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珠光大饭店,邵北也没有回旅店的兴致。
邵北独自走在孙县昏暗的街道上,道路两旁低矮的民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破败,几家小卖部的霓虹灯牌闪烁着刺眼的光。
他踢开脚边的一个空易拉罐,金属撞击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明明有这么多资源...有这么好的土壤…邵北喃喃自语,目光扫过远处隐约可见的工厂轮廓。
“都被这些个蛀虫吃瘫了…”
他的思绪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
来电显示何小婷三个字让邵北眉头一皱。已经八点多了,这个时间...
“喂小北…”
何姐?电话那头传来很细的呼吸声,邵北的心猛地一沉,你喝酒了?
你别管!何小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和哭腔,我...我不想活了...我太苦了...
这是闹哪出呐?
邵北的脚步猛地顿住,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何姐你冷静点,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里传来玻璃杯碰撞的声音,何小婷的抽泣断断续续: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来找我...韩仁范那个王八蛋...我...
你现在在哪?邵北已经快步走向停在一旁的自行车,告诉我位置!
安家公寓...何小婷的声音越来越弱,502...
安家公寓?那不是一居室地小公寓吗,何小婷怎么会在那?
邵北顾不上多问,一个翻身跨上自行车。老旧的车链在急速蹬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
夜风呼啸着掠过耳畔,将他的棉衣衬衫吹得猎猎作响。
路过一个陡坡时,自行车的前轮猛地颠了一下。
邵北死死握住车把,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的脑海中闪过何小婷靠在墙边痛哭的画面,脚下蹬踏的速度更快了。
拐过最后一个路口,一栋灰白色的公寓楼出现在眼前。
这座公寓是整个孙县最新的单身公寓,也是唯一一个按照简约欧式风格打造的电梯小公寓。
邵北甩开自行车,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电梯。电梯上升时,他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上一世电梯呼啸下坠的痛感记忆犹新…
邵北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何小婷蜷缩在沙发一角,身上套着一件丝质的酒红色睡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她保养的很好肌肤雪白。
何小婷虽说三十大几岁,但特有的成熟风韵在酒精的作用下愈发明显——睡袍下摆滑落,露出修长的小腿;领口微敞,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她的短发凌乱地贴在潮红的脸颊上,眼尾微微上扬,双眼迷离而勾人。
挖槽,今天晚上到底什么情况?邵北内心一阵惊呼,这是捅了桃花窝了?
何姐...邵北轻唤一声,小心地避开地上歪倒的酒瓶。
何小婷缓缓抬头,醉眼朦胧中带着几分迷离。睡袍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肩头,她却浑然不觉:小北...你来啦...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酒气。
邵北蹲下身,与她平视:发生什么事了?
他...他们都在笑我...何小婷突然抓住邵北的手,力道大得惊人,笑我被韩仁范骗了二十年...笑我是个蠢女人...她的双手修长而漂亮,虽然有着上了年纪的些许褶皱但正因如此更惹人心疼。
她的泪水顺着下巴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邵北没有抽回手,任由她发泄:那不是你的错。
就是我的错!何小婷猛地凑近,带着酒气的呼吸传递微微的香气,散在邵北脸上,我早该发现的...那些香水味...那些晚归...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呜咽,整个人几乎扑进邵北怀里。
成熟女性的体温透过单薄的睡袍传来,混合着淡淡的香水味和酒精气息。邵北僵在原地,双手悬在半空,不知该不该落下。
这是什么人能顶得住的?
韩仁范真是禽兽不如啊,这样的尤物,还到外面乱搞!真是垃圾!
小北...何小婷突然仰起脸,湿润的眼睛直直望进他眼底,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邵北的衣领,一点点描摹着纽扣的轮廓。
“我和韩仁范那个老狗离婚了,我对未来没什么想法了…你说我该不该及时行乐?”
客厅的时钟滴答作响,邵北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何小婷的指尖已经滑到他锁骨处,带着灼人的温度。
何姐,你喝多了。邵北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声音有些发颤。
何小婷却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凄楚和决绝:怎么...连你也嫌弃我?她借着力道将邵北拉得更近,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女人...
月光透过纱帘,两人的影子在墙上难以分辨。茶几上的酒瓶折射出迷离的光,照亮了沙发上混乱的衣物。
“何姐…”
“小北…”
…
夜深了。公寓的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只有那瓶没喝完的红酒,依然静静立在茶几上,里面红色琥珀般的酒液在月光下晃动着。
十点…
邵北站在窗边点燃一支烟。
这换谁来也得沦陷呐。
何小婷坐在床头镜前整理着发丝。
“邵乡长,不好意思,你不必担忧,都是我的错,我得谢谢你。”何小婷转过头微微一笑,“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活。”
…
“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何小婷继续整理着头发,“我知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婷姐,你之后什么打算?”
“谈不上打算,我还有女儿,我得照顾好她呀,以后随缘咯,对了,”何小婷忽然态度郑重了许多,“我猜,你是不是在调查韩仁范那帮人的事?韩仁范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吧?”
邵北没有回答,他的眼神警觉,掐灭了手中的烟。
“我的意思是,他们的事,我略有耳闻,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