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残骸构成的环形星域里,紫黑色星云像打翻的墨汁在画布上晕染。林疏桐的星舰悬停在最大的碎星带边缘,舰桥舷窗外,无数冰晶状的时空碎片正折射出诡异的七色彩光,每道光芒里都嵌着不同时空的画面——有的是恐龙踏过岩浆,有的是未来都市在黑洞中崩塌,还有的是他们自己正在星舰上争论的场景。
这些时空镜碎片能映照过去未来,辰渊的鎏金长袍在控制台蓝光下泛着星河纹路,他指尖划过星图,但按照星穹议会记载,触碰者会被吸入镜像时空,轻则记忆错乱,重则永远困在时间夹缝里。
温清晏突然按住林疏桐的手腕,她正要伸手触碰舷窗上一块贴着星舰倒影的碎片。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作战服传来,带着熟悉的医用酒精气息:别冲动,你的星渊火种会引发时空共振。他鬓角渗出细汗,显然上次黑洞探查的伤还没好利索。
江暮沉抱着抗焦虑药瓶靠在墙角,玻璃药瓶在他颤抖的手里叮当作响:我好像在那片红光里看到苏父的手术台了......顾清越立刻上前扶住他,内科医生白大褂的袖口沾着刚调配的安神草药汁,混着淡淡的艾草香:那是记忆投影,江医生,深呼吸。
突然,所有时空碎片同时剧烈闪烁。沈星遥指着星图边缘尖叫:那是什么?只见碎星带深处,一团旋转的赤金色火焰正冲破星云,火焰里裹着艘残破的星舰,船身上的标志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是烬的舰队!莱昂的机械义眼红光爆射,指挥台前瞬间弹出数十个武器控制窗口,他在冲击时空镜!
话音未落,赤金色火焰已经撞上最大的一块时空镜碎片。那碎片像被重锤砸中的冰面,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无数棱面飞溅开来。其中一块菱形碎片擦着林疏桐的星舰掠过,舷窗上顿时映出诡异的画面——星舰内部一片狼藉,温清晏倒在血泊里,胸口插着半截光灵权杖。
林疏桐的瞳孔骤然收缩,星渊火种在她掌心烫得像块烙铁。她转身就要冲向舰载机库,却被顾清越拉住:疏桐!那只是可能的未来!内科医生的眼镜片反射着警报灯的红光,平时温和的侧脸此刻绷得像弓弦。
快看那些碎片!叶婉音抱着急救箱跑来,儿科白大褂下摆沾着给程叙包扎时蹭到的机油,它们在重组!
众人抬头,只见飞溅的时空碎片在空中重新拼接,竟组成了道巨大的拱门。拱门中央,无数光影在流动——有沈星遥和叶婉音在幼儿园画的向日葵,有程叙用金属义肢敲出的摩斯密码,还有艾莎用冰雪雕刻的、带着裂纹的冰玫瑰。
烬的星舰从拱门中冲了出来,船体冒着黑烟,舱门打开,那个半机械改造人踉跄着跌落在星舰甲板上。他银色的机械臂已经断裂,露出里面缠绕的红色管线,像暴露在外的血管:混沌仲裁者......他在收集镜像时空的能量......
薇薇安突然捂住太阳穴跪倒在地,浅粉色长发垂落遮住颤抖的肩膀:好多意识......它们被困在时空夹缝里......有个小女孩在哭......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她手里拿着程叙的平安符!
程叙的金属义肢响了一声,他下意识摸向胸口——叶婉音给的平安符还在,但上面的丝线已经莫名断裂。建筑工人黝黑的脸上渗出冷汗:那是......我在荒岛救过的那个小女孩?
星弦突然拨动悬浮的星弦竖琴,淡蓝色长裙随声波震动,发出清越的音符:这些碎片在吸收情感能量!她指尖的音符撞上一块碎片,竟激起涟漪般的红光,恐惧、悲伤、爱意......都会让它们变强!
就在这时,时空拱门里突然伸出无数光带,像藤蔓般缠住烬的星舰。那半机械人发出痛苦的嘶吼,机械臂上的电路开始爆炸:他要把我当祭品!他突然抬起仅剩的人类手臂,掌心躺着块黑色芯片,这是混沌仲裁者的能量核心数据......林疏桐,只有星渊火种能销毁它!
林疏桐接过芯片的瞬间,时空拱门突然剧烈收缩。温清晏猛地将她推开,自己却被一道光带缠住脚踝。男人的白衬衫瞬间被勒出红痕,他朝林疏桐大喊:用火种烧芯片!别管我!
清晏!林疏桐的声音劈了个叉,星渊火种在她掌心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她正欲冲过去,却被突然出现的镜像拦住——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镜像,手里握着沾血的光灵权杖,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你不敢烧的,镜像的声音和她自己的重合在一起,带着冰冷的回响,烧了芯片,时空结构会崩塌,你可能永远见不到他了。
温清晏的声音从光带中传来,带着金属被挤压的闷响:疏桐!相信我!
林疏桐看着镜像手里的血权杖,又看看光带中脸色苍白的男人。她突然想起在市立医院的那个雨夜,温清晏也是这样,在手术室外等了她七个小时,白大褂被雨水淋透却浑然不觉。
星渊火种的光芒突然变得柔和,像清晨透过手术室窗户的阳光。林疏桐握紧芯片,转身将火种按了上去。黑色芯片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时空拱门开始剧烈震颤,那些光带瞬间崩解。温清晏跌落在地,林疏桐扑过去抱住他,男人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窝:我就知道......
快看烬!罗伊的火焰巨剑突然指向舷窗外。众人望去,只见那个半机械人正被时空碎片包裹,身体在不断分解重组,他的机械眼最后亮了一下,投射出段影像——混沌仲裁者站在座水晶宫殿里,手里把玩着块发光的碎片,宫殿墙壁上,刻满了林疏桐等人的名字。
时空拱门突然开始收缩,无数碎片像流星般坠落。其中一块碎片擦过沈星遥的脸颊,他下意识护住身边的叶婉音,却在碎片上看到自己和她的墓碑,日期是三天后。
叶婉音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幼儿园老师颤抖了一下。儿科医生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别信它,星遥。
林疏桐扶着温清晏站起来,星渊火种在她掌心缓缓旋转。她看向舷窗外不断崩塌的时空碎片,又看看身边的众人——顾清越正在给江暮沉注射镇定剂,程叙用金属义肢帮莱昂抢修控制台,艾莎和罗伊背靠背警戒着,星弦的竖琴声里第一次带上了杀伐之气。
一块拳头大的时空碎片砸在舷窗上,映出最后的画面:混沌仲裁者摘下面具,露出张和温清晏一模一样的脸。
星舰突然剧烈倾斜,警报声尖锐得像要刺破耳膜。林疏桐的星渊火种与那块碎片产生共鸣,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她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