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破庙。
秋无际周身那因突破而激荡的宗师气息已彻底收敛,圆融无暇,仿佛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
秦放感受着意识海中那缓缓旋转、不断与自身本源交融的周天星图,一种血脉相连、如臂使指的奇异感觉逐渐清晰。
他看向秋无际,开口道:“秋宗主……”
“星主面前,不必如此称谓。”
秋无际微微摇头,语气平静却带着坚持。
秦放从善如流,略过称呼,问道:“这周天星图,除了感应星辰、定位方位,以及……认主之能,可还有其他神异之处?”
他直觉感到,这星图绝不仅仅是一件信物或感应器那么简单。
秋无际沉吟片刻,答道:“星图乃祖师伴生之物,蕴含无上星辰伟力。除感应与传承外,历代宗主亦曾推测,其或能引动周天星力,布下绝世阵法,或加持己身,乃至……窥探命运长河。然,千年以来,无人能真正驱动其核心威能,大多仅能借其与星辰微薄感应,辅助修行或确定宗门弟子方位罢了。”
她目光落在秦放额间:“如今它既认您为主,想必其真正力量,唯有您方能逐步发掘掌控。”
秦放点头,感受着体内那缓慢却坚定的融合进程,沉吟道:“它融入我体内,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变化,与我的联系愈发紧密。但若要彻底明了其究竟会变成何等模样,估计还需十来日时光沉淀融合。”
“十多日……”
秋无际闻言,眸中清冷之光一闪,心中默算。
从此地赶往京都,以她如今宗师境的“闲庭信步”,全力施为,不过三日路程。刺杀皇帝盛常佑,无论成败,她都没想过能瞬息即返,但无论如何纠缠,十日时间,也足够她完成此行目标,了结千年宿怨。
届时,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必须回来。
不仅是为了兑现放归墨家姐妹的承诺,更是要追随这位神秘的“星主”,返回星辰宗,厘清所有疑惑,或许……还能探寻到祖师更多的踪迹。
“十日时间,足够了。”
秋无际的声音不高,但却坚决:“待我了却宗门旧事,便回来与星主汇合,一同前往星辰宗。”
秦放看着她眼中那虽经波澜却丝毫未减的坚定杀意,心中不由一叹。
他知道劝不住,这位剑痴宗主认定的事,尤其是这背负了千年的血仇,绝非他三言两语能够化解。但他终究不忍见她孤身涉险,尤其是京都如今龙潭虎穴,尹惜君诡异难测,冷无俦可能也未远离,皇帝身边定然还有高手护卫。
他想到了自身的无力。
空有dS解析万法,有瞬移保命,有复原奇技,却因自身根基孱弱,无法发挥应有威力,连参与这种层次的战斗都极为勉强,更别说保护他人。
犹豫片刻,秦放还是开口问道:“秋宗主,如我这般情况,可否……踏入此界的修行之途?”
他问得有些迟疑,毕竟他的力量来源与此世修真体系似乎截然不同。
秋无际目光扫过秦放,她早已看出秦放体内并无真元流转的迹象,其强大之处全在那匪夷所思的异能之上。
略一沉吟,据实相告道:“开启修行一途,首重‘气感’。需感知天地灵气,引气入体,化为己用。通常而言,若一口先天元气未泄,元阳充沛,年岁尚轻,经络通达,则感应灵气、踏入‘入境’关口的概率便极高。”
她顿了顿,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残酷:“星主已非少年,先天之气早已随岁月流逝消散大半。加之元阳已失……恕我直言,欲感气入境,恐怕是难上加难,近乎无望。”
她虽敬秦放为星主,但于武道修行之上,却不愿虚言欺骗。
秦放闻言,心中虽早有预料,仍不免一丝失落。
果然,穿越而来,年龄是硬伤,再加上早已不是童男……这修真起点,可谓是地狱难度。
他不死心,又追问道:“那……可有传功之法?譬如,由功力高深者,将自身真元渡入我体内,强行助我开辟气海,贯通经脉?”
他想到了武侠小说中的桥段。
秋无际立刻摇头否定,语气斩钉截铁:“绝无可能!真元乃武者感悟天地,炼化灵气而成,皆带有强烈的个人意志与武道印记,与神魂息息相关。异种真元入体,非但无益,反而如同剧毒,必会引发剧烈冲突,轻则经脉尽毁,重则爆体而亡,绝无安然接纳、转为己用的可能。此乃修行铁律!”
秦放眉头紧锁,这条路也断了。
秋无际看他神色,似是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传功之法行不通,但……双修之法,或有一线可能。”
“双修?”
dS不仅提示过对修行有效,且到现在都还在推衍双修之法,而且秋无际这个本土宗师都确定了,着实可行。
秋无际颔首,随即眸中便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世间流传之双修法门,多半是邪魔外道,尤其是那清平教所鼓吹之物,更是下作不堪!所谓阴阳互补,实则多为采补邪术,损人利己,汲取对方元阴元阳乃至生命本源,使得自身真元看似壮大,实则驳杂不纯,根基虚浮,无异于饮鸩止渴,自绝道途!与大道正统背道而驰,实乃武道之耻!”
她话语铿锵,对清平教的厌恶溢于言表,显然对其邪法深恶痛绝。
旋即,她语气微缓,又带上了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声音也低沉了几分:“祖师博通天地,亦曾凭天道演景,得授一门无上双修法门,名为《星月交辉引》。此法玄奥正统,并非采补,而是真正的阴阳共济、水火交融,于神魂、肉身、真元皆有大益,乃是共同参悟大道、互为助力的无上妙法……”
秦放听到此处,心中又是一动!
dS正在推衍的双修秘法,缺的不正是此界的正统法门作为参考和基础吗?若有这《星月交辉引》,推衍进度必然大大加快!
他强压住激动,故作平静地问道:“既然如此玄妙,秋宗主可曾修习或了解?”
他注意到秋无际提及此法时,神色有些异样。
果然,秋无际白皙的脸上竟极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红晕,虽瞬间便被冰冷掩盖,但如何逃得过秦放的眼睛?
她侧过脸,声音却带着几分无奈与肃然:“祖师虽得此妙法,却亦深谋远虑。宗门记载中她曾言,此法定力不足、心性不坚者修之,易沉溺男女欢愉之情,惰于修行,反而舍本逐末。更恐后世弟子借此法行不轨之事,令星辰宗蒙上污名,沦为邪魔外道之流。是以只有少数心志坚定之辈能从星辰典中悟得,祖师更再三告诫,即便身为宗主,亦不可尝试。”
秦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嬴玥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权力与力量使人腐化,这等能急速提升修为、又能带来极致享受的妙法,一旦放开,难保不会有人借此渔色或走上邪路。
但……他现在太需要这门功法了!
不仅是为了自己可能踏上修行路的一线希望,更是为了尽快完善dS推衍的法门,提升自身和白浅的实力。
可是,如何开口?
方才秋无际还严词抨击清平教的双修邪法,转眼自己就向她索要宗门严禁外传的双修秘典?
这未免太过唐突,甚至显得有些……猥琐下流。
尤其是在白浅还在场的情况下。
秦放目光扫过一旁安静聆听、脸颊微红的白浅,心中更是尴尬。
但他实在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心思电转间,一个念头浮现出来,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做出一种严肃探究的表情,看向秋无际,带着几分推测道:
“秋宗主,你说……祖师当年留下这门《星月交辉引》,严令封存,却又将其交由宗主传承下来,是否……另有一层深意?”
秋无际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星主此言何意?”
秦放组织着语言,将他的一部分真实想法包裹在推测之中:“秋宗主不妨想一想,祖师对其心中的‘父神’用情至深,念念不忘。她创出此法,是否……本就并非为寻常弟子所备?”
“而是想着,若有朝一日,她苦寻的‘父神’真的降临此世,或许……或许便可借由这条双修之路,阴阳共济,快速提升自身,以便能更好地追随‘父神’脚步?甚至……这本就是她为‘父神’准备的一份……礼物?”
这个想法大胆而突兀,却又隐隐契合着祖师对“父神”那近乎偏执的追寻与仰慕。
秋无际彻底愣住了。
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
宗门典籍只强调祖师的告诫与禁令,从未有人从这样一个角度去解读《星月交辉引》的存在意义!
她仔细回想祖师手札中那些语焉不详、却充满了对“父神”无尽眷恋与期盼的片段,再结合秦放这匪夷所思却又能解开魔方、引动星图认主的特殊身份……
细思之下,秦放这个看似荒诞的猜测,竟……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或许,祖师创此妙法,内心深处,本就存着一份羞于启齿的期盼?期盼着能与“父神”籍此共参大道,灵肉交融?
那严苛的禁令,是否也是为了将此法的“第一次”完美地留给那虚无缥缈的“父神”?
这个念头让秋无际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脸颊也再次微微发热。她看向秦放,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若真如此……那眼前这位星主,岂非就是祖师苦候千年之人?那这门功法……
秦放见她神色动摇,知她已信了七八分,心中暗松一口气,连忙趁热打铁,厚着脸皮道:“我亦知此请颇为冒昧。然,我若能窥得此法玄奥,或许……或许能更快理解祖师深意、探寻长生之路的方法。”
秋无际沉默良久,月光透过破庙顶部的窟窿,照在她清冷绝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最终,下定了决心后,她猛地抬眼看向秦放,目光已恢复坚定,只是耳根处依旧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
“星主所言……不无道理。祖师深意,或许确非我等后人所能妄度。”
她声音竟有些微颤:“既如此,《星月交辉引》之法,便请星主……自行参悟吧。”
说罢,并指如剑,凝聚起一丝星辰真元,竟直接在地上刻画起来。
她先写下的,是功法的总纲与要诀,字迹清瘦挺拔,蕴含剑意,内容却深奥玄妙,非同凡响:
“星辉映月,太虚交泰;神合意融,共参妙道。
引天河之精,渡紫府之桥;汇阴阳之极,化生灭之妙。
气循任督,意守丹田;龙虎交汇,共引八脉。
乃济乃生,共谋大道……”
这些要诀阐述的是如何引动星辰之力与太阴月华,通过极其复杂精妙的行功路线,使双修二人神魂共鸣、真元互济,共攀大道巅峰的理念。其路径涉及诸多隐秘窍穴与经脉的联动,复杂程度远超寻常功法,确实堪称无上妙法,正道瑰宝。
秦放看得连连点头,心中更是暗赞不已!
dS的飞速记录分析,与自身推衍相互印证,许多关窍豁然开朗。
但当秋无际开始刻画那配合行功路线的图示时,秦放的眼睛渐渐瞪大,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姿势、这角度、这细节……祖师您当年看的“天道演景”到底是什么频道啊?!
地上刻出的线条,清晰无比地勾勒出一男一女的身影,并不是正襟危坐、掌心相对的传统武侠双修姿态,而是……
竟是种种极其亲密、甚至堪称香艳大胆的紧密相拥姿势!
描刻之精妙、角度之刁钻、交缠之紧密……竟与他前世在某些影片中见过的画面,有着惊人甚至超越的吻合度!
每一幅图示旁还有细小的注解,标明在某个特定动作与接触下,真元应如何运转,神魂应如何共鸣,方能引动星辰月华,达成最佳效果。
这……这哪里是什么清心寡欲的正统双修功法?
这分明是一本图文并茂、细节拉满的顶级双修秘戏图啊!
秦放只觉得气血翻涌,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一旁的白浅,却发现这姑娘早已是面红耳赤,呼吸急促。
细看之下,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水光盈盈,满是羞怯与慌乱,身体微微颤抖,竟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软软地瘫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用手捂住滚烫的脸,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看向地上的图案。
秋无际强忍着巨大的羞耻,以最快的速度将最后几幅图示刻画完毕,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连耳根都红得滴血,根本不敢再看秦放和白浅一眼。
“法……法门在此……星主……自行……参悟……”
她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的清冷镇定,变得结结巴巴,话音未落,周身星光一闪,竟是连半刻也不敢再多待,施展出“闲庭信步”,身影瞬间消失在破庙之中,只留下一句带着慌乱尾音的话语在空中飘散:
“无际……先去京都了……”
破庙内,只剩下目瞪口呆、心跳如鼓的秦放,和早已羞得浑身发软、瘫坐在地、连抬头都不敢的白浅。
地上那些蕴含着无上妙理却又无比香艳的图示,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着令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奇异光芒。
dS的提示音在此刻响起:【检测到此世完整双修法门《星月交辉引》,数据录入完毕,新功法模型构建中……预计完成时间大幅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