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月的亡命奔逃,让何太叔的法力几近枯竭。
他的青袍早已被罡风撕扯得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细密的血痕。
身后的追兵却如附骨之疽,始终紧咬不放。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远处天际突然出现两道遁光!
何太叔精神一振,强提一口法力加速飞去。
随着距离拉近,他看清那是两名身着青灰色道袍的修士:一个瘦高如竹,背负七柄短剑;另一个膀大腰圆,腰间悬着个紫金葫芦。
二位道友!何太叔在百丈外就拱手高呼,声音因激动而略显嘶哑,在下青元山何太叔,正遭妖族追杀!他刻意亮出腰间青元山客卿令牌,还请施以援手!
那两名修士闻言停下剑光。瘦高修士眯起三角眼,脸上堆出热情笑容:原来是青元山的道友!我二人乃散修,道友尽管放心。说着拍了拍腰间葫芦,有我这千毒瘴在,管教那些妖族有来无回!
壮硕修士则是拿出丹药,关切道:何道友脸色不佳,不如先服颗丹药调息。他从袖中取出个玉瓶,这是我特制的回元丹...
本想张口的何太叔此时,胸口玉盒中的蛊虫震颤得几乎要破盒而出。他面上不显,心中警铃大作,暗中运转法力,五柄本命飞剑在剑匣内蓄势待发。
二位道友怎会出现在妖族地界?他故作随意地问道,同时不着痕迹地拉开半步距离。这个角度既能防备正面突袭,又可随时应对身后追兵。
那壮硕修士搓着手,脸上堆满憨厚的笑容:我兄弟二人为炼一炉玄元丹,特来寻一株三百年份的紫灵参。
他边说边不经意地挪步,与瘦高修士形成掎角之势,没想到刚采完药就遇上何道友,真是缘分啊!
何太叔佯装信服地点头,身形却悄然飘退至二人侧后方三丈处——这个距离刚好在飞剑最佳攻击范围内。
他目光扫过远处隐约可见的妖族追兵,语带焦急:追杀在下的妖族足有八位筑基妖将,其中还有青丘狐族精锐。二位道友还是随我速速...
闻言,瘦高修士突然大笑。哈哈哈!从袖中滑出一柄泛着绿光的短剑,何道友太谨慎了!
他故作豪迈地朝妖族方向啐了一口,就那些披毛戴角的畜生,我兄弟...
话音未落,一道金色剑芒如闪电般掠过。
唰——
瘦高修士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茫然低头,看见自己胸口浮现一道金线,随后整个身躯沿着金线缓缓错开。
直到分成两半的尸体坠落云端,他脸上还保持着那副轻蔑的神情。
什么?!
壮硕修士骇然暴退,腰间葫芦地炸开漫天毒雾。何太叔的飞剑却比他更快——青、赤、黄三色剑光交织成网,瞬间绞碎了他仓促祭出的护体法器。
你们妖族...何太叔面无表情的凌空而立,五柄飞剑在周身流转,还真是阴魂不散!
那壮硕修士脸色瞬间惨白,见护体法器手瞬间绞碎,便祭出油纸伞法器,护他周全。他借机仓皇后退,看向何太叔。
何、何道友这是何意?他声音发颤,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我兄弟好心相助,你竟...
好心?何太叔冷笑一声,剑指一挑,尸体凌空浮在空中,尸体在死后现出原形,头上出现一对妖族的耳朵,背后也长出了尾巴,原来是只半妖。
青丘狐族的幻形术确实精妙,可惜...他猛地催动法力,尸体旋转露出了尾巴半妖的特征,可做不得假!
最后问一次,何太叔凌空踏步而来,每走一步剑意就收紧一分,谁派你们在此设伏?
那壮硕修士此刻面如土色,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望着同伴被一剑斩成两半的尸身,又瞥见何太叔周身流转的五色剑光,喉结上下滚动,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们...他嘴唇哆嗦着,手中油纸伞法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
作为潜伏在云净天关二十年的暗子,他们兄弟二人本是人狐混血,自幼被青丘狐族培养成细作。
一个月前接到密令时,还以为是个轻松差事——截杀一个真元耗尽的筑基中期修士,还能换取返回妖族的资格和丰厚赏赐,没想到.....
何道友,我当真不知你在说什么!壮硕修士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声音发颤得几乎变调,那、那修士是妖族细作?我完全不知情啊!
何太叔眼中寒芒骤盛,周身杀气如实质般凝结。五柄本命飞剑感应到主人心意,发出清越剑鸣,剑身上流转的五行灵光将方圆十丈照得通明。
冥顽不灵。
随着一声冷喝,五道剑光如蛟龙出海。壮硕修士怪叫一声,手中油纸伞地展开,伞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防御符文。他一边疯狂向妖族地界逃窜,一边将全身法力注入法器。
叮叮叮——
飞剑与伞面相撞,爆发出刺目的火花。何太叔眉头微皱——这伞竟是一件上品防御灵器,短时间内难以攻破。远处天际,胡煜呈率领的追兵已经隐约可见。
不能拖延了。
何太叔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阵之上。五柄飞剑顿时血光大盛,在空中首尾相连,化作一柄五色流转的巨剑。剑身周围空间都开始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巨剑轰然劈下,油纸伞的防御光幕如薄纸般碎裂。壮硕修士还未来得及惨叫,就被剑光吞没。
狂暴的剑气将他的肉身、法器乃至储物袋一并绞成齑粉,只在原地留下一个深达数丈的焦黑剑坑。
何太叔惋惜地看了眼消散的储物袋光点——那里本可能藏着重要情报。
但此刻远处追兵已至,他不敢耽搁,剑诀一引便化作流光向人族疆域疾驰而去。
身后传来胡煜呈歇斯底里的怒吼,但何太叔知道,一旦越过前方那道云雾缭绕的山脊,便是云净天关的巡逻范围。这场持续数月的生死追杀,终于要在今日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