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意与白芷合力将春堂抬至马车上,玉笙随即为其施针治疗,稳定住了伤情。与此同时,天枢也迅速遵照邸阳生的命令行事。
起初,那些黑衣人个个态度强硬,显得颇有骨气!然而,当现场斩杀了一多半人之后,这种局面终究难以维系,随之发生了转变。
在审问过程中,骨气这一概念越到后期就越显得儿戏。随着审讯的推进,事情的原委也逐渐明朗,然而这些黑衣人的身份背景却出人意料!
“你是说这些黑衣人是两帮人?”
“是的少爷,开始围攻我们的,是白莲教的死忠余孽!而后面袭击少爷的是嵩山派的余孽和一些江湖中人!”
邸阳生听着天枢的汇报,皱起眉头看向他:
“嵩山派?”
邸阳生顿了顿,又向茹意问道:
“茹意,我好像记得当时咱们不是将嵩山派都清剿干净了吗?”
茹意想了想:
“应该清剿干净了,但若是有漏网之鱼的话,能策划这次刺杀行动,又能招揽这么多武林高手,他的身份应该不一般!”
邸阳生脸色阴冷:
“查!”
这一声查字,仿佛重达千斤,且挟带着一股阴冷之气,重重地撞击在众人的心头!她们首次感受到邸阳生的愤怒,还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
这时,商暄妍缓步而来:
“大人,那些牺牲的兄弟和叛军的尸体要如何处理?”
邸阳生抬头,只见商暄妍的手臂已被包扎过,但伤口仍隐隐渗出红色液体,而她身上的护甲更是多处破损,血迹斑斑:
“你受伤了?”
商暄妍淡淡地回道:
“没事,受了点小伤!我听闻春堂受伤了,她伤势如何了?”
商暄妍虽非邸阳生后宅之人,但在此次巴蜀之行中,却得到了春堂与冬香的多番照顾,因此与邸阳生的这两位丫鬟相处甚为融洽。
“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伤势很严重,需要尽快找地方休养!”
场面一度安静了,邸阳生略作思考,说道:
“路途遥远,将士们的遗体不可能运回去,先就地掩埋,记下地点和他们的名讳,待之后再找人来将他们火化,把骨灰存好,运回京都交还给他们的家人!”
话落,众人的表情皆是一震!天枢颤声问道:
“少爷,火化是不是有些不妥?”
“嗯?为什么不妥?”
邸阳生面露疑惑,随后,天枢便详细解释了一番。原来,在这个世界中,人们普遍崇尚入土为安的传统观念,认为火化是对逝者的极大不敬,导致尸骨无存,这是大乾人绝对无法接受的!
“原来如此,那便先行掩埋,之后再找人将他们的尸体处理一下,运回京都吧!至于那些叛军的尸体,全部烧掉吧!”
众人松了一口气,她们是真怕邸阳生固持己见,冒天下之大不韪!一个弄不好,是会引起民愤的!
“是,少爷!”
树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众人立刻再次提高警惕。片刻之后,一道身影突然跃出,众人凝神细看,原来是曹茉,只不过她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
士兵们解除了戒备,纷纷忙碌起来。曹茉迅速走近,将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主人,适才混战之际,奴婢瞥见此人悄然遁去,随即追了上去。奴婢推测,她极有可能是此次刺杀的幕后主谋,故而将其擒拿,现交由主人定夺!”
邸阳生向曹茉递了个眼色,曹茉心领神会,随即上前将趴在地上的那人翻转过来。
咦?青铜面具?
邸阳生认出来了,就是那下令放虎之人!
“将她绑严实了,关入虎笼内,待安顿好后再来审问她!”
“是,主人!”
曹茉找来绳索,将其五花大绑,然后将其丢进了虎笼!
半个多时辰后,大部队重新启程,朝着夔州城的方向进发。原本在返京的既定路线中,并未包含夔州城这一站点,然而因春堂需静养,加之受伤兵士亦需治疗,夔州城便成了最近的可选城池。
此战虽最终告捷,却成为邸阳生出山以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役!锦衣卫阵亡三十八人,重伤二十五人,其余几乎全员负伤!
狼牙卫因身处最前线,承受的压力最为巨大,阵亡五十七人,重伤逾三十人!
那些逃窜的零星叛军暂且不论,此战共歼敌五百余人,战绩中还囊括了两只猛虎!
没错,除了被部队围剿的那只老虎外,袭击春堂的另一只老虎也在不远处因中毒而命丧黄泉!
邸阳生命人寻回那只老虎的尸体,将它丢进关押面具女子的虎笼里,一同带往夔州城!
月亮高悬夜空,因伤者众多,队伍行进速度缓慢。直至亥时,队伍才终于抵达夔州城。此时城门紧闭,守城兵士见武装队伍靠近,顿时紧张戒备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城门已关,你们迅速退去,明日再来吧!”
天枢朗声回道:
“本将镇北军狼牙卫校尉天枢,奉旨到巴蜀平乱,途经夔州城,需要进城休整,还请通传你们城防军统领!”
兵士想了想:
“你们是说笑的吧,我怎么听说平叛的军队还在渝州城?你们莫不是叛军余孽,企图潜入夔州城作乱?警告你们,再不退去,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商暄妍闻言,瞬间火大,即刻驱马上前喝道:
“你们夔州城的城防军统领是不是翟耀?叫他滚出来见我!”
兵士一愣,翟耀确实是他们的统领,这不会真是平叛的军队吧......
“你们等着,我这便去通传!”
不多时,一名中年将领急匆匆而来,至城墙上向外望去:
“本将翟耀,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报上名来!”
商暄妍把火把移至自己近前,喝道:
“本宫商暄妍!马上打开城门!”
翟耀一愣,揉了揉眼睛再看了看,下意识地啐了一句我艹!
“快!打开城门,迎长公主进城!”
城门缓缓打开,部队开始进城,翟耀也急忙前来接驾:
“末将翟耀,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免礼!本宫和国安署御史大人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伏击,你现在马上准备营房和医师,有很多伤员需要救治!另外,给大人准备一个别院!”
翟耀吓得一颤,刺杀?叛乱不是已经平定了吗?是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造孽!
“是,末将遵令!”
翟耀动作很快,准备好了营房,受伤的锦衣卫和狼牙卫兵士即刻得到了医师的救治。邸阳生一行人也住进了一间大别院,玉笙也即刻对春堂展开医治。
首先需通过施针,将春堂脑内的淤血排出,随后再喂其服用麻沸汤,为其双手接骨,整个过程一直持续到大半夜才告结束!
“夫君,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们看着,春堂不会有事的。”
邸阳生摇了摇头:
“我想多陪一下春堂。”
陆执信见他如此,也不劝说了:
“那我让冬香给你烧水,夫君你先泡个澡吧,也可以解解乏。”
冬香闻言:
“奴婢这就去烧水。”
邸阳生想想也罢,一身血腥气,的确不宜。正欲起身离去,脑袋一阵眩晕袭来,紧接着胸口刺痛,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噗的一下,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便向后径直栽倒!
“夫君!”
“主人!”
陆执信和冬香吓得花容失色,连忙将邸阳生从地上扶起:
“冬香,快去找玉笙!”
冬香踉跄了一下,慌忙转身离去,刚出院门就撞上了煎药回来的玉笙:
“咦?冬香姐姐,为何如此慌张啊?”
“玉笙,主人吐血了,你快去看看啊!”
玉笙闻言,整个人晃了一下,手中的药碗差点都拿不稳:
“快去通知茹意姐!”
冬香眼眶带泪,猛地点了点头,疾步离去!
玉笙小跑进屋,先将药碗放置在桌案上,急切地上前查看邸阳生,三指搭上邸阳生的脉搏,不多时,眉头紧皱!陆执信见状,急道:
“玉笙,夫君这是怎么了?”
“少爷被反噬了!内息紊乱,气血逆倒,这不是寻常的病症,我现在也只能用养元丹配合施针帮少爷通顺窍穴,再加以药浴和静养,希望能有所好转!”
“连你都没办法吗?夫君明明没有受伤,为何会这样?”
陆执信也被吓到了,这时,茹意匆匆赶来,见状,也是脸色惨白:
“少爷怎么样了?”
玉笙给邸阳生喂了一颗药丸,随后摇了摇头:
“少爷这不是寻常的病症,现在也只能休养!”
“玉笙,你可否记得今日有多少刺客自刎了?”
玉笙回想了一下:
“少说也有十个八个......”
只是玉笙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不多时,众女眷都闻讯赶来了,见状皆是脸色惨白,邸阳生是她们的主人,也是她们的天,他不能有事!
冬香红着眼呢喃道:
“玉笙,主人第一次反噬是吐血,第二次反噬吐血后昏迷了五个时辰,这次会不会也是差不多?”
“这次比之前的都要严重!”
茹意补充道:
“今日自刎的刺客接近十人......”
除了她们三人知道内情,其他人皆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反噬什么自刎的,完全听不明白!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你们和夫君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还有,反噬是什么意思?”
茹意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瞬,皆是闭口不言!
“你们说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冬香战战兢兢地回道:
“夫人,主人吩咐过,奴婢不能说的!”
陆执信也是怒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要瞒着吗!”
茹意扫视了一圈:
“你们先出去吧,这里不用这么多人服侍,有我们四个在这里就行了。”
众女闻言,虽然陆执信是正妻的身份,但她们都知道茹意在邸阳生心中的地位,对比陆执信也不遑多让!
尽管她们都想留下照料邸阳生,但也只能无奈退出了房间,在外面小院里等待。
茹意和陆执信将邸阳生扶进里间的床榻上,陆执信开口说道:
“玉笙,你先去给春堂服药吧。”
玉笙点了点头:
“好。”
里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茹意姐,现在能和我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