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歌撂下那句“掰扯清楚”的狠话,没理会身后林青羽那仿佛吞了苍蝇的表情,也没管周围那些或同情或看戏的目光,扭头就走。那背影,带着一股子“谁都别惹我,惹我就炸炉”的气势。
她没回那个摇摇欲坠的“豪华”洞府,而是熟门熟路地拐到了后山那片被她用通灵之体“威逼利诱”收拾出来的秘密药田。这里灵气相对浓郁,最重要的是——清净。
一屁股坐在田埂上,楚清歌从储物袋里摸出根看起来像萝卜但通体冰蓝的“清心爽”,咔嚓咬了一口,冰凉的汁液和一丝微辣的口感在嘴里炸开,稍微压下了心头那股邪火。
“呼——”她长长吐出一口气,白色的哈气在微凉的空气中散开,“这叫什么事儿啊……”
“主人,主人!你别叹气嘛!”小朱雀扑棱着翅膀落在她膝盖上,小脑袋蹭蹭她的手,“沈老大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阿甲也从她背后的土里慢悠悠钻出半个身子,爪子里还抱着一块刚挖出来的、亮晶晶的土灵石,献宝似的递过来:“主人,吃石头,消消气。”
楚清歌看着阿甲那憨憨的眼神,和那块沾着泥土的灵石,哭笑不得,心里的憋闷倒是散了些。她接过灵石,随手塞进储物袋:“谢了阿甲,不过我现在气饱了,暂时啃不动。”
赤羽则优雅地停在一旁的歪脖子树上,梳理着自己愈发乌黑亮泽的羽毛,闻言嗤笑一声:“吉人天相?那只冰块脸一身煞气,跟‘吉’字哪点沾边?不过嘛……”它顿了顿,黑豆眼瞥向楚清歌,“他既然是为了救你这个麻烦精才暴露的,想必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那群蠢货弄死。”
这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楚清歌正要反驳,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一道略显尖细的传音:
“楚师妹,楚师妹在吗?”
楚清歌抬头,看见一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面生的小弟子,正探头探脑地站在药田边缘,手里还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枚黑色的、造型古朴、隐隐散发着肃杀之气的玉简。
得,说麻烦,麻烦就到。这造型,这气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戒律堂的“特产”。
楚清歌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起身,脸上挂起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这位师兄,有事?”
那小弟子显然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楚、楚清歌师妹,奉、奉戒律堂严执事之命,送来问话通知。请、请你于明日辰时,前往戒律堂偏殿,配合调查沈墨师兄……呃,魔气一事。”他说完,几乎是把托盘塞进楚清歌手里,然后像被狗撵一样飞快地跑了。
楚清歌拿起那枚黑色玉简,入手冰凉,神识探入,里面是措辞严谨、公事公办的正式通知,末尾还盖着戒律堂鲜红的法印,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呵,”楚清歌把玉简在手里抛了抛,冷笑一声,“‘请’我去问话?这请柬可真够别致的。”
“主人!他们真的要审你?”小朱朱立刻炸毛,在她肩膀上跳来跳去,“不能去啊!那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林青羽那个坏女人肯定在里面设好了陷阱!”
阿甲一听,也急了,两只前爪开始疯狂刨地,泥土飞扬:“对对对!不能去!主人,你放心,我阿甲别的不行,挖洞最在行!我今晚就挖一条直通戒律堂大牢的地道!我们把沈老大偷出来!然后咱们就跑路!天下之大,总有我们能安心炼丹挖洞的地方!”
它越说越激动,眼看就要规划出一条从玄天宗直通西域的逃跑路线,连路上在哪几个灵石矿脉歇脚都想好了。
楚清歌看着阿甲那认真的小眼睛,以及瞬间被它刨出一个小坑的药田,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她弯腰,一把按住阿甲还在奋力工作的爪子:“停停停!我的穿山甲大将军,你先别忙着规划越狱路线。”
“为啥?”阿甲不解地抬头,鼻尖还沾着泥点子,“主人你不是说,既然要碰,就碰个大的吗?挖穿戒律堂,这动静够大了吧?”
赤羽在树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啾”,像是在嘲笑阿甲的简单头脑。
楚清歌叹了口气,揉了揉阿甲的脑袋:“动静是够大了,但那是找死。戒律堂要是能被你一只穿山甲随随便便挖穿,玄天宗早倒闭八百年了。那地方肯定布满了禁制阵法,说不定你刚挖到地基,就被烤成穿山甲干了。”
阿甲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那……那也不能让主人你去冒险啊……”
“冒险?”楚清歌捏着那枚黑色玉简,眼神闪烁,“人家这是‘请’我过去‘配合调查’,名正言顺。我要是不去,岂不是显得我心虚?正好,他们不是要证据吗?我就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她想起沈墨被带走时那沉默的背影,想起林青羽得意的嘴脸,想起留影石上那反复播放的、被断章取义的画面。
“我想安安生生炼个丹修个仙,”楚清歌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语气里却没了之前的烦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可总有人不让我安生。既然躲不开,那就不躲了。既然要碰,那就按他们的规矩,光明正大地碰一碰!”
她看向三个伙伴,眼神坚定:“他们想在戒律堂跟我玩,那我就去!不过……”
她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去之前,咱们得做足准备。阿甲,你的挖洞技术暂时用不上劫狱,但有别的用处。小朱朱,你的寻宝和幻术得派上大用场。赤羽,你这身越来越黑的羽毛,说不定也能有点奇效。”
她挨个点兵点将,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瞬间被她带跑偏,变成了“如何花样反杀戒律堂”的战术讨论会。
“不就是问话吗?”楚清歌把那份冰冷的“邀请函”随手塞进怀里,拍了拍手,仿佛那不是催命符,而是下一炉丹药的订单,“姑奶奶我接了!我倒要看看,这潭水底下,除了林青羽那条搅屎棍,还有多少魑魅魍魉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