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外,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洒满阳光,在一片暖阳中两个人的身影缱绻而温和。
安和月背靠着窗台,阳光透过她耳畔的发丝,在脸颊闪动着细碎的光影。她歪着头看向邵北,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这明明是初春,却有着种独特的温婉夏日感。
还是之前的样子,那个楚楚可怜的俏丽女孩,但是眉眼之间多了一份坚韧态度。
或许是这几个月也在选调培训和学习中锤炼出一些品质吧。
你在大泽乡干得不错嘛。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指尖轻轻敲击着窗台的水泥台面。
邵北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随意地转着钢笔,一种玩世不恭的样子却又有着一份庄重:也就那样吧。他忽然挑眉,不过我承认,搞这些确实有点天赋。
噗——安和月忍俊不禁,珍珠耳坠随着笑声轻轻晃动,你还真是...她故意拖长声调,真是脸皮越来越厚了。
窗外一阵风过,春风带来了生机,梧桐树叶沙沙作响。邵北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根红绳上——那是去年冬天他们第一次在游乐园散步,自己随手编的平安结,没想到她还戴着。
倒是你,邵北突然压低声音,行踪够神秘的。说什么天天监督我,我还纳闷怎么从没见着人...他故意环顾四周,原来真是字面意义上的啊。
安和月忽然凑近半步,发梢的茉莉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来:怎么?和你说实话还不高兴了?她眨眨眼,睫毛都感觉出纯洁无邪。
两人相视一笑。远处会议室的门开了又关,传来模糊的交谈声。这一刻难得的轻松,让邵北紧绷了半年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他正想说什么,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李德康的身影在光影交界处显现。他手里拿着份文件,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搭在臂弯,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李县长好。邵北立刻站直身体。
许久不见李德康,邵北还是决定要稍微保持一点距离感,毕竟领导刚刚挪了挪位置,自己和他该什么关系,还是应该他来定夺。
李德康微微颔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温和:小邵在孙县表现不一般啊。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赞许,又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期许。
感谢领导抬爱,邵北的语气诚恳,都是自我约束罢了。
阳光斜斜地照进走廊,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李德康突然板起脸:不过有一点我要批评你。
邵北立刻收敛笑意,双手自然垂放在裤缝处,标准的军人站姿:请您指正。
说好了私底下喊学长,李德康的嘴角微微上扬,怎么又忘了?
紧绷的气氛瞬间消融。邵北肩膀一松,眼底浮现出真切的笑意:学长好。这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安和月在一旁掩嘴轻笑。李德康拍了拍邵北的肩,力道不轻不重: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年轻人先聊着,叙叙旧。他看了眼腕表,邵北,过会儿记得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学长。邵北回敬以微笑。
李德康的背影渐渐远去,皮鞋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窗外的梧桐树上,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带落几片金黄的叶子。安和月忽然轻声问道:这几个月,难吗?
邵北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流动:难啊,当然很难。
安和月凝视着邵北,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在他挺拔的鼻梁和下颌线如此分明。她注意到他眼角新添的细纹,还有藏在浓密睫毛下那一闪而过的疲惫。
哪怕邵北说隐藏情绪的高手,有再深的城府,在这样高压的交手之下几个月,那种疲惫感也难以隐藏。
孙县的事,我都听说了。她轻声说道,手指有意无意地抚摸着手腕上的红绳。远处食堂飘来的饭菜香混合着初冬清冽的空气,在两人之间缓缓流动。
邵北下意识摸了摸西装口袋里的烟盒,又顿了顿收回手:都是分内之事。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难得的宁静。
安和月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他西装领口的一道褶皱。这个自然而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怔了一下。
你这里...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俏皮,沾了片树叶。摊开掌心,果然有一片金黄的梧桐叶。
邵北低头看着那片叶子,忽然笑了:眼真尖。阳光在他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眼底泛起的波澜。
走啦!安和月突然转身,米色风衣的下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她倒退着走了几步,你这个人,估计也是个劳碌命。”
“什么叫劳碌命?”
“就是嗯…”安和月微微抬起下巴,思考了一瞬,“想的多啊,考虑的多啊,一做事情就停不下来了,那种…”
看着安和月仔细解释的样子,邵北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这叫算命吧。”
“哪有啊,我认真的和你说的!”
“我可不是劳碌命,我要的闻到着香味,立马就能停下手头的工作,吃饭去。”
“那我请你吃食堂最好吃的肉包子!安和月加快几步走到邵北的面前。
邵北站在原地,看着她伸出的手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远处传来食堂阿姨吆喝最后一笼的声音,混合着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
怎么?安和月歪着头,怕我下毒啊?
邵北终于迈开步子,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轻快的节奏。他故意板着脸:我是担心你把食堂吃穷了。
“歪,我一个女孩子唉,十个我胃口也没你大吧。”
“那现在咱们是十一个你呀。”
“十一个我也没那么能吃好吧。”
“安小姐这是舍不得钱包了啊。”
“那可不呢,我才刚上班,又不像邵乡长,钱包里有钞票呢…”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相伴着走向食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