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殿偏殿,丹香未散,满室寂然。
那十二颗碧绿剔透、丹晕环绕的极品凝碧丹,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吸摄了所有人的目光。空气凝固,落针可闻,唯有地火跳跃的微弱噼啪声,以及几位长老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丹辰子脸上的傲然与质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茫然与难以置信的复杂神色。他死死盯着那炉丹药,嘴唇微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作为内门首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将凝碧丹炼至十二颗满数,且颗颗极品,丹晕自生,需要何等恐怖的控制力与对药性本质的理解。这绝非“取巧”或“异宝”所能解释,这是实实在在、近乎于“道”的丹术造诣!
另外几位核心弟子,脸上的轻松与审视也早已荡然无存,看向陈凡的目光充满了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们自诩丹道天才,但在陈凡这手神乎其技的丹术面前,所有的骄傲都显得如此苍白。
端坐主位的宗主,眼中精光爆射,那温和的笑容已然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瑰宝般的炽热。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丹炉前,亲自拈起一颗凝碧丹,神识细细探查。
片刻后,他长叹一声,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叹:“药力纯净无瑕,丹韵浑然天成,火候把控妙到毫巅,更难得的是……其中似乎蕴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灵性,竟让此丹的品质,隐隐超脱了‘一阶’的范畴。陈小友,你这丹术……师承何处?”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能教出这般弟子,其师承必定惊天动地。
陈凡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面色平静,拱手道:“回宗主,家师乃山野散人,闲云野鹤,名号不便提及。晚辈所学甚杂,丹道仅是闲暇时随师父略窥门径,让宗主与诸位见笑了。”
略窥门径?随师父学的杂学之一?
众人闻言,嘴角都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若这只是略窥门径,那他们这些专精丹道的青霖药宗精英,又算什么?初学乍练?
这逼装得,真是无声处起惊雷。
宗主深深看了陈凡一眼,见他神色坦然,不似作伪,便也不再深究。高人隐士,性情古怪者众多,不愿透露名号也是常事。他转而笑道:“小友过谦了。凭你此手丹术,放眼我青霖药宗年轻一代,能与你比肩者,恐怕不出三人。”
他目光扫过丹辰子等人,语气带着一丝敲打:“尔等平日皆自视甚高,今日当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丹道无止境,切不可固步自封。”
丹辰子等人面色一凛,纷纷躬身:“谨遵宗主教诲!”
丹辰子更是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陈凡郑重一礼,之前的孤傲尽数化为诚恳:“陈道友丹术通玄,丹辰子……心服口服!先前多有冒犯,还请道友海涵。”
陈凡侧身避过半礼,淡然道:“丹辰子道友言重了,切磋技艺,互相印证而已,何来冒犯之说。”
见陈凡如此气度,不仅丹术惊人,为人也不骄不躁,殿内众长老看向他的目光愈发欣赏。木长老更是抚须微笑,眼中满是“此子果然非凡”的得意。
宗主沉吟片刻,开口道:“陈小友,以你之才,屈居客卿之位,实属屈才。不知你可愿正式加入我青霖药宗?老夫可破例,直接授予你内门长老之位,享核心资源,并可阅览内门丹道秘典!”
内门长老!直接授予!
几位核心弟子闻言,皆是浑身一震,眼中露出羡慕之色。内门长老,那可是宗门真正的核心层,地位尊崇,资源倾斜远超他们这些弟子。宗主此举,可见对陈凡的重视到了何种程度。
然而,陈凡却微微摇头,拱手道:“多谢宗主厚爱。只是晚辈闲散惯了,且身有要事,需游历星海,恐难长久停留于一地。客卿之位,已足感盛情。”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众人再次愕然。内门长老之位,多少人求之不得,他竟如此轻描淡写地拒绝了?
宗主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但并未强求,反而笑道:“人各有志,老夫理解。既然如此,客卿之位依旧,但权限可提升至与内门长老等同,藏书阁二层也对小友开放。只望小友在宗期间,能与我宗弟子多多交流,提点后进。”
这是退而求其次,以最大的诚意结交陈凡。
“宗主厚意,晚辈感激不尽。若有闲暇,定当与诸位道友切磋丹道,共同进步。”陈凡这次没有拒绝,坦然接受。提升权限,对他了解此界、获取资源大有裨益。
气氛再次变得融洽。宗主与几位长老又询问了些陈凡对丹道的见解,陈凡凭借万象星瞳的推演和超越此界的认知,每每能言中要害,提出独到见解,引得几位长老时而沉思,时而抚掌赞叹,俨然已将他视为同辈论交的丹道大家。
就在此时,一位执事弟子匆匆入殿,禀报道:“宗主,各位长老,刚刚收到来自‘万宝阁’的传讯,关于‘碧落天泉’秘境的最新消息。”
碧落天泉?
陈凡注意到,听到这个名字,殿内所有人,包括宗主和长老,神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讲。”宗主沉声道。
“是。万宝阁确认,‘碧落天泉’秘境将于三月之后,于‘陨星原’上空现世。此次秘境开启,规模远超以往,疑似有‘天泉核心’现世的征兆。届时,紫薇皇朝、玄天剑宗、幽冥血海、石灵圣山等顶级势力,以及我东域各大宗门、家族,皆会派遣精锐弟子前往。”
执事弟子顿了顿,补充道:“万宝阁此次将组织‘鉴宝团’随行,并广发‘寻珍令’,邀请各方丹师、炼器师、阵法师等精通百艺者加入,共同探寻秘境,所得宝物,可按贡献分配。鉴宝团名额有限,我宗亦收到了邀请。”
碧落天泉秘境!天泉核心!
殿内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声,连几位长老眼中都露出热切之色。
宗主挥退执事弟子,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陈凡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碧落天泉,乃上古遗留秘境,其内不仅有能洗练法力、滋养神魂的‘天泉水’,更生长着无数外界早已绝迹的上古灵药。那天泉核心,更是传说中蕴含一丝‘水之本源’法则的至宝……陈小友,此秘境,或许对你而言,也是一场不小的机缘。”
陈凡心中一动。
上古灵药?水之本源法则?
他的《净世梵光》需纯净水系灵物辅助修炼,对水之法则的领悟更是刚起步。而这秘境,竟疑似有水之本源法则的至宝?更别提那些上古灵药,对万象星瞳推演万药特性、完善自身丹道,有着无可估量的价值。
“宗主的意思是?”陈凡看向宗主。
宗主微笑道:“我青霖药宗此次亦有名额前往。小友若有意,可代表我宗,加入万宝阁的‘鉴宝团’。以你的丹术,必能在其中大放异彩,届时秘境所得,皆归小友自身。我宗只望能与小友结个善缘。”
这是送给他一个天大的机会,同时也将陈凡与青霖药宗更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陈凡略一沉吟,便拱手道:“多谢宗主成全,晚辈愿往。”
风险与机遇并存。这碧落天泉秘境,强者云集,必然危机四伏。但其中的机缘,也足以让他心动。更重要的是,借此机会,他可以更深入地了解紫宸星界的顶尖势力,并寻找离开的线索。
“好!”宗主抚掌大笑,“既然如此,小友这几日便好生准备。宗门会为你备齐所需物资。三月之后,随我宗队伍,共赴陨星原!”
一场牵动紫宸星界风云的秘境之争,就此向陈凡掀开了帷幕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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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巅,陈长安收回目光,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碧落天泉……水之本源?倒是意外之喜。”
“群雄汇聚,天骄争锋……这才是星海大舞台应有的样子。”
“去吧,陈凡。在那秘境之中,让万象星瞳的光芒,初次照耀此界。”
他的身影缓缓融入云海,唯有低语残留。
“你的丹道,是敲门砖。而真正的锋芒,也该稍露端倪了……”