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方才被赤羽一把火烧得灰头土脸的妖熊,此刻正瞪着猩红的双眼,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焦糊的毛发烧焦气味混合着林间的土腥气,颇有些难闻。它显然被激怒了,认准了地上那个看起来圆滚滚、似乎最好欺负的铁疙瘩,一声咆哮,巨大的熊掌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朝着缩成一团的阿甲拍下!
“阿甲!”楚清歌下意识喊了一声,虽然对小伙伴的防御力有点信心,但亲眼看着那比自己脑袋还大的熊掌拍下去,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像是重锤砸在了实心铁砧上。
预想中阿甲被拍飞或者鳞甲崩碎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那妖熊反而被反震得嗷一嗓子,抱着自己隐隐作痛的爪子原地蹦跶了一下,看向地上那个“铁球”的眼神充满了困惑和……一丝委屈?
阿甲慢悠悠地舒展开身体,晃了晃脑袋,又特意扭过身子,把自己刚才承受攻击那块背甲亮给大家看。鳞甲依旧乌黑发亮,连个白印子都没留下。
“嘿嘿,”阿甲得意地甩了甩它那短小的尾巴,语气里满是炫耀,“主人,看见没!硬不硬?就问你硬不硬!咱这身铠甲,那可是祖传的,带真龙血统的!这傻大个儿,给我挠痒痒还差不多!”
小朱雀站在楚清歌肩膀上,用小翅膀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吓死鸟了!阿甲,你这身龟壳……啊不是,是龙鳞宝甲,还真挺靠谱!”它刚才差点以为要失去这个最佳挖洞伙伴了。
赤羽盘旋低空,矜持地评价道:“尚可。对付此等蛮兽,若是受伤,才堕了吾等神兽威名。”只是那微微扬起的下巴,透露出它对这个小团队“综合实力”的初步认可。
楚清歌这才彻底放下心,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摸了摸阿甲的背甲,入手一片冰凉坚硬,果然毫发无伤。她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可以啊阿甲!没想到你这么抗揍!以后咱们遇上打不过的,你就缩起来,我们在你后面输出,完美!”
“那必须的!”阿甲更得意了,小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主人你放心,有我在,谁想伤你,先从我身上踏过去!挖洞我是一把好手,挡刀我也是专业的!”它说着,还用力跺了跺脚,展示自己的可靠。
一直沉默旁观的沈墨,此刻也微微颔首。他刚才并未出手,一方面是想看看楚清歌这几只灵兽的实战能力,另一方面……他暗自运转灵力,发现之前因心魔躁动和魔气冲突而引发的、那如同针扎斧凿般的头痛,确实减轻了许多。虽然魔气仍在经脉中蠢蠢欲动,但那份折磨人的剧痛缓和了不少,让他难得地感受到一丝清明。
他的目光越过还在兴奋讨论“绝对防御”的一人三兽,落在了正叉着腰,一脸“看吧我还是很厉害,我带的队伍也很厉害”表情的楚清歌身上。
夕阳的余晖透过林间缝隙,在她带着点小得意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眉心的火焰胎记似乎也因此生动了几分。她似乎总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境地里,找到些莫名其妙的乐子,并且感染身边的人……和兽。
沈墨沉默了片刻,回想起刚才她指挥若定(虽然手段有点……独特),伙伴们配合默契的样子,再感受了一下自己确实舒缓了不少的脑仁,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难道要他说,看着你们胡闹,我的头痛反而好了点?
这种话,首席弟子、未来的正道楷模(曾经的),是决计说不出口的。
他只是觉得,这吵闹又有点……幼稚的场面,似乎并不那么让人厌烦。
楚清歌一扭头,正好捕捉到沈墨看过来的视线,虽然他很快就移开了目光,恢复了那副冰山脸,但她还是敏锐地感觉到,这家伙周围那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好像淡了点。
“沈师兄,”她凑近两步,笑嘻嘻地问,“怎么样?我家阿甲厉害吧?是不是特别有安全感?”
沈墨瞥了她一眼,语气依旧平淡无波:“防御尚可。不过,此地不宜久留。”他指了指那只还在怀疑熊生的妖熊,“血腥味和动静可能会引来更多麻烦。”
“对对对,师兄说得对!”楚清歌立刻从善如流,然后踢了踢脚边一块小石子,冲着那妖熊扬了扬下巴,“喂,大家伙,还打不打了?不打我们可走了啊?看你给我们阿甲挠痒痒也挺辛苦的,就不收你灵石了。”
那妖熊仿佛听懂了她的调侃,又或许是直觉感到这群人(和兽)不好惹,低吼了一声,竟然后退了几步,夹着尾巴,一瘸一拐地飞快钻进了密林深处,跑了。
“噗,”楚清歌乐了,“这就跑了?还没谢谢它帮我们测试阿甲的防御力呢。”
小朱雀叽叽喳喳:“就是就是,跑啥呀,我们又不会炖了它……虽然熊掌听说挺补的……”
赤羽冷哼一声:“凡俗野兽,不堪一击。”
阿甲则还在回味刚才的高光时刻,用爪子反复摩挲着自己那块被熊掌亲密接触过的鳞片,美滋滋地自言自语:“回头得找个地方打磨抛光一下,这可是荣誉的勋章……”
沈墨看着这再次陷入莫名欢乐气氛的一行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他转过身,目光扫视四周,寻找着下一个前进的方向,同时淡淡道:“走吧。找个地方休整。”
楚清歌应了一声,招呼着还在臭美的阿甲和畅想美食的小朱雀,跟上沈墨的脚步。她心里盘算着,阿甲防御力这么强,以后探索危险地方底气就更足了。嗯,得犒劳一下它,晚上多给它烤几条大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