼气,无半分阴邪浊气缠身,倒是个异类。”
汪晓刚顺过一口气,听到这话下意识抬头看向墨渊,刚要开口回应,却又听墨渊接着道:“你叫汪晓,你的名字,我听过。”
“您……听过我?”汪晓猛地一愣,眼中满是错愕,甚至忘了该有的恭敬。
墨渊似是看穿了他眼底的疑惑,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你是拂晓鬼盟首领,不仅在华夏灵异事件调查局拥有正式编制,更牵头与官方合作创建拂晓鬼屋。既为滞留人间的善灵提供了安身之所,又成了官方与灵异界沟通的桥梁,这份统筹之力,本就难得。再者,江南水乡水鬼缠船案,你未凭实力强行镇杀,反倒顺着水鬼的怨念追溯到百年前的船夫恩怨,促成两家人后代和解,让水鬼放下执念自愿入轮回;城北区阴宅异动,你没有毁去老宅根基,而是以自身鬼气为引,理顺宅中紊乱的阴阳,既镇住了阴煞,又保住了百年古宅的文脉;还有上个月梅城古镇皮影凶灵案,那凶灵因戏班灭门之恨作乱,你寻来戏班仅存的传人,让他唱完了当年未竟的压轴戏,凶灵见执念得偿,最终消散于戏台之上。这些事,虽算不上惊天动地,却与寻常鬼修嗜杀的路数截然不同,透着股难得的章法与仁心。”
说到这里,墨渊顿了顿,缓缓补充:“我身为国师,守的是天下阴阳平衡,镇的是各地异动邪祟,凡涉及阴阳秩序的事,无论大小,都会纳入眼线。你的所作所为,虽低调,却实实在在稳定了几处地方的阴阳气息,自然会被留意。”
汪晓闻言,心中的疑惑瞬间解开,随之而来的是一丝局促。
他微微躬身,语气诚恳:“国师谬赞了,晚辈只是觉得,鬼修未必就要走阴邪之路。善灵也好,阴煞也罢,大多是因执念滞留,能化解的,便不必赶尽杀绝。”
“执念?”墨渊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神色不再像刚才那般疏离。
他早已看穿,眼前这看似通透的年轻鬼修,心中也藏着一份未说出口的执念。
他抬手指向汪晓的眉心,一道温润的浅金色灵光缓缓飘出,悬在汪晓面前,“说到这执念,你既知他人执念可解,却未察觉自己心底那丝对‘人世’的留恋。你惦念着曾身为凡人的日子,这份执念虽让你守着仁心、不堕阴邪,却也藏着隐患。鬼修之体本就阴寒,你既不愿沾染浊气,又被这份人间执念牵绊,修炼时阴阳之气极易失衡,长此以往,轻则修为停滞,重则走火入魔。”
那道灵光带着淡淡的暖意,汪晓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精纯能量。
他抬头看向墨渊,眼中满是不解。
墨渊见状,解释道:“这道灵光里,是我早年梳理的修炼心得。其中记录了‘以阳调阴’之法,你可引自身鬼气入灵光,借灵光中的阳气调和体内阴寒,既能稳固修为,又能避免鬼气过盛反噬自身;另外,还有几处关于‘化执念为灵力’的感悟,你可试着将这份‘化解之力’融入修炼,既能助你提升实力,又能让你的鬼气更为纯粹。”
话音落,那道灵光便缓缓飘向汪晓的眉心,轻轻融入其中。
汪晓只觉一股暖流顺着眉心蔓延至四肢百骸,脑海中瞬间多了许多清晰的感悟。
那些关于“以阳调阴”的运转法门,关于“化执念为能量”的细微诀窍,并非生硬的文字,更像是一道道流动的轨迹,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意识里。
他下意识催动体内鬼气,试着按照灵光中的法门运转。
原本因长期依赖系统而略显滞涩的鬼气,竟顺着新的轨迹缓缓流淌,与空气中的微薄阳气悄然相融,原本阴寒的气息里,竟多了一丝温润的质感。
这一刻,汪晓心头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戳破了长久以来的迷雾。
他身为鬼修,自觉醒以来便依赖“系统”进阶,从初期凝聚鬼气到如今鬼气充裕,几乎没费心思去琢磨修炼的本质,只当是按部就班收集惊吓值即可。
墨渊传授的心得入体,那清晰的灵气运转逻辑、对阴阳平衡的深刻理解,让他忽然明白,自己此前的“进阶”更像是空中楼阁。
系统给了他修为的高度,却没给支撑这份高度的根基。
他知道如何运用鬼气,却不懂鬼气与天地之力的关联。
这就像一个拿着精密仪器的人,只会按按钮操作,却不懂仪器内部的运转原理,一旦仪器出现偏差,便束手无策。
而墨渊的这道灵光,恰恰给了他拆解“仪器”的图纸。
暖流渐渐在体内沉淀,汪晓缓缓睁开眼,看向墨渊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敬佩与感激:“多谢国师指点,晚辈今日才明白,此前的修炼,竟遗漏了最根本的东西。”
墨渊看着他眼中的明悟,微微颔首:“修炼本就是勘破本质的过程,外力终究是辅助,唯有自己悟透的道,才能走得长远。”
汪晓闻言,下意识想起自己刚成为鬼时,因无法接受“身死成鬼”的事实,心底残留着一丝对人世的执念。
这执念总在关键时隐隐作祟。
此刻得了墨渊的指点,他试着沉下心神,按照灵光中“化执念为能量”的方法,将意识探向那丝执念。
以往触碰时总带着几分抗拒的执念,此刻在他的引导下竟缓缓舒展。
那是一丝遗憾,对人世间美好事物的遗憾。
汪晓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刻意回避,反而顺着这份遗憾,将自身纯粹的鬼气缓缓包裹上去,脑海中闪过墨渊心得里的话:“执念非孽,是未竟的心意,化之则为养分。”
话音似在心头响起,他试着坦然认清现实,任由鬼气与这份心意交织。
那丝盘踞许久的执念竟渐渐消融,化作一缕极淡光晕,顺着方才悟透的“以阳调阴”轨迹,融入身体。
瞬间,汪晓只觉体内鬼气愈发通透,连带着心境都清明了几分。
那种亲手掌控修炼本质的踏实感,是此前依赖系统进阶时从未有过的。
他抬手感受着体内流转的灵力,眼中满是欣喜:“好神奇,执念竟真的……化去了。”
墨渊见状,眼底掠过一丝浅淡的赞许:“心之所向,便是道之所往。你能快速领悟,足见悟性不浅。”
墨渊的目光缓缓移开,又落在了一旁静静伫立的江影与林诗韵身上。
他先是看向林诗韵,见她周身萦绕着纯净的修真灵气,气息凝练却带着几分未脱的青涩,再联想到她与汪晓并肩而立的模样,眼底多了几分了然:“身为正道修士,却愿与鬼修同行,是因果,亦是难得的缘分。”
林诗韵闻言一怔,连忙躬身行礼:“晚辈林诗韵,我与汪晓、江影是是生死与共的伙伴,长期相处下来,早已不分正邪,只论人心。”
墨渊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转向江影。
江影周身的鬼气虽不如汪晓纯粹,却也沉稳厚重,显然已是鬼师巅峰,只差一步便能突破。
“你二者根基尚可,只是修炼途中各有阻滞。”墨渊抬手,两道灵光随之飘出。
一道莹白如月光,落在林诗韵眉心;一道玄黑似墨玉,融入江影体内。
林诗韵只觉那道莹白灵光入体后,瞬间化作一股温润的灵气洪流,冲开了她卡在元婴期巅峰许久的瓶颈。
原本凝滞的灵力骤然变得活络,顺着经脉飞速运转,丹田内的元婴也随之舒展,周身隐隐透出分神期才有的灵韵。
她惊喜地感受着体内的变化,连忙运转功法稳固气息,不过片刻,便彻底站稳了出窍初期的境界。
江影的感受则更为强烈。
那道玄黑灵光入体,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修炼的桎梏,原本卡在鬼师巅峰的壁垒轰然破碎。
他只觉周身鬼气疯狂涌动,骨骼发出“噼啪”的轻响,原本略显单薄的身形仿佛瞬间被填满了力量,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更让他震撼的是,脑海中多了许多关于鬼修的新感悟。
以往,他只知一味凝聚鬼气冲击境界,此刻却忽然明白,鬼气亦可与天地之力共鸣,借万物阴性能量滋养自身,而非局限于苦修。
他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远超从前的力量,甚至能清晰感知到周遭空气中游离的阴性能量,眼底满是激动:“这就是……鬼将的力量?”
墨渊看着一人一鬼的变化,语气平静却带着期许:“机缘已给,后续修行仍需自身努力。”
一旁,汪晓看着江影和林诗韵的变化,墨渊的目光已再次落在他身上,神色比先前多了几分郑重:“他们的突破,皆是自身根基与机缘所致,也是他们的命数。而你,汪晓,你身具纯粹鬼体却无阴邪,更能以仁心化解灵体执念,这份‘以鬼身行正道’的特质,让你藏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巨大潜力,假以时日,你的成就或许能远超于我。”
汪晓心头一震,刚要开口谦逊几句,墨渊却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沉凝:“今日封死这处阴阳界口,却并非一劳永逸,这道封印也终有耗尽之限。”
汪晓心中一紧,连忙追问:“国师,那这封印……能维持多久?”
墨渊抬眸看向界口方向,神色愈发凝重:“最多三年。”
“三年?”汪晓、江影、林诗韵齐齐愣住,江影掌心的黑气险些失控,林诗韵周身的灵光也晃了晃,才刚突破的欣喜瞬间被急促的紧迫感取代。
“不错,只有三年。”墨渊点头,语气中带着沉甸甸的托付,“三年后,封印之力衰减,阴阳两界的屏障会再度打开,鬼潮将再次冲击人间。我今日指点你们,既是惜才,更盼你们能在这三年里拼尽全力提升实力。届时,若你们能成长起来,便是华夏抵御鬼潮最关键的助力。”
汪晓攥紧手心,先前因“化执念为灵力”带来的清明感,此刻尽数化作坚定。
他能清晰感受到体内鬼气比先前更显通透,连系统面板都隐隐闪烁,似在呼应这份决心。
江影深吸一口气,将躁动的鬼气稳稳压回体内,玄黑鬼气在他眼底闪过,语气掷地有声:“三年内,我必勤修不辍,定要稳固鬼将实力,再上一层!”
林诗韵也起身站直,周身灵光收敛却更显凝练。
她抬手按在胸口,眼神决绝:“我也会抓紧提升修为,精进术法,绝不辜负国师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