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摆弄着那台老旧的电台,刺耳的电流杂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他笨拙地转动旋钮,突然捕捉到一段俄语广播,对方急促的语调中透着震惊,似乎在确认什么重要信息。
快关掉!无双猛地切断电源,生怕泄露呼勒岭的秘密。
马丫蹲在四具干尸旁仔细检查:哥,他们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
这就怪了...无双扯开一具 的衣领,干瘪的皮肤上确实找不到任何伤痕。
蓝彩蝶凑过来,红裙在阴风中轻轻摆动:小爷,你看他们都跪在洞口,该不会是被什么东西勾了魂吧?
管他呢!无双把冲锋枪甩到背后,横竖现在出不去,不如进去看个明白。”他天生胆大,此刻探险的欲望完全压过了对危险的警惕。
突然,那只一直跟着他们的母狐发出呜咽般的低吼,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洞口的浓雾。
它慌乱地将幼崽甩到背上,叼起两只掉头就跑。
哥...马丫脸色发白,连狐狸都怕成这样...
无双示意她们靠近石壁:慢慢往后退,先撤出去再说。”
马丫很快顺着绳索摸到他身边。
可等了许久,始终不见蓝彩蝶的身影。
这死丫头又闹什么幺蛾子?无双烦躁地点燃香烟。
袅袅青烟中,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彩蝶确实太过粗暴。
那个总是穿着红裙的姑娘,其实比任何人都要细心体贴。
不对劲...马丫抓紧无双的胳膊,彩蝶姐从不开这种玩笑。”
浓雾深处静得可怕。
母狐逃离时的哀鸣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无双掐灭烟头,冷汗顺着后背滑下——他这才想起,那些跪死的俄国人,也是在这样的浓雾中永远留在了洞口。
马丫攥着绳子一头在原地等待,无双费了好大劲才摸到洞壁。
他叮嘱马丫,要是察觉异常立刻发出警告。
他沿着绳索朝反方向的蓝彩蝶摸索过去。
奇怪的是,如果蓝彩蝶凭空消失,她手里的绳子应该掉落在地,可这条三十米的绳索依然悬在半空,说明她并未松手。
既然没松手,为何不作声?
无双慢慢靠近绳索末端,眼看就要到达尽头,果然隐约看见一个模糊人影握着绳子。
蓝彩蝶!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下次再这样就不带你出来了!无双责备道,也没多想就向她伸出手。
彩蝶迎上来,与他十指相扣跟在他身后。
两人前后相距不到一米五,能看清身形却看不清面容。
虽然无双对她没有特别想法,但彩蝶那柔若无骨的小手仍让他心头一颤。
以后别闹了,回家怎么玩都行。
这地方邪门,千万小心。”想起马丫的话,无双语气缓和下来。
彩蝶默不作声跟在后面,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哥,找到彩蝶了吗?马丫在浓雾那头喊道。
没事了,找到了,放心吧。”无双回应。
三人重新会合,按无双的计划,沿着冰冷洞壁摸索着后退寻找出口。
无双打头阵,马丫居中,蓝彩蝶殿后。
这办法果然奏效,约莫四分钟后,前方再次感受到温泉的暖意,重现人间仙境。
无双长舒一口气,从洞口钻出。
小爷?你...你怎么在这儿?蓝彩蝶眨着大眼睛,满脸困惑。
胡说什么?我不在这儿在哪儿?无双瞪她一眼,心想这丫头今天怎么尽说怪话?
突然他浑身汗毛倒竖,张大嘴歪头打量眼前的蓝彩蝶。
那张甜美的鹅蛋脸,纤细手指,曼妙身姿,还有标志性的蝴蝶发卡——确实是蓝彩蝶没错。
可她不该在自己身后出来吗?她明明应该在绳子末端、马丫之后,怎么可能先一步出洞?
喂!小爷?发什么呆?这确实是蓝彩蝶惯用的语气。
无双绕着彩蝶转了一圈,难以置信地晃晃脑袋,顾不得避嫌,直接伸手摸向她的脸蛋。
彩蝶羞红着脸,最终还是没有躲开。
是她,绝对没错。
无双闻了闻手指,上面还残留着她常用的法国香水味。
讨厌,被甜甜妹妹看见怎么办?蓝彩蝶娇嗔道。
糟了!无双猛然惊醒,回头拼命拽动绳索——绳子那端根本不是蓝彩蝶,难怪刚才那个始终沉默不语。
第三十九回 水中花镜中月
“丫儿?丫儿?你在哪儿?快应我一声!”无双朝着浓雾深处焦急呼喊。
“哥,我在这儿呢。”马丫的声音传来,让无双松了口气。
他赶忙将马丫从迷雾中拉出来。
马丫手中仍紧握着那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悬在半空,显然对方还未松手。
“彩蝶姐?哥,这是怎么回事?彩蝶姐不是在我们后面吗?她怎么会在前面?”马丫满脸困惑。
绳子逐渐松弛下来,因为另一端的马丫停下了脚步,而她身后的“人”却仍在向洞口移动。
“没时间解释了!退后,瞄准!不管待会儿出来的是什么,直接开火!”无双厉声下令。
三人迅速形成交叉火力,枪口直指洞口。
只要那东西敢现身,瞬间就会被 撕碎。
绳子一寸寸落在地上,直到最后一截即将被拖出洞口时,三人的心跳几乎停滞。
无双甚至想到,或许下一刻出现的又是一个“蓝彩蝶”——那东西已经伪装成她的模样,自己该如何分辨真假?要不要 ?
绳结最终从浓雾中滑出,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然而,绳子另一端空空如也,既无人影,也无异样,只有无尽的雾气吞噬了一切。
——
无双放下枪,目光锐利地盯向蓝彩蝶,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小爷,看什么呢?人家……确实比甜甜妹妹有料嘛。”她试图用玩笑缓解气氛,这是她一贯的调侃方式。
“丫儿,去摸摸她,看是人是鬼!”无双仍不放心,只能出此下策。
“哥,你忘了我的话了?怎么能这样对彩蝶姐?别疑神疑鬼的,咱们安全出来就好。”马丫劝道。
“彩蝶,刚才在洞里,你牵着绳子去了哪儿?为什么喊你不应?”无双语气严厉,如同审问。
“你喊我了?我没听见啊!我还想问你呢,我在那边喊你们半天,也没人理我。”蓝彩蝶一脸无辜。
“然后呢?”
“然后我就顺着绳子找你们,可不知怎么的,等我摸到洞壁时,手里的绳子末端莫名其妙变成了绳头。
我觉得奇怪,就沿着洞壁出来了,之后你也出来了。”她的解释合情合理。
无双垂首 沉思,蓝彩蝶的解释滴水不漏,眼前这位蓝彩蝶的言行举止也毫无破绽。
可岩洞里遇到的那个身影又是何物?为何要幻化成蓝彩蝶的模样?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对方并未刻意伪装,只是自己在那种特殊情境下产生了误判。
那神秘存在始终牵着绳索末端,护送他们安全出洞,究竟意欲何为?
哥,我总觉得那东西既不愿伤害我们,又试图阻止我们探查洞中隐秘。”马丫轻声道。
或许吧。”无双仰首望天,东方已泛起鱼肚白,不出半个时辰天色将明。
就在抬首的刹那,无双突然瞳孔骤缩:不对!我们上当了!这里根本不是最初的洞口,而是从迷宫般的岩洞穿到了另一端!
啊?这话从何说起?你看这温泉眼还在咕嘟咕嘟冒泡呢。
哥,你糊涂了吧?马丫满脸困惑。
无双沉声道:糊涂的是你们。
仔细找找,洞口那四具跪着的 呢?方才还查验过他们身上的伤痕,怎么转瞬间就消失了?难不成有东西跟在我们身后挪走了 ?
经此提醒,两位姑娘顿时毛骨悚然。
少主所言非虚,此处虽与仙境般的入口极为相似,但细看之下,泉眼周围的草木已全然不同,水面 更漂浮着一块黝黑的异物。
老天爷!蓝彩蝶掩唇惊呼。
用绳套把那东西捞上来!无双立即下令。
蓝彩蝶娴熟地将绳端结成套索,精准套住水中黑物。
三人合力拖拽上岸,才发现那竟是一具密封完好的黑棺。
棺盖缝隙封着厚实的石蜡,却已被人为划开——显然在他们抵达前,早有访客开启了这具浮棺。
哥,这里头是呼勒庆的遗骸?
无双摇头:理论上是这样。
但我怀疑里面的尸身要么被盗,要么早已腐化,毕竟石蜡封层都被破坏了。”
小爷,我们真是在岩洞另一端吗?蓝彩蝶凝视四周,水潭景致虽相似,但植被明显更为茂盛。
我有个大胆猜想......她欲言又止。
在二人注视下,蓝彩蝶缓缓道出惊人之语:我觉得眼前所见,很可能是倒影。”
倒影?女性的直觉在此刻展现出独特视角,这种超乎常理的猜想令无双陷入更深的思索。
马丫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确实如蓝彩蝶所说,完美复刻了入口水潭的景象,只是植物生长状态截然不同,还多出了一具棺木。
与其说是倒影,不如理解为水下世界——既然推测此处是呼勒庆的墓室,那么石灰泉下理应安放着这位将军的灵柩。
小爷,你能看懂棺盖上的铭文吗?蓝彩蝶指着那些奇特符号问道。
古人常在棺椁刻字,内容各有深意:恶人可能镌刻罪状与诅咒,而呼勒庆这般名将多半记载战功。
当然,也可能是 邪祟的咒文。
这是古斯通语。”无双解释道,早期女真、鲜卑、蒙古部落的通用文字,现代蒙语和满语的源头。”
哈哈哈——
这...不太妥当吧?毕竟是阴阳玄道的先祖...蓝彩蝶有些迟疑。
无妨,我需要验证一个猜测。”无双已按住棺盖边缘,来帮忙。”两个姑娘各执一端,三人同时发力。
特殊材质的棺木本就不重,加上密封石蜡已被划开,随着轰隆一声,棺盖应声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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