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通风管边缘滴落，砸在铁皮上发出叮咚声，像是谁在敲小鼓。我摸着膝盖上的擦伤，那块001号碎片还在掌心发烫，蓝光在裂痕边缘游走，像一条不安分的蛇。
“这碎片真能和赤霄刀柄上的纹路对上？”沈皓靠在通风管拐角，面具上映着乱码似的光斑，“我这系统都快烧了。”
“你那面具不是挺能装的吗？”我瞥了他一眼。
“它现在比我还虚。”他扯了扯嘴角，手指在面具边缘轻轻摩挲，“这玩意儿像是在……哭。”
“哭？”杨默蹲在通风管尽头，扳手贴着铁皮滑动，发出细微的震动，“它不是在哭，是在认亲。”
“啥？”我一愣。
“你手上那块碎片，是赤霄的一部分。”他抬头，眼神像刀片似的，“它不是碎了，是被剥离的。”
“剥离？”我低头看碎片，蓝光似乎更亮了些，“怎么剥离的？”
“活性剥离弹。”张兰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沙哑得像砂纸擦墙，“那玩意儿能从宿主手里抢走神器，连根带魂一块抽出来。”
我猛地转头，她靠在通风管壁上，脸色发白，额角还挂着汗珠，赤霄横放在膝头，刀刃暗淡无光。
“你没事吧？”我下意识往前凑。
“没事？”她哼了一声，“被那玩意儿打中，不死都算命大。”
我这才注意到她胸口的衣服破了个洞，边缘焦黑，像是被什么高温弹头擦过。
“陈景明干的。”杨默站起身，眼神冷得像铁，“他抢走了赤霄核心。”
“谁？”沈皓一震。
“ALphA的头儿。”我咬牙，“那老东西亲自来了。”
“他现在在医院废墟。”杨默把扳手贴在碎片上，金属相碰，发出一声低鸣，“这玩意儿能追踪他。”
“你是说……”沈皓眼神一亮，“它还能找到赤霄？”
“不止。”杨默抬头，眼神复杂，“它还能告诉我们，陈景明到底想干什么。”
医院废墟像座被掏空的骷髅，外墙塌了半边，楼顶开了天窗，月光漏下来，照在满地碎玻璃和金属残骸上，泛着冷光。
**“这地方比我想象中还破败。”**我蹲在墙角，压低声音。
“你家阁楼还有灯。”沈皓一边说一边调试面具，“这儿连空气都带着铁锈味。”
“别废话了。”杨默靠在窗边，扳手贴着墙面滑动，探测着什么，“他在地下三层。”
“你怎么知道？”我问。
“这墙上有星轨族符文。”他指着墙缝里隐约可见的刻痕，“和上次那据点一样。”
“你确定不是人家装修风格？”我嘀咕。
“你确定不是你嘴欠？”他瞪我一眼。
我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
“我去。”张兰芳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稳了些，“赤霄还在他手里。”
“你这状态？”我皱眉，“你连站都站不稳。”
“我还能走。”她扶着墙慢慢起身，赤霄在她手里微微震动，“它在叫我。”
“你俩别吵了。”沈皓打断我们，“我用千面试试。”
他深吸一口气，面具亮起蓝光，脸上的轮廓开始扭曲，皮肤像水波一样荡开，片刻后，一张和陈景明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去。”我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也太像了。”
“像归像。”杨默皱眉，“但001号碎片在他手里，你这拟态撑不了多久。”
“试试看。”沈皓说完，大步往楼梯口走去。
地下三层的空气比上面更冷，像是进了冰库。走廊尽头的门上贴着“实验区”三个字，字迹斑驳，像是被火烧过。
沈皓推门而入，里面是个巨大的实验室，墙上嵌着显示屏，地上散落着各种机械零件，中间摆着一张金属操作台，赤霄的核心正被固定在上面，泛着微弱的红光。
“你来晚了。”陈景明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机械义眼闪着红光，“千面宿主。”
沈皓一愣，面具上的数据流瞬间紊乱。
“你……你怎么知道？”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以为001号碎片只会认你？”陈景明缓缓起身，机械臂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它也在告诉我，你不是我。”
话音刚落，一道红光从他机械臂射出，直奔沈皓胸口！
“小心！”我冲进去，一把将他推开，红光擦着我肩膀飞过，打在墙上，炸出一团火花。
**“你们来得倒巧。”**张兰芳拄着赤霄走进来，眼神锐利，“赤霄还没吃饱呢。”
陈景明冷笑一声，从操作台上拿起一枚银色弹头，弹壳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活性剥离弹。”他轻轻摩挲弹头，“能从宿主身上连根带魂抽走神器。”
“你敢动她试试！”我往前一步。
“试试？”他抬手，弹头对准张兰芳，“我劝你别动。”
“你这老东西！”我怒吼，正要冲上去，却被杨默一把拉住。
“别动。”他低声说，“他在等我们犯错。”
果然，陈景明嘴角一扬，机械臂缓缓举起，弹头泛起蓝光。
“赤霄，不是武器。”张兰芳忽然开口，声音虚弱却坚定，“是伙伴。”
赤霄核心忽然一震，发出一声低鸣，像是回应她的呼唤。
陈景明眉头一皱，机械臂一顿。
“你……”他眼神一变，义眼闪过一串乱码。
“读取它。”杨默低声对周小雅说。
她早已悄悄靠近操作台，伸手触碰赤霄核心，银光瞬间从她指尖蔓延至额头，片刻后，她眼神一震，像是看到了什么。
“他……”她声音发颤，“他被噬能体侵蚀了。”
“什么？”我一惊。
“他早年接触过星轨族遗迹，被恐惧幻象洗脑了。”她咬牙，“他以为……只有释放噬能体才能拯救人类。”
“疯子！”我怒吼。
“不是疯子。”杨默盯着陈景明的机械义眼，“是被控制的人。”
陈景明忽然大笑，笑声刺耳：“恐惧带来秩序！只有恐惧，才能让人类团结！”
他猛地扣下扳机，剥离弹直奔张兰芳胸口！
“不！”我扑过去，却来不及了。
弹头撞上张兰芳胸口，她闷哼一声，赤霄核心瞬间脱离，飞向陈景明手中。
赤霄在她手中黯淡无光，她踉跄几步，缓缓跪倒。
“兰姨！”我冲过去扶住她。
她嘴角溢血，却还在笑：“它……不是武器……是伙伴……”
赤霄核心在陈景明手中发出低鸣，像是在挣扎。
“你们……不懂。”他喘息着，机械臂开始冒烟，“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杨默忽然上前一步，扳手贴着赤霄核心轻轻一推，金属相碰，发出一声共鸣。
赤霄核心猛然一震，蓝光瞬间暴涨，陈景明惨叫一声，机械臂炸开，碎片飞溅！
“你……”他瞪大眼，看着自己残缺的机械臂。
“你不是它的主人。”杨默低声说，“你只是个被恐惧控制的傀儡。”
赤霄核心在空中旋转一圈，缓缓落在张兰芳掌心，光芒重新亮起。
“它……回来了。”她虚弱地笑了。
陈景明跌坐在地，机械义眼闪过最后一道红光，彻底熄灭。
“恐惧……带来秩序……”他喃喃道，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归于沉寂。
我喘着气，看着眼前的一切，掌心的001号碎片还在发烫。
这一刻，我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