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吃过宴席,回到小院时,呵呵已经在帮白露收拾行李。
她动作麻利地将戏服叠进箱子,嘴里还在念叨:
“这件襦裙记得单独放,别压出褶皱。还有顾老师给你摘的莲蓬干,我放保鲜盒里了……”
白露没应声,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顾言的小屋。
门虚掩着,能看到他正弯腰整理行李。
“去吧去吧,”呵呵推了她一把,促狭地眨眨眼,“再不去告别,某人该偷偷抹眼泪了。”
白露红着脸踹了她一脚,却还是提着裙摆跑了过去。
推门的瞬间,顾言正好转过身,两眼四目相对。
“收拾完了?”他挑眉笑问。
“嗯。”白露点点头,视线落在墙角的行李箱上,忽然没了平时的活泼,“后面……有什么打算?”
“下午回京都,晚上把歌录了,赶在征歌截止前交上去。”
顾言温柔的述说着。
白露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平时叽叽喳喳的话痨性子像被按了暂停键,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顾言察觉到她的反常,停下手里的活。
摸了摸白露的头问道:
“露露,怎么了?”
话音刚落,白露忽然上前一步,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没什么,”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淡淡的鼻音,“就是马上要分开了,有点舍不得。”
顾言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傻丫头,又不是见不到了。”
他转过身,指尖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垂。
“听说你要去横店进组了?等我这边忙完,去探班。”
白露猛地抬头,眼里瞬间亮起星光:
“真的吗?太好了!”
随后又疑惑道: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横店?”
顾言笑得神秘:“我不能出卖朋友。”
“哼,臭呵呵!”白露瞬间反应过来,气鼓鼓地跺脚,“这个叛徒!等下就收拾她!说,你是怎么收买她的?”
“咳咳,就一顿饭。”顾言憋着笑举手投降。
“一顿饭就收买了?”白露叉着腰控诉,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平时吃我的喝我的,关键时刻居然叛变!”
“别气了,”顾言揉了揉她的头发,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我也是想关心你才问的,别怪她。”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织成金色的网。
白露望着他含笑的眼眸,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柔软的触感像羽毛拂过心尖,顾言愣了愣。
下一秒,顾言伸手揽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甜得让人发晕。
“导演喊我们一起……”
赵金麦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话音在看到屋里的景象时戛然而止。
她瞪大了眼睛,随即捂着嘴偷笑,转身就往外跑:
“哎呀,我不该这个时候进来,打扰了!”
“麦麦!不是你想的这样!”
白露猛地推开顾言,红着脸追了出去,顾言笑着摇了摇头也跟了出去。
院子里瞬间热闹起来。
陈赤赤凑到赵金麦身边起哄:“咋了咋了?看到啥了?”
赵金麦刚要开口,就被追来的白露捂住了嘴,只能含混不清地嚷嚷:
“亲……在一起……”
“哦——”众人拖长了语调,眼神在顾言和白露之间来回扫视。
“就这?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你说呢,七叔祖。”
陈赤赤拍着顾言的肩膀狂笑。
白露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跺着脚辩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就是……就是不小心撞到了!”
“对对对,撞到了,嘴都撞红了。”
路含在一旁帮腔,笑得更欢了。
顾言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将白露拉到身后,对着众人挑眉:
“笑够了?该打板告别了。”
“哟哟哟,护上了!”
陈赤赤笑得更大声,却还是乖乖跟着王正宇走到摄像机前。
导演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头露出熟悉的笑容:
“各位观众朋友们,《希望的田野》清河村站的录制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大家半个月的陪伴,也感谢清河村的乡亲们……”
阳光穿过老槐树的枝叶,在众人身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白露偷偷拽了拽顾言的衣角,两人相视一笑,眼里的甜蜜藏都藏不住。
打板声落下的瞬间,张立老师忽然看向顾言:“下午去录歌?”
顾言点头:“嗯,还没找好工作室。”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张立老师眼睛一亮,“设备都是顶尖的,老板是老朋友,清净得很。去不去?”
“真的?”顾言喜出望外,这简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陈赤赤立刻凑过来:“带上我带上我!正好见识下言神录歌现场!”
“算我一个!”黄雷和路含异口同声。
白露和赵金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遗憾。
“我明天飞横店进组,赶不及了。”赵金麦叹了口气。
“我也是明天开机。”白露瘪着嘴,手指绞着顾言的袖口。
“没事,”陈赤赤拍着胸脯,“我给你们录屏,保证每一帧都不放过!”
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时,已是下午两点。
众人本想悄悄走,免得惊动乡亲们,可刚到村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
夕阳的金辉里,黑压压的人群站在路两旁,像是夹道欢迎的仪仗。
顾大爷拎着一篮土鸡蛋,篮子上还盖着块红布;
顾文山抱着两坛封好的酒,酒坛上贴着“福”字;
六叔公拄着枣木拐杖,身后跟着十几个穿校服的孩子,手里都攥着野花。
“七叔祖!露露!”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瞬间掀起浪潮。
孩子们举着野花追上来,把花瓣撒在车窗上;
老奶奶们往车里塞鞋垫,针脚里藏着“平安”二字;顾大壮扛着半袋新米,非要塞进后备箱,说“城里买不到这么香的”。
“有空常回来啊!”
“七婶婆要照顾好七叔祖!”
“顾老师的歌我们天天听!”
车窗外的声音此起彼伏,白露趴在车窗上,看着那些熟悉的身影越来越小,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顾言握紧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原来所谓故乡,就是哪怕走得再远,总有人在原地等你回头。
车子缓缓驶离清河村,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陈赤赤还在数着堆成小山的土特产:
“顾大爷的鸡蛋千万别压碎了……顾师傅这酒得小心放……”
到达首都已是傍晚六点。
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张立老师直接带着众人去了那家录音工作室。
推开玻璃门的瞬间,顾言愣了愣——墙上挂满了老照片,其中一张正是秦山年轻时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
“老周,好久不见!”
张立老师对着吧台后正在擦杯子的男人喊道。
男人转过身,鬓角已有些斑白,看到顾言时忽然笑了:
“你就是秦老头的关门弟子?”
“您认识我师父?”顾言惊讶地挑眉。
“何止认识,”周老板哈哈一笑,指了指墙上的照片,“当年我还唱过他写的歌呢。后来嗓子坏了,就开了这家工作室。”
寒暄了几句,顾言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早已在系统兑换好的歌谱。
“周叔,帮忙看看编曲?”
周老板接过谱子,戴上老花镜仔细看着。
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猛地一拍桌子:“好歌!这绝对是能流传的经典!”
录音师很快调好了设备。
顾言走进隔音室,戴上耳机的瞬间,外面的喧闹仿佛都被隔绝在外。
当伴奏响起来时,张立老师猛地坐直了身体,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这旋律里有他年轻时插队的田野,有红旗飘扬的广场,有岁月沉淀的厚重。
“我和我的祖国
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
都流出一首赞歌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
我歌唱每一条河
袅袅炊烟
小小村落
路上一道辙”
清澈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传出,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黄雷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唱红歌的夏夜,眼眶悄悄红了。
“你用你那母亲的脉搏和我诉说
我的祖国和我像海和浪花一朵
浪是那海的赤子
海是那浪的依托
每当大海在微笑
我就是笑的漩涡
我分担着海的忧愁
分享海的欢乐
………”
陈赤赤难得没打闹,只是盯着录音室的玻璃,嘴巴微张,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震撼,最后化作满满的骄傲。
路含轻轻跟着哼唱,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仿佛有股热流从心底直冲眼眶。
周老板靠在墙上,望着隔音室里的年轻人,忽然想起多年前秦山对他说的话:
“好歌能穿透时光。”
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经典,就是能让不同年代的人,在同一旋律里找到共鸣。
一遍结束,录音室里一片寂静。
“绝了!”陈赤赤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拍着桌子,“朋友们,这歌绝对完爆化成雨!”
“不止是完爆,”路含深吸一口气,“这是能刻在骨子里的歌。”
顾言走出隔音室时,正好对上周老板赞许的目光:“秦老头没看错人。这歌,能火一辈子。”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城市的霓虹灯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顾言看着手机里白露发来的消息——“刚到横店啦,剧组的盒饭居然有小龙虾!但也没有你做的好吃!”,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回复:“等我录完歌就去看你,给你单独开小灶。”
发送的瞬间,走廊里传来陈赤赤的喊声:
“言神!别秀了!吃夜宵去啊!”
顾言笑着应了一声,抬头望向窗外的星空。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