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轰鸣声撕裂了夜空的寂静,邵北胯下的川崎AR80如一头苏醒的钢铁野兽,排气管喷吐出淡蓝色的光雾。他猛地拧动油门,后轮在柏油路上空转半圈,随即如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1998年的县道,傍晚空旷得像个专属赛道,路灯在沥青路面上投下连绵的光斑。
川崎大灯开启,光芒万丈。
邵北的身体随着车速提升渐渐前倾,初春的夜风像冰冷的绸缎迎面扑来,将他熨烫平整的衬衫吹得猎猎作响。
哈哈——!
笑声猝不及防地从胸腔迸发,被狂风撕成碎片抛向身后。邵北自己都愣住了——重生以来,这张脸浮现过冷笑、讥笑、皮笑肉不笑,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嘴角快要咧到耳根。
转速表指针直逼红线区,时速表的数字不断攀升:60、70、90...道旁的白杨树连成绿色虚影。邵北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微微放开了一只手,仿佛要抓住两世为人都未能触及的自由。
几个月来的算计、筹谋、如履薄冰,此刻全被甩在尾气里。他想起前世电梯之祸前最后记忆里刺目的车灯,而此刻眼前延伸的道路却亮如银河——原来驾驭风险的感觉如此美妙。
转弯时他压低了身子,膝盖距地面只剩二十公分。川崎的发动机在极限状态下发出悦耳的嘶吼,后视镜里,孙县的灯火已缩成一小团橙黄的光晕。
当大泽乡的界碑出现在视野时,邵北意犹未尽地轻点刹车。仪表盘显示这段三十里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发烫的发动机隔着裤管传来阵阵热浪。
他单脚撑地停在乡政府门口,摘头盔时发现刘海已被汗水浸透。月光下,摩托车漆面映出他此刻的模样——眼角笑纹还未褪去,眸子里跳动着两世未见的鲜活光彩。
摩托车引擎的余温在夜色中缓缓消散,邵北坐在车棚的小板凳上,指尖轻轻抚过川崎油箱上尚未褪去的温度。月光透过铁皮棚顶的缝隙,在他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
邵乡长。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时,邵北的指尖微微一顿。他转过头,看见门卫老赵站在阴影里,虽然年纪很大,但后背却挺的笔直,洗得发白的制服袖口沾着露水的痕迹。
老赵,还没休息?邵北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老赵慢吞吞地坐下,老旧的小板凳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浑浊的目光落在崭新的摩托车上:好车。邵乡长刚刚换的吗?
代步而已。邵北摸出烟盒,递过去一根。
两根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两人谁都没再开口。半晌,老赵突然用烟头指了指主楼三楼:那间办公室,空了一年多了。
邵北吐出一口烟圈,目光顺着望去。三楼东侧的窗户黑洞洞的,像只空洞的眼睛。
那里是大泽乡党委书记的办公室,邵北从来这里时就听说大泽乡一直是刘忠勇负责,他想要上位党委书记,一直没有机会。
是啊,该有人来了。 邵北感叹道,他早就知道老赵大概率是白杨安排过来的人。
他谈到这个党委书记的位置一定是意有所指。
老赵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了腰。等他直起身,却莫名其妙说了句:这两天估计要下雨咯。
邵北眯起眼睛。老赵的眼神绝不简单。
天气预报没说有雨。邵北故意道。
老赵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站起身,凳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人老了,我这个老骨头比天气预报准。他蹒跚着走向黑暗,背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下雨了,有人会带伞来。
说着,老赵便缓缓走向保卫室。
这个信号,很简单,邵北知道,即将有人要空降大泽乡。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安南和他说过的话——我有一个人要安排到海州,到时候你帮助帮助。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这孙县一下子要大换血,自己到来只是一个开始,之后就从县长到下面的乡党委书记都有变化。
这是一场战争呐。
邵北站起身,刚刚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他知道越是有战争被挑起,那么这纷争之下就越是机会很多。
与此同时,肖菲的日子就难过的多,邵北的话让她一直都睡不好觉,她知道邵北现在的手段,也害怕邵北的证据筹码,可她也知道帮助邵北,只怕乐正义这棵大树不保。
左右为难,怎么选呢,但是她的时间不多了,以邵北的个性他很快就会采取行动,自己必须抉择。
珠光大饭店昏暗的卧室里,肖菲仰面躺着,丝绸被单滑至腰间,露出布满红痕的肩膀。
刚才又是一番稀松平常,然而乐际已经是不堪重负,气喘吁吁。
乐际汗湿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回荡。
宝贝,今天怎么没声儿了?乐际的手指在她腰侧流连,带着事后的满足,没伺候好你?毕竟我这么强,这不应该啊。
玛德,你个废物男人,哪次把我伺候好了!肖菲心里暗骂可表情状态却十分谄媚地逼真。
肖菲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她现在忧心忡忡,今天居然忘记稍微演一下,额我...今天不太舒服。
乐际支起身子,床头灯在他肚子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一脸的紧张:哪儿不舒服?我来帮你治疗治疗?
没事没事,”肖菲赶紧撇清楚。她别过脸,长发遮住闪烁的眼神,和此刻的心虚,你去洗澡吧。
此刻的她心里正在做着挣扎,关于乐际那些调情的话那是根本懒得应付。
“好,那我好好去洗个澡,让我再休息一会,”乐际笑得很是猥琐,“等一下我好好伺候伺候你。”
被单摩擦的窸窣声中,乐际翻身下床。他走到浴室门口时,肖菲突然开口:乐际。
声音很轻,却让男人顿住了脚步。水龙头没关严,滴水声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