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疼死本仙草了!!!”
“赔钱!必须赔钱!精神损失费!惊吓过度费!花瓣保养费!还有…还有拖欠了两百年的地租利息!统统都要赔!没有五百上品灵石!再加三滴万年石钟乳滋养!本仙草今天就…今天就当场枯萎给你看!呜哇——!”
七星海棠那尖细娇柔、自带哭腔的碰瓷意念,如同魔音灌脑,在楚清歌的识海里立体环绕轰炸,音量之大,情绪之饱满,演技之浮夸,丝毫不输外面那个碰瓷专业户阵灵老前辈。伴随着这惊天动地的控诉,那株可怜兮兮的海棠抖得更厉害了,淡紫色的星形花朵光芒忽明忽暗,几片焦枯的叶子打着旋儿飘落,简直把“我受到了巨大伤害,我马上就要不行了”的戏份演到了极致。
楚清歌被这突如其来的“碰瓷二连击”震得脑瓜子嗡嗡作响,眼前仿佛有无数个“灵石”符号在跳舞。她看着眼前这株戏精附体、随时准备“当场去世”的海棠,又想想外面那个哭诉拖欠三百年工资的阵灵,再想想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和肩负的“讨薪先锋”重任……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谬、疲惫和“这禁地没一个正常玩意儿”的暴躁感,如同火山熔岩般,在她胸口剧烈翻腾!
“闭嘴——!!!”
楚清歌猛地抱头,发出一声比海棠意念波更响亮、更抓狂的灵魂咆哮!这声音饱含着被连环碰瓷逼到绝境的悲愤,震得周围浓雾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七星海棠被她这平地惊雷般的一嗓子吓得花枝乱颤,连“碰瓷宣言”都卡壳了,意念里只剩下一个委屈的抽噎:“……呜?”
小朱朱和阿甲吓得抱成一团,赤羽也下意识地缩了缩小脖子,脑袋上的包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
楚清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想把眼前这株戏精海棠连根拔起塞进嘴里嚼了的冲动,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极其“核善”的笑容,用意念对着那还在抽噎的海棠道:
“这位……花仙子前辈?”
“哼!” 海棠的意念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不满,花蕊对着楚清歌的方向。
“您看啊,” 楚清歌摊开手,展示了一下自己满身的污泥和旁边同样灰头土脸的三小只,“我们几个,像是能拿出五百上品灵石和三滴万年石钟乳的样子吗?您把我们榨成汁儿卖了,也值不了这个价啊!您这漫天要价,跟外面那位阵灵前辈一样,不厚道啊!”
提到阵灵,七星海棠的意念明显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
楚清歌立刻抓住机会,循循善诱,开启忽悠大法:“再说了,前辈,您这地租欠了两百年,按规矩,冤有头债有主,您该找当初种您的那位前任药园管事要啊!他偷摸把您种这儿,不交租金,拍拍屁股跑了,把烂摊子留给我们这些后来的小辈,这像话吗?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海棠的意念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那朵星形花朵的光芒闪烁频率慢了下来。
“所以啊,” 楚清歌语气更加诚恳,眼神无比真挚,“您为难我们也没用,对不对?不如这样!您告诉我那位前任管事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楚清歌出去就替您写血书!去他坟头…呃,或者去他家门口哭诉!保证让他徒子徒孙把拖欠的两百年地租连本带利给您吐出来!到时候,别说五百上品灵石,就是五千,那也不是梦啊!您躺着就能收钱,多好?”
她画饼的技术早已炉火纯青,描绘的前景让七星海棠那萎靡的花朵都似乎精神了一点点,淡紫色的光芒稳定了不少。
“真…真的?” 海棠的意念带着一丝犹豫和期待,娇声问道,“你…你真能帮我要回来?”
“千真万确!” 楚清歌拍着胸脯保证(溅起点泥星子),“我楚清歌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一个‘信’字!您看外面那位阵灵前辈,拖欠三百年的工钱,我都拍胸脯答应帮它讨了!您这点地租,小意思!包在我身上!”
“那…那好吧…” 七星海棠似乎被说服了,意念里的委屈和碰瓷劲儿消退了不少,带着点娇憨,“本仙草…本仙草就暂且信你一回。不过……” 它话锋一转,花瓣又微微合拢,“本仙草被你们惊吓过度,神魂不稳,需要滋养!现在就要!没有万年石钟乳,给点别的蕴含精纯木灵之气的东西也行!不然…不然本仙草还是撑不住要枯萎了啦!”
它又开始微微颤抖,光芒闪烁,一副“我很虚弱,需要立刻进补”的碰瓷后遗症模样。
楚清歌看着它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又犯了难。蕴含精纯木灵之气的东西?她要有那玩意儿,还至于在药园当杂役吗?她下意识地在自己的破储物袋里摸索,希望能找出点压箱底的货色——几颗干瘪的灵草种子?不行,灵气都快散光了。半块不知名的木头疙瘩?看着像柴火……就在她摸到储物袋角落,触碰到一个油纸包时,她眼睛突然一亮!
辣条!她还有辣条!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算不算蕴含木灵之气,但好歹是植物做的,够辣够刺激,说不定能糊弄一下?
就在楚清歌准备掏出辣条,尝试进行新一轮“辣条外交”时——
轰!!!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阴冷、都要充满无尽贪婪和暴怒的恐怖意志,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在她眉心的火焰胎记深处轰然爆发!
刺目的红光瞬间从胎记中炸裂开来!那光芒之盛,甚至暂时驱散了周围的浓雾,将楚清歌的脸映照得如同染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冰冷气息瞬间笼罩全场!
“够了!!!”
一个苍老、嘶哑、却蕴含着无尽威严和歇斯底里疯狂的咆哮,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楚清歌的灵魂最深处!这声音直接穿透了她的意识,甚至震得旁边的七星海棠花枝剧颤,光芒乱闪,发出惊恐的意念尖叫!小朱朱和阿甲更是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瞬间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赤羽都猛地炸起羽毛,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惧的尖啸,身上本能地腾起一缕微弱的黑金色火焰护体!
“蝼蚁!聒噪的蝼蚁!卑贱的草木!竟敢浪费本尊宝贵的时间!” 丹尊残魂的意念充满了极致的愤怒和疯狂,那阴冷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在她识海里疯狂肆虐、冲撞,试图彻底碾碎她薄弱的意志!眉心胎记仿佛要燃烧起来,剧痛让她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本就泥泞的衣衫!
“本尊耐心耗尽!尔等废物,连这点小事都纠缠不清!本尊的脱困契机就在眼前!岂容尔等在此讨价还价、蝇营狗苟?!” 丹尊残魂的咆哮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小辈!献祭!立刻献祭你的血肉!敞开你的神魂!让本尊接管!本尊赐你力量!助你碾碎这碍事的草木!踏平这破烂禁地!否则……本尊现在就燃尽你的魂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吼——!”
恐怖的魂压如同实质的山岳,狠狠压在楚清歌的灵魂之上!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彻底撕碎、吞噬!那冰冷的、充满腐朽和恶意的力量,如同无数只贪婪的触手,疯狂地撕扯着她的精神壁垒,试图强行侵入!
“啊——!” 楚清歌痛苦地捂住灼痛欲裂的额头,身体弓得像只虾米,牙关紧咬,鲜血从嘴角渗出。
“主…主人!” 小朱朱焦急地尖叫,想冲上来却被那恐怖的魂压死死按在地上。
“吱!(坏东西!)” 阿甲也徒劳地挣扎着。
赤羽身上的黑金色火焰明灭不定,它死死盯着楚清歌眉心的红光,稚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恐惧:“上古残魂…好强的怨念…丫头!撑住!”
七星海棠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意念),淡紫色的光芒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呜…好…好可怕的老鬼…别…别过来…我…我不要灵石了还不行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楚清歌感觉自己灵魂即将被彻底撕裂吞噬的绝望关头,就在那丹尊残魂的意志如同贪婪的巨口,即将彻底将她意识吞没的瞬间——
楚清歌那双因为剧痛而布满血丝、几乎失去焦距的眼睛里,猛地闪过一丝近乎本能的、被逼到绝境的凶狠与……无赖!
献祭?献你个头!老娘还没活够呢!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在那意识即将沉沦的最后一刻,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动作快如闪电!那只刚刚摸到辣条油纸包的手,没有去捂头,也没有去反抗灵魂的侵蚀,而是猛地伸进了破旧的储物袋!
不是掏符箓,不是摸法器。
她掏出来的,依旧是那红艳艳、油汪汪、散发着霸道辛辣香气的——辣条!
在眉心刺目红光映照下,在丹尊残魂那毁灭性的魂压笼罩中,在七星海棠惊恐的意念注视下,在赤羽它们担忧又错愕的目光里……
楚清歌无视了脑子里那疯狂咆哮的“献祭”命令,无视了那几乎要将她灵魂冻结的阴冷恶意,无视了眼前这生死一线的绝境。
她只是极其淡定地、甚至带着点不耐烦地,剥开了那沾着泥点、被红光映得有些诡异的油纸。
然后,在丹尊残魂那狂暴的意志即将完成最后侵占的刹那——
“啊呜!”
她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吸溜——”
清脆的咀嚼声,伴随着辛辣的香气,在死寂的、被恐怖魂压笼罩的禁地谷底,无比清晰地响起。
楚清歌一边嚼着那劲道十足、辣味冲天的凡人零嘴,一边抬起眼皮,眼神里带着一种被吵醒般的烦躁和“你事儿真多”的嫌弃,用意念对着脑子里那个咆哮不休、马上就要得逞的上古残魂,含糊不清地说道:
“吵吵啥?没看见我正忙着跟花仙子前辈谈生意呢吗?饿了,先垫吧一口。要帮忙?行啊……”
她咽下嘴里的辣条,舔了舔沾着红油的嘴唇,在丹尊残魂那如同被掐住脖子、陷入巨大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短暂死寂中,慢悠悠地、字正腔圆地补充道:
“……先v我50灵石定金验验资呗?亲?”
丹尊残魂:“????????????????????” (无数个问号如同实质的乱码,在楚清歌识海疯狂刷屏!)
七星海棠:“……” (意念彻底死机,花朵僵住。)
小朱朱、阿甲:“……” (虽然不懂,但感觉主人又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赤羽:“……” (沾满泥巴和骨粉的小嘴微微张开,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呆滞的表情。)
整个禁地谷底,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楚清歌“吸溜吸溜”啃辣条的声音,伴随着那霸道辛辣的香气,在丹尊残魂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魂压中,顽强地、荒诞地、无比嚣张地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