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巍峨矗立,九层高塔直插云霄,塔身以玄晶铸就,每块砖石都刻着窥天符文。
前三层檐角悬挂青铜铃,铃声能辨修士修为;中三层窗棂嵌着照骨镜,镜光可验来人根骨;上三层干脆隐于云霭之中,唯有塔尖的观星盘不时降下光束,接引够资格的贵客。
牛慧海一踏入底层,七十二盏兽皮灯笼无风自转,灯笼面浮现出他历次前来天机阁的残影。两名黑袍相师从暗处现身,袖口金线绣着的字泄露了他们在阁中的品级。
他们引着牛慧海登上螺旋木梯,每踏一级,木梯便化作灵石台阶,待三人通过后又恢复原状。
二层的字隔间里,星砂在琉璃地面上凝成河图洛书。相师斟茶时,茶水在半空划出北斗轨迹,最终稳稳落入玉杯。牛道友此番前来,怕是要搅动风云?
相师指尖敲击着龟甲卦盘,每一声都引得墙上悬挂的十二时辰晷针颤动。
牛慧海端坐在雅致的茶室中,手中捧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杯,杯中灵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神色淡然,细细品味着茶水的甘醇,仿佛世间纷扰皆与他无关。
片刻后,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泛着微光的玉简,随手抛向对面的黑袍相师。
相师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伸手接住玉简,生怕它跌落在地。他瞪了牛慧海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道友的心可真大,这般重要的情报也随意乱丢。”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捧起玉简,将其贴在自己的眉心处。
玉简中的情报如百川入海,迅速涌入相师的脑海。片刻之后,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不安。
他缓缓将玉简取下,目光复杂地看向牛慧海,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一刻钟的时间在沉默中悄然流逝。相师见牛慧海始终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愈发焦躁。他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道友,这些情报究竟从何而来?”
牛慧海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知道,对方已经按捺不住了。他放下玉杯,不再细细品茶,而是直接一饮而尽,随后咂了咂嘴,赞叹道:“不愧是天机阁,连这灵茶都是上等货。”
他抬眼看向相师,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道友,大家都是细作出身,这一行的规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情报来源,可是不能打听的哟。”
相师被牛慧海的话噎住,脸上的急切之色瞬间凝固。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随后直截了当地问道:“道友想要什么?功法、灵石、法器,还是女修?”
牛慧海见对方已经冷静下来,便不再绕弯子。他收起玩味的表情,正色道:“我想要一年前妖兽袭击事件的所有情报。”
相师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轻轻扬起双手,拍击几声,清脆的掌声在隔间内回荡。
片刻后,一位面容秀丽的女修款款走入,她双手捧着一只精致的玉盒,步履轻盈,仿佛踏着云雾而来。在相师眼神的示意下,她弯下腰,恭恭敬敬地将玉盒递到牛慧海身旁。
牛慧海神色淡然,伸手接过玉盒,看也不看那女修一眼,便将其收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女修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不敢多言,只得默默退下。她转身时,脸上带着几分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相师见状,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道友可真是道心坚定,连我这天机阁的女修都看不上?莫非是嫌她不够绝色?”
牛慧海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哪里哪里?遥想当年,你们天机阁见我收集情报的能力一流,不也是使出了色诱之术吗?我差点就着了你们的道,如今可不敢再落入这等陷阱。”
相师听罢,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豪迈,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赏:“道友机警,我们早已领教一二。可惜道友不肯入我天机阁,不然功法、丹药、美人,可任牛道友挑选。”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仿佛真的在为牛慧海的拒绝感到遗憾。
牛慧海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他早已看穿了相师的把戏,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相信对方的橄榄枝。
他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一抹坏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你们天机阁,胆子可真够大,居然与妖族合作,就不怕某些人知道?”
说着,他抬起手指,向上指了指,意有所指。相师听到这番话,神色依旧从容。
他端起玉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茶水,目光落在水面上。茶水晶莹剔透,水面倒映出他的面容。
在倒影中,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嘴角微微勾起,语气淡然:“水至清则无鱼,牛道友,你还是太年轻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深意,仿佛在暗示着什么。牛慧海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自警惕。
他知道,天机阁的水远比表面看起来要深得多,而眼前的相师,接触到的情报不是自己能比拟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窗外,微风拂过,带来一阵淡淡的花香,却无法驱散隔间内的凝重。
牛慧海与相师对视片刻,最终,相师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默:“牛道友,既然交易已成,不如再品一杯灵茶,如何?”
牛慧海闻言,神色稍缓,点了点头:“也好,那就再品一杯。”
他端起玉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口中弥漫,却无法掩盖他心中的疑虑。他知道,这话题到此结束,喝完这杯灵茶,他与天机阁的交易也到此结束了。
时间如流水般悄然流逝,不到一个时辰,牛慧海便从天机阁中走出。
他站在阁楼外,伸手摸了摸怀中的储物袋,确认东西无误后,抬头辨别方向,朝着杏仁堂的方向迈步而去,仿佛刚刚的交易不过是日常琐事。
而在天机阁内,与牛慧海交谈的那位相师站在窗边,目光追随着牛慧海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他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远方,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这时,一位身着黑袍的相师从暗处悄然现身,袖口金线绣着的“癸”字在烛光下泛着微光。他恭敬地拱手,低声道:“大人,此番黄石岭一事,实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大人责罚。”
相师闻言,并未动怒,反而神色平静地摆了摆手:“此事不怪你。那次袭击不仅惹恼了上面的人,下面的人也损失惨重。”
“更麻烦的是,某些利益熏心之辈,想借此机会将与妖族合作的证据彻底抹去。只是没想到,牛慧海这小子竟拿到了一些证据,还跑到我们这里来敲竹杠。”他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却又似乎并不在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这件事上面其实是默许的。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下属退下。
黑袍相师闻言,神色稍缓,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悄然退下,身影很快消失在暗处。
相师独自站在窗边,目光缓缓抬起,望向天空。夜幕低垂,繁星点点,他的眼神却显得格外幽深,仿佛穿透了层层云雾,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低声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次那位真君,怕是挺不住了!”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框,节奏缓慢而沉稳,仿佛在思索着什么重大的决定。片刻后,他收回目光,转身走向内室,背影在烛光下拉得修长而孤寂。天机阁内,一切归于平静,只有窗外的风。
与此同时,捉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